無形指力穿破空氣,重重打在章魚怪的巨目之上,那巨目好像玻璃一般出現道道裂痕!
一聲怒吼,八條腕足同時拍下,炸得地面碎起大片石屑。
方信捂著腦袋連忙滾向樓梯口,左手抓起扶手,屁股還沒離地,腿先探了下去,一個縱躍剛巧躲過爆裂的灰塵。
狼狽的方信撲在地上,只感覺腿肚子直哆嗦,天知道剛剛他離死亡有多么近!
簡水見章魚怪受創,卻是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掌內小刀一轉,迎著暴走的章魚怪就躥了上去,側步滑行,貼著地面從章魚怪襠下穿過,眼中紅芒一閃,小刀劃出血痕,直接斬下章魚怪一條大腿。
章魚怪那龐大的身軀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癱下,八條腕足徹底狂暴,好似攪拌機一般瘋狂席卷著整個五層,一扇扇窗戶炸碎,一面面墻壁直接刮開,地上的殘肢被絞成血雨。
簡水可不是傻子,哪里敢再和章魚硬碰硬?盡力躲避尾隨其后的八條腕足,邁開步子快速奔向窗口,
誰知暴走的章魚不再有戲耍之意,粗大的腕足燃起金光,竟然無限延伸開來,對著簡水的天靈蓋就是重重一拍!
簡水迅速將一張卡片插入幻想終端,整個人憑空穿行了一米,堪堪避過腕足,縱身一躍,卻是破開窗戶直接跳了出去!
另一邊的方信拾階而下,剛要跳到四樓,卻看到雪晴清一邊尖叫一邊蹬蹬蹬奔了上來,方信只是往下一瞥,冷汗立時鉆出額頭。
樓上是暴走的章魚,樓下是狂奔的腐尸,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絕境之際,方信的腦子瘋狂運轉,一把抓住腰包里的膠水擠了一大把,抹上右手肘和雙足,一腳踹碎一旁的玻璃,手掌黏在墻壁上攀在了大樓外壁。
剛要往上爬行,一道腕足卻是透墻而出,擦著方信的腦袋犁破大段墻面!
方信只有一條胳膊根本穩不住身形,腳步立時一個不穩,在窗口蕩來蕩去,就在此時,方信感覺腳下一沉,差一點被拽下墻壁。
低頭望去,正是雪晴清!
這位大小姐也不是笨人,直接跳出窗戶抱住了方信的右腿,方信連忙用左足點在墻面上才勉強保持了身形,可是他僅剩的左臂卻是根本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放手!”
方信心里慌亂,大聲喝止道,雪晴清卻不管不顧,死死抱著方信的腿大聲尖叫著,方信下意識地就想用左腳去踹雪晴清的臉,但是這個念頭僅僅鉆出腦海一下就被方信的良心拉了回來。
這可是五樓,雪晴清摔下去必死無疑!
畢竟方信是個好人,別說為了自己的生命去謀害他人了,就算冷眼旁觀,以方信的心性都做不到。
就這么一愣神,無數腐尸被雪晴清的尖叫吸引,猛地撲向窗口!
方信一咬牙,額間青筋怒張,用力拔起右腿帶著雪晴清往旁邊一晃,撲上來的腐尸撲了個空,如下餃子一般墜落地面。
這個姿勢根本不能持久,方信大聲喊道:“我口袋里有膠水!自己用!”
雪晴清連忙將手掌伸入方信的口袋,卻被一道白光打在手上,發出一聲驚叫:“混蛋!把你的綁定解除啊!”
方信連忙扭動身子,將腰間的卡包撞在墻壁上:“解除了!”
雪晴清將小手探到里面,將膠水掏了出來,迅速抹在手上攀上墻壁。
方信剛呼出一口氣,雪晴清便自顧自攀了上來,小腳干脆踩在了方信的腦門上,方信剛想罵出聲,目光一掃看到雪晴清手里的大把卡片,心里頓時一涼。
果然,他的腰包空空如也,就連那本射雕英雄傳都被雪晴清順走了!
自己好心救人,卻被擺了一道,方信哪里肯干?
但是更讓方信心涼的事情發生了,雪晴清爬到方信頭頂,裙擺被狂風吹飛,隱隱能看見被絲襪包裹的大腿和白色的內衣,但方信根本沒心思去欣賞眼前的景色,因為一只被高跟鞋包裹的小腳狠狠踩向了方信的臉頰!
只一腳,就將方信踩得頭破血流!
方信狂吼一聲,卻根本沒有辦法,畢竟他只有一條胳膊,而這條胳膊還要撐著他的身體!
絕望如潮水,瘋狂涌進方信的心靈。
為什么?
我明明救了她...
她為什么這樣對我?!
第二腳對準了方信的眼珠子,再次踩下!
方信連忙一側臉,那高跟鞋竟然穿過了方信臉上的肉,直接扎了進去!
“你聽沒聽過,好人不長命?”
文璐的斷言如同魔咒一般鉆入方信的腦海。
人心竟能黑暗如此!
欺負我沒有手嗎?!
雪晴清的恩將仇報徹底點燃了方信心中的怒火,怒吼一聲,牙齒狠狠咬下,卻是不顧劇痛,一口咬在那穿透他半邊臉頰的鞋跟上,將雪晴清的高跟鞋叼了下來。
雪晴清足底一涼,卻是不管不顧繼續猛踩方信的臉頰,一股不把他踹下去誓不罷休的氣勢,絕望充斥方信腦海,懸浮的罪欲超限猛地脹一大圈,心中的黑暗破籠而出!
那就死吧!
都死吧!
悶悶的野獸吼聲好似來自地獄,方信露在裙擺外的左手筋脈怒張,整條瘋狂顫抖的手臂慘白一片,鋒利的指甲不斷鉆出指尖,卻是不再攀附墻壁,一把抓住了雪晴清的小腿!
指甲深入雪晴清的嫩肉,雪晴清慘叫著揮舞小腿卻根本沒有作用,血液如瀑布一般傾瀉!
低頭看了一眼面色猙獰的方信,雪晴清嚇得渾身一顫,
此時的方信哪里還有人的樣子了?!
殘破的臉頰上一個黑黝黝的血洞,嘴邊掛著肉屑,牙齒不知為何尖利了不少,眼白早已看不清,只剩下兩道無神的黑紅瞳仁,兇狠猙獰的樣子和那幾只爬來的腐尸別無二致!
她終于意識到了她惹了個什么怪物!
與身負多條人命,骯臟不堪的她相比,身下的老實人才是真正的惡魔!
雪晴清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父親曾說過的一句話:
別惹老實人,每個人的心里都囚著一只魔鬼,越兇狠的魔鬼才越需要良心來囚鎖,當老實人的底線被戳穿,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眼淚吧嗒吧嗒落下,雪晴清忍不住尖叫出聲:“我把卡片還你!我不想死!放了我!求求你了!”
哭聲傳入耳朵里,方信卻無動于衷,好似下定了決心要和雪晴清同歸于盡一般,雪晴清低頭看了一眼樓下被哭聲引誘過來的腐尸,那些恐怖的怪物對著天空揮舞著爪子,就好像在等著二人掉落下來好飽餐一頓一般。
雪晴清哭喊道:“你再這樣下去我們倆都會死!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
雪晴清的這句話終于觸動了方信冰冷的眼神,雙足抵在墻面上,抓著雪晴清一點點攀上,雪晴清緊閉著眼睛感受著身后男人用嘴巴咬在自己的后衣領上,粗重的鼻息噴得雪晴清毛骨悚然,連忙將手里的東西胡亂塞給了方信。
光禿禿的右肘黏在墻壁上,方信粗暴地叼著雪晴清的衣領,渾然不顧眼前的女孩是個讓人心動的小美女,冰冷的目光就好像在盯著一塊生肉,緩緩伸出左手接過卡片收回腰包。
就在方信將卡片收回腰包的一瞬間,雪晴清目光中閃過一絲狠辣,一只手迅速拉下身側的拉索,肩膀狠狠撞在方信的手肘上,身子猛地一扭,那件華麗的長裙竟然就這樣剝落下來!
做出這一切的雪晴清臉上還留著楚楚可憐,佯作悔恨的眼淚還未干涸,徹底向方信證明了什么叫天使的面容,魔鬼的心腸!
方信手里抓著卡片根本來不及重新搬到墻上,再加上肆虐的章魚怪再次犁開一面墻壁,劇烈的震動讓方信身子不穩,嘴巴咬著雪晴清的長裙,竟然直直摔了下去!
而下面正是一片嘶吼的腐尸!
回天不能!
死亡就在片刻間,地獄已經為方信打開了大門!
若換了以前的方信絕對必死無疑,但是走過流血征途的他,早已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他!
生死只搏一瞬!
我偏要爭最后一線!
感受著耳邊風聲呼嘯,方信嘶號一聲,迅速勾出一張卡片插入幻想終端,就在樓下的腐尸快要夠到方信背脊時千鈞一發!
閃爍!
身子迅速平移一米,一腳踹碎二樓窗戶!
踢翻一架病床,狼狽的方信重重摔在地板上,只感覺脊椎都快摔錯位了,連忙一個翻滾趴在地上,強忍著痛苦抬起頭來,
病房內空蕩蕩一片,暫時安全。
方信猛地趴在地上,一把拔出臉上的高跟鞋,顫抖著從腰包抽出圣愈卡片,淡淡的綠色光芒閃過,等到脊椎回復,方信立刻站起身來。
此刻的醫院是地獄魔窟,絕不能停下腳步,否則的話必死無疑!
背靠著墻壁,方信迅速摸到門口,探頭望向走廊。
遍地殘肢爛肉,走廊盡頭冰冷的青年背靠著破碎的窗戶坐在地上,正是簡水!
以簡水的感知怎能發現不了方信蹩腳的窺探?
手指一動,刀片劃破空氣直指方信的腦袋!
方信連忙一個后仰,刀片劃破幾絲頭發,定定地插在門框上。
簡水吹了口流海,嘴角微微上揚:“你竟然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