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岳濤這邊還沒想出如何利用911事件做文章,沈越那頭已經傳來消息。
房子租好了,就在學校隔壁。
正兒八經的‘隔壁’,隔著一堵圍墻,過去那個小區就是。
大一學生軍訓期間不給離校,陸岳濤就只能翻墻頭過去瞧瞧。
房子還行,80年代的老職工宿舍,有些舊,但設施齊備,還有座機電話,最關鍵是的,沾了楚南大學新校區的光,這個小區新鋪設了入戶的ADSL,可以上網。
兩室一廳,沈越住一間,一間空著,陸岳濤如果有事可以臨時當成一個窩點。
看了一圈,各方面都算比較滿意,就在他搬進來的這天下午,還談成了一個廣告客戶,可以算是很吉利了。
“你在學編程?”陸岳濤發現沈越臥室的桌上,放了幾本書,html之類網頁編程的入門書籍。
“秦哥說,我一點兒都不懂技術也不行,讓我自學一些,不用太深,但最基礎的還是要了解。”沈越說。
“恩,他不說我也準備跟你講,你有空學著,有不懂的就問他。”
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跟沈越簡單交代幾句,然后走人。
剛到圍墻下面,準備上墻,電話響了。
一個陌生的座機的號碼。
接通后,對面傳來一個有些怯懦的聲音:‘是陸哥嗎,我是白小蓮’
晚上八點多。
楚南大學旁邊的一間小餐館二樓,陸岳濤和白小蓮對面而坐。
白小蓮今天打扮的很奇怪。
以前她雖然有點‘社會氣’,學生們私下傳說,這姑娘也比較早熟,和社會上的人有‘來往’,可總的來說,穿著打扮還是比較樸素的,像個學生。
可是,眼前這個白小蓮,幾乎可以用濃妝艷抹來形容了。
化了大妝,一條很短的裙子,短袖體恤有一部分是鏤空的,胸口開的很低,衣服上還有亮片,加上一雙當前‘時髦’的松糕鞋,還背著一個一看就很廉價的蛇皮坤包。
說一句不太好的話,她今天這個打扮,很像站街女。
“什么事,非要見面說?”陸岳濤問。
“哥,我家里出了點事,能不能…”
白小蓮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那兩個字。
借錢。
他爸喝多了酒,把人打傷了,被關進派出所,對方家里有點子勢力,鑒定出來是‘輕傷’,如果非要追究,是夠得上坐牢的,對方提出,賠兩萬塊錢私了。
“找我借?你家里沒有親戚朋友?”陸岳濤問。
白小蓮很艱難的搖了搖頭。
前幾年她家條件勉強還行,后來生二胎罰款,給罰了個底掉,他爸連廠里工作都沒了,從那以后酗酒的毛病就變本加厲,到處給人干點零活也是有一天沒一天的。
她媽又是個沒文化的女人,不會做人,久而久之,親戚朋友都不愿意跟他家來往。
借了,難聽話聽了不少,白眼吃了一堆,臉拉破了,也就借了兩千多,算上家里的一點兒底子,加一塊湊了五千不到,還差著一萬五的缺口。
“我爸不是個好東西,可是,他畢竟是我爸。”白小蓮說。
陸岳濤看著她這一身風塵到了極點的打扮,淡淡的問:“那我要是不借呢,你準備怎么辦?”
白小蓮咬著嘴唇不回答。
陸岳濤點了一支煙,說:“錢呢,我是不會借給你的,一來,我現在沒這么多現錢,二來呢,我們兩的關系,好像還沒有到你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借一萬五的地步…”
“哥,我知道你賺錢不容易,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給人。”
白小蓮大著膽子,第一次打斷了陸岳濤的話,她抬起頭,咬著牙說:“你要是不嫌棄我,今天晚上,我不回家。”
說完,深深吸了一口氣,刻意的挺了挺胸,讓她最大的優點,更加鮮明的展現在陸岳濤面前。
“打住。”陸岳濤擺擺手,“借不借你錢,和你晚上回不回家,這是兩碼事,還有,你說不回家的時候,咬牙切齒的表情,實在讓我沒什么興趣。”
“哥對不起,我…”
“不用解釋,也不需要在我面前扮柔弱。”
陸岳濤又一次打斷了她,說:“言歸正傳,錢我是不會借的,不過呢,你如果想找份工作,倒是可以介紹你去足浴城,那邊拿提成,只要不怕吃苦,一個月兩千多塊錢應該沒問題。一場同事,我只能幫你這么多。你自己決定。”
白小蓮一愣,問:“那,能不能先預支一萬五給我?我打工還,一定還!”
“足浴那頭從外面借錢,是要給利息的,年利息30%,你從足浴預支,一樣是要給利息的,也是30%。”
陸岳濤彈了彈煙灰:“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白小蓮猶豫了片刻,點點頭:“我愿意去。”
“好,我給你安排,另外有些話,我還要說在前面。”
陸岳濤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輕輕的點著:“第一呢,你去,就是個普通員工,沒有特殊照顧,也不要去和別人說認識我。第二呢,你社會上、家里的那些事,自己處理好,我家足浴城是生意,既然是做生意,就要少惹事,多賺錢,如果因為你自己的事處理不好,惹出來麻煩,影響了足浴城生意,那咱們之間這點情分,恐怕也就沒了。”
“我懂了。”白小蓮點點頭。
“行,地址你知道,我晚上會打電話安排好,你明天早上去報道。”
陸岳濤看了看墻上的掛鐘,起身:“我先走一步。對了,記得把欠條寫好一起帶去。”
白小蓮跟著起身,把陸岳濤送到了門口。
“不用送了,你自己后面的事,趕緊處理吧。”陸岳濤回頭沖她微微一笑:“再給你個建議,以后去足浴,如果要化妝,大紅色口紅不適合你,暗紅色比較好。”
說罷,擺擺手:“走了。”
白小蓮站在門口,怔怔的望著陸岳濤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他在人海中消失不見,這才回過神來。
轉身回到小店,打了一個公用電話。
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像是在歌舞廳。
“誰啊?”一個女人不耐煩的大聲問。
“莉姐,我是白小蓮。”
“誰?哦哦,小蓮啊,我靠,你什么時候過來?我都跟人家老板說了,晚上有美女,等你呢!”
“莉姐,我想了想,還是不去了,對不起啊。”
電話那頭稍稍沉默了一會,
緊跟著,立刻炸了。
“草你媽!白小蓮你他媽耍我呢?!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白小蓮咬著牙又說了一遍。
“行,你他媽就這樣吧,別怪姐們不關照你,以后咱們他媽的誰都不認識誰,窮死也不要來找我!賤貨!”
啪一聲,那頭電話掛了。
“美女,剛才你們說話我都聽到了。”小飯店中年老板色瞇瞇的打量著白小蓮的胸部,說:“你這水準,一萬多一次肯定不行,要不然,你陪我幾天,我給你個兩三千,比你去坐臺不差,還不要你喝酒,怎么樣?”
白小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從廉價的挎包里,翻出一個五毛錢硬幣,放在電話旁。
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