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聞笛!”
炭治郎已經切斷了兩只鬼的脖子,焦急地把視線轉向這邊,藍色的刀刃緊握在手中。
“喂,那邊的劍士!這丫頭還沒死,你,不許過來!丟下你的刀!”
——靠,該死的鬼!竟拿本小姐做人質!
但炭治郎真的聽了鬼的話。他嘴唇蠕動,想說什么,但最后痛苦地閉上眼睛,丟下了自己的刀。
——蠢材。
——但是我明白的,是為了我。我終究成了,這個少年的累贅…
何聞笛痛苦地想道。
——何聞笛的確能夠殺死鬼。現在抓住少女的這只鬼,應該也不是,不能打倒的對手。
——但那,僅限于突襲和算計的前提下。
——“力量”的壓倒性不足,讓自己既無法察覺鬼的偷襲,也無法在一擊下幸存。
——小刀被布條纏住了,倒是還在手里。但是脖子被抓住,全身缺氧,使不出力氣了。
——沒法反抗。
“嘻嘻嘻嘻嘻嘻。好,年幼的劍士,你走過來,替下這個女孩,我就饒她不死。”
炭治郎步履沉重地向前走,眼中閃爍著晶瑩的火光。
——啊,他還沒放棄。也許劍士在這種情況下,也還有什么能夠翻盤的方法吧。
——比如,鐵頭?
——但是,沒轍了。至少我是會死的。
何聞笛明顯感到,捏著自己的大手增加了力量。恐怕,怪物想要在炭治郎面前撕破協定,殺死自己,在他震驚僵直的瞬間,出手攻擊。
——要提醒炭治郎!
但是,近在眼前的死亡的威脅,以及脖子的劇痛,卻讓何聞笛的聲帶也失去了力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對不起,我又要死了。
——沒辦法回到家里,也再也見不到家人、警官姐姐、玉子姐他們。
——對不起,爸爸,媽媽,親戚和朋友們。
——對不起,新結識的旅館的姐妹們,還有炭治郎先生。
——對不起,姐姐…
時值深夜,一輪圓月在林間高懸。原本被樹梢擋住,看不清的月亮,此時卻忽地出現在了何聞笛眼前。
這圓月,這森林,就像是與姐姐在深夜的植物園中徘徊,躲避著兇惡暴徒的“那個夜晚”。
九歲時,何聞笛成為偵探的那個夜晚。
——姐姐!
“聽好,小笛,沒有人會來救我們。”
“該,該怎么辦!嗚,嗚啊啊啊啊!”
“別哭!不是還有我在嗎?還有天上的,那輪月亮在。”
“知道嗎?月亮是不發光的。但是,它卻能反射太陽的光輝,照亮夜晚。”
“我做你的月亮吧。小笛也要做我的月亮。”
“這樣,一定就能…”
無邊無際的暗夜之中,一道銀光劃過。
何聞笛想起來了。
那個,立誓要成為月亮的夜晚…
那個,立誓絕不會死掉的夜晚…
經歷了仿佛是永恒的一瞬間。
何聞笛再次回到了被怪物捏著脖子,陷入絕境的現在。
但是,少女的心境卻不同了。
——快思考!
——有什么,我能做的事?
——這怪物的精力,集中在炭治郎身上。
——如果由“我”來攻擊的話?
——但是,沒有力氣,也看不到怪物的脖子在哪。
——那么,答案是…
——先恢復力氣。
——呼吸法!
何聞笛感受著夾雜腐臭味的夜晚涼風,認真地深呼吸。從生下來起,還沒有一次呼吸像這樣認真,像這樣徹底。
當然,僅憑這種事,不可能讓何聞笛徹底掌握這個,原本需要艱苦修行的技能。
但是,何聞笛賭了另一件事。
就是主神的想法。
嗡嗡嗡,嗡嗡嗡。藏在胸口附近的主神手機,響了起來。
——我拿不到,請用心靈傳音。之前抹殺警告時也用過,主神您,做得到的吧?
何聞笛這樣轉念,心里就響起了一個聲音。
來自銀鑰之世的,輪回使者何聞笛。汝已達到“技藝的起點”,觸發修習條件。
師承:日輪之世,灶門炭治郎。
是否習得“全集中呼吸法 LV0”?Y/N
——當然是YES啊!不如說不快點的話,我的脖子就被捏斷了啊!
如此存想的何聞笛,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起了異變。
倒不是多夸張的變化,僅僅是呼吸深了一點兒,身上的疲累也減輕了些。
原本不知如何運用的呼吸法,現在也化作肌肉記憶,匯進了胸膛中。
恐怕,想要達到炭治郎那種輕松自如駕馭利刃的程度,還需要以月為單位的苦練吧。
但已經足夠了。
原本無法自如呼吸,失去力氣的軀體,現在又恢復了活力,虛脫的右手也能抬起來了。
還需等待。
2~3秒嗎?炭治郎故意磨磨蹭蹭地走過來,也在尋找時機。鬼則想伺機捏爆何聞笛的脖子。
那么…
忍住心臟的劇烈跳動,等待吧。
——在鬼決定要殺死少女的一瞬間。攻擊的一瞬間。
——也是它最脆弱的,一瞬間!
——這點,對一切生靈都適用!
何聞笛默默忍耐著脖子的劇痛,沒有用手去反抗怪物的掌握,裝出一副已經昏迷的樣子。
炭治郎進入了鬼的攻擊范圍。脖子上傳來的握力,突然加大。
——就是現在!
何聞笛右手的小刀,反手刺進了鬼的手背。
“厄啊啊啊啊啊啊?!”
鬼吃痛,放開了抓住何聞笛的手,想把少女甩開、打爛。
但它沒有想到,何聞笛根本沒逃,而是抓住它的巨手,原地轉身。借助著學會“呼吸法”后增強少許的體力,把身體向上擺,兩條腿盤在鬼的手臂上。
“滾開,人類丫頭——嗚啊啊啊啊!”
血光,綻開。
何聞笛的手太短了,根本夠不到鬼的脖子。
然而,一道閃光!
鬼的脖子上,確確實實綻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被日輪刀割裂的傷口!
“…是足刀。”
何聞笛捂著脖子,喘著氣,狼狽地笑著,說道。
“我早就把備用的日輪匕首,綁到鞋面上了。有備無患。”
“混蛋!”
自然,用腳來揮砍,不可能那么準確有力。
鬼的脖子并未被切斷,它像揮舞鈍器一樣,賣力地甩著手上盤著的何聞笛。要把她甩掉,或者撞到樹上去。
何聞笛跟暈車似的,頭昏想吐,只能勉強維持著抓住鬼的手臂。
然而,這就夠了。
鬼的背后,閃出了揮舞藍刀的少年劍士的身影。
“一之型·水面斬!”
鬼的頭顱落下。
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