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密集的蹄聲就像是一道道的悶雷,大地也好像不堪重負的大鼓,不住顫抖。
黑暗中,一道黑色洪流席卷而至,掀起的煙塵張牙舞爪。
這卻是要比野豬人的重騎兵還要更可怕的洪流!
整整數千頭野牛,在幾百名牛頭人的帶領下,勢不可擋的追過來。
李斯文在山崗上看著,都是忍不住心驚肉跳,腦子里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就是四個大字——草原霸主!
這根本就不是他這區區北征團隊能夠抗衡和阻攔的,哪怕李斯文自封為區域霸主,也沒什么鳥用。
現在他只好奇一件事,希望商隊到底是怎么惹出來牛頭人?
此時在李斯文心頭變幻的時候,虎爺已經是全速沖鋒過去,騎著大哈的野豬安伊緊隨其后,候二落在最后面,畢竟速度不是它所長。
好在這個時候,那只高傲的豹子終于懂得變通了,不知釋放了什么魔法,讓那兩頭變傻了的牛頭人瞬間清醒過來,其中一個抓起那個正拼命往上爬的人類,就順著壕溝往東邊跑。
壕溝外的那個及時勒馬的人族騎士也調轉馬頭往東邊撤退。
至于后面追過來的野牛群已經是在千米之外,而距離李斯文在山崗上預設的陣地也有上千米。
這就比較坑了。
可是這個時候他們根本沒辦法翻過壕溝,不是實力不允許,而是那兩頭牛頭人身上都套著沉重的石甲,哪怕那個豹子竭盡全力給它們施展加速魔法,也就是跑快一點而已。
此刻追擊的牛頭人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就有上百頭野牛突然痛苦狂吼起來,渾身上下都飄出血霧,就好像是在燃燒,然后它們的速度立刻增加一倍,在前方進行攔截。
“吼!”
關鍵時刻,虎爺一聲怒吼,調轉方向,迎著野牛群沖過去,再沒有半點的走位風騷,就是直截了當的沖撞廝殺,轉眼間與十幾頭那種燃燒著血霧的野牛撞擊在一起,硬生生的將其追擊的前鋒給攔下數秒,不過緊跟著就被更多的野牛群給撞飛踩踏在地上,不是一身的重鎧,估計這個時候就變成肉醬了。
虎爺拼命的想站起來,奈何每秒鐘幾十個大牛蹄子踩下來的感覺真不是開玩笑的。
眼瞅著后面大群的野牛群就要奔過來,到時候虎爺就算全身重鎧也絕對無法幸免,一連十幾支羽箭飛射過來,準確射中那些發狂野牛的眼睛,卻是那個坐騎還完好的人族騎士回身救援。
只是他的箭術雖然精湛,對付那種發狂了的野牛卻沒有什么太大用處。
此時此刻,一騎忽然從側方奔來,卻是野豬安伊,他是專業的重騎兵,所以非常了解這種正面沖撞的威力,當虎爺選擇正面沖鋒的時候,它立刻騎著大哈繞了一個弧線,從側面如手術刀一樣精準切入。
此刻它手中的精鋼騎槍并沒有肆意攻殺,只是與大哈不斷完美跳躍閃躲,從一頭頭瘋狂的野牛之中,游刃有余的借過,更像是一個芭蕾舞者,直到距離虎爺只剩十幾米的時候,野豬安伊手中的精鋼長槍才如毒蛇出洞,閃電般穿透三頭野牛的腦殼,恰到好處的殺出一處狹小空間,被踩踏得不能動彈的虎爺才終于有機會竄出來——
復仇!
一爪子掀翻兩頭狂牛,再一個縱越竄起十幾米高,直接落在前方的一頭狂牛背上,光是自重就將其壓垮。
“哞!”
野牛嘶吼,但壓不住虎爺的殺氣,偌大的牛頭就被虎爺給硬生生撕開,不等鮮血落下,虎爺連番橫跳,幾個閃爍,足足九頭狂牛的肚皮就被掏開!
暴虐啊!
有虎爺在前面開路,野豬安伊騎著大哈緊隨其后,精鋼長槍狂掃,因為現在不是面對面的沖鋒,屬于貼著野牛的后面廝殺,所以這簡直就是一場屠殺。
終于,候二接應上來,它避開虎爺與野豬安伊,手持五千斤的鐵棍,迎著浩浩蕩蕩的野牛狂潮,面不改色,心無波瀾,手持鐵棍就一記橫掃,當先的十幾頭野牛就被砸得如爛西瓜一樣,尸體都分辨不清楚。
那能橫推一切的洪流在候二的鐵棍面前就是個笑話。
幾個牛頭人想沖上來,可是候二反手一棍子就將其砸得稀巴爛,一時之間,沒有別的畫面,候二不斷的揮舞,不斷的砸砸砸,然后野牛群就咣咣咣,不斷的碎裂,碎裂,還是碎裂!
短短十幾秒,野牛群的沖鋒追擊勢頭不但被遏制,還被候二給硬生生砸死幾百頭野牛和牛頭人。
“嗚嗚嗚!”
牛頭人吹起號角,野牛群在大量牛頭人的操控下停止了追擊,它們也不傻,候二明顯是領主級的存在,又是一身重鎧,手持重武器,瑪德,這沖上去就是送死。
更遠處,再次響起牛頭人的號角,更多的牛頭人援軍正在趕來。
“候二,快撤!”
李斯文喊了一聲,候二才回頭,一片的重標槍雨點一樣的朝著候二落下,轉眼間就把候二扎成個刺猬,不過,它尚有心思回頭呲牙呢,它那一身重鎧不是開玩笑的。
但牛頭人卻并未就此停止,它們驅散了野牛,數百名牛頭人聚攏在一起,匯聚成密集的軍陣,大踏步的朝著候二迫近。
更遠處,更多的牛頭人加入戰場,然后在號角聲的指揮下,形成一個又一個軍陣,短短時間,就形成了五個軍陣。
如果說第一個軍陣的數百牛頭人還有點散兵游勇的樣子,那么第二個軍陣以后,就全特么是正規軍了。
更要命的是,第四個軍陣的數百牛頭人全部都是手持重弩。
但還有更糟糕的,一支牛頭人正在從山崗后面繞路疾行,這是要抄后路的節奏啊!
這牛頭人,怎么會厲害到這種程度?
一口氣能拉出數千精銳,這至少都是小鎮級別的吧,而且,這貌似不是為他們暴兵,他們只是適逢其會。
“撤!”
此時此刻,李斯文哪里還敢猶豫,當候二撤回來之后,一聲令下,他們全體撒丫子就跑。
他們一跑,牛頭人的前三個軍陣立刻解散,也撒丫子追,已經被散開的野牛群也哞哞的叫起來開始重新沖鋒。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說這條壕溝線的用途了,直接把大部分的野牛群都給攔住,那些牛頭人雖然可以抓來一些野牛做坐騎從山崗上通過,但畢竟數量有限,所以大部分牛頭人都是在步行追趕。
于是,一個跑,一個追,一個追,一個跑。
全都是豁出命了。
不跑不行啊,因為就這短短十幾分鐘時間,那些野牛群硬是用撞擊,或者是其他方法踏平了戰壕,于是潮水般的野牛群就追過來,不要命的追,燃燒生命的追。
那些牛頭人一個個的化身騎兵,這叫一個囂張。
李斯文現在忽然有點后悔沒有早點聽從小刺的勸告,瑪德,太吃虧了呀,他們這邊大部分都是重甲單位。不是重甲單位的就是肥胖虛弱單位。
把小刺丟給豹爺,把胖爺丟給候二,小楚自己能跑,剩下的全都是扛著數百斤,數千斤的武器裝備在跑,眼瞅著那些燃燒氣血的野牛就快速追近。
騎在一個牛頭人身上的豹子尾巴一甩,就見原本沒什么特殊之處的尾巴就好像鑲嵌了一顆晶瑩的水晶,一剎那全員都被白色的氣旋給包裹住,身體瞬間就輕松了一半還多,而且,一邁步就好像飛起來一樣。
“別耽擱,這個魔法就只能維持半盞茶時間,所以,閣下,我們得留人斷后,當然我自己提議的我自己會留下來,你那邊出兩個人吧。”
那騎在戰馬上的弓手游擊就喊道,他此刻居然還保持著不俗的理智。
“我們兩個留下來吧,我已經跑不掉了,就算跑得掉,詛咒也會殺了我們,陌生人,感謝你們的援手,有多遠就跑多遠吧,那些燃燒氣血的野牛能足足跑出一百里。”
此時一個還穿著石甲的牛頭人甕聲甕氣的說道,它與另外一個牛頭人都一樣,全靠著石甲來對抗詛咒的。
“湊,忘了,候二!”
李斯文卻沒回答什么,只是喊了一聲,候二轉頭停下,都不待那兩個牛頭人反應過來,先是一棍子打碎石甲,然后兩份4號抗詛咒藥劑就灌了下去。
“喂!你——你——閣下好身手!”
喝了抗詛咒藥劑的兩個牛頭人渾身一個激靈,就像是吃了冰鎮西瓜那么爽,原本還發作的紅名詛咒瞬間被壓下去,它們的狀態一下子就恢復了。
“清醒藥劑,你們手中怎么會有清醒藥劑?”
那個沒了戰馬,但一直保持沉默,跑得也很快的人族男子驚呼出聲,他和弓手游擊不一樣,他與徐銘都是一伙的,倘若不是戰馬受傷,他此刻早就和徐銘一塊跑出不知多遠了。
所以此刻他分外的有些格格不入。
“蠢貨,這個時候還計較這種事情,你是想死得更快一些嗎?”
野豬安伊嘲諷道,它也在步行奔跑,畢竟之前與大哈有約在先,除了戰斗,高貴的大哈堅決不做坐騎,除非是領主大人有需要,那保證隨叫隨到。
那男子不吭聲了,但是小步伐邁得更快了。
“它們會追殺到我們流盡最后一滴血的,就算如此,陌生人,我們仍然愿意給你們阻截一下追兵。”
兩個牛頭人很誠懇的喊。
“叛徒,不是你們引來的牛頭人嗎?”那個男子忍不住又出口相譏,但下一秒一套石甲就罩在他身上。
出手的是那頭豹子。
真是暴脾氣!
“我說,你有多余的法術位給我們多釋放幾次白色的跑跑圈不行嗎?”李斯文忍不住開口,“還有,兩位牛頭兄弟,那位游擊兄弟,不用太悲觀,我們只需要跑出這條春秋走廊,就不用怕追兵了。”
“如此嗎?閣下倒真是奇人也。”那弓手游擊此時也很干脆的下馬步行,畢竟他那匹戰馬也受傷了,雖然他不是原主人,可還是愛惜的很。
李斯文沒說話,只是給候二使個眼色,后者一棍子就拍碎了那已經落到最后面的石甲尖酸男。
再怎么尖酸刻薄,未來都是會變成領地的成員,沒必要置氣。
“吼!”
那頭豹子就很不爽的吼了一聲,當然,不是沖著李斯文吼,而是沖著那個尖酸男吼…
此時借助那加速魔法,李斯文他們一行堪堪維持住距離,后面那些騎著野牛背上的牛頭人則是不斷的投擲著重標槍,嗖嗖嗖的,很壯觀,也把李斯文他們給射的很狼狽,但是能怎樣呢?
只能跑,拼命的跑,一刻都不敢停,但是也沒有誰想丟棄盔甲武器的。
不止李斯文這邊的成員,連那兩個牛頭人,還有弓手游擊,以及尖酸男,都是如此。
而且讓李斯文頗為驚訝的是,弓手游擊在跑到一半的時候,累得不得不上馬,而那尖酸男卻能始終保持速度,氣息也頗為悠長,要知道他身上一整套的皮甲,背上還背著盾牌,腰里掛著長刀,手里提著長槍…
百多里的春秋走廊,一口氣全速跑下來真是夠嗆,全靠了那頭尾巴會發光的豹子連續釋放加速魔法,這才堪堪堅持到忘川渡。
而這個時候這豹子也真的是油盡燈枯了,所有人都累得像條狗,啐,比狗還不如。
后面追過來的野牛已經死了兩千多頭,全都是燃燒氣血,加速追擊最后被活活累死的。
這樣的代價就是足足五百多精銳的牛頭人死死的咬住李斯文一行的屁股,前后只差一百多米的距離。
“援軍在哪兒?”
當看到空空如也的大草原,那弓手游擊,兩個牛頭人,還有那個尖酸男都懵逼了,至于那頭豹子已經因為過度釋放魔法暈過去了,所以還沒好好體會,這絕望的雪花。
“啰嗦什么,跟著我們跳!”
李斯文大吼一聲,前方的虎爺,豹爺就已經跳下懸崖,跟著就是大哈與野豬喬治,野豬安伊,等石柱,小楚都跳下去了,那幾個家伙才帶著懵逼的心思,跟著跳下去。
“我的戰馬…”弓手游擊喊了一聲,卻見候二一手抄起戰馬,騰空而落,還不忘給他呲牙一笑。
懸崖下方并沒有什么樹木,也沒有什么救生之地,只有湍急的河水,所以除了早有準備的李斯文這一方,其余兩個牛頭人,一個尖酸男,一個弓手游擊都掉河里了,正在他們大叫苦也的時候,三個巨大的木排被扔下水中…
這真是大喜大悲的日子。
當牛頭人追兵在懸崖上咆哮咒罵,然后想繼續追趕的時候,李斯文一方就已經坐在木排上順著湍急的河水,一去不返。
那些牛頭人不甘的在岸上追了幾十里,最終還是認清了這個殘酷的事實,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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