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肯定會說:“有什么嘛,你們關系好,關別人什么事兒?總不能因為照顧別人的想法而和自己的好朋友一拍兩散了吧?”
然而,只有像原主和張瑩瑩這種自卑的人才知道在薛洋的強壓制下,她要承受怎樣的壓力。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別人只會說,“看,薛洋長得那么好,怎么會和這么難看的人做朋友?”
“就是,薛洋長得又高又帥的,學習也好,怎么天天和張瑩瑩這樣的女生一起混?太不公平了。”
不要小看任何女人的嫉妒心,因為很多校園暴力都是在這種因素的催動下出現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同學們沒有她想象的那么壞,可他們如今的這個年紀,是學習的時候,而非為這些陰謀小算計煩惱的時候。
所以為了他們倆身上不被投注太多的目光,就算真的要關注,也應該是學習上的,而非作為容貌來批判他們,是以這個時候,要學會避嫌,其實也是對兩個人最好關系的詮釋。
因為人心會隨著他們年紀的增長,變得越來越難以估量。
她不希望他們的友誼被外人所破壞,寧愿在校的時候‘做作’一點,也好過語言暴力的傷害。
所以,在給薛洋的回信里,她就以講故事的方式講述了一個丑女孩兒和帥哥哥之間的友誼故事。
故事的過程并不美好,因為男孩兒越優秀,喜歡他的人就越多,而他對女孩兒的照顧,原本只是純潔的友誼,可是在同學惡意揣測下,它竟變得骯臟起來,甚至放學后還有人欺負丑女孩兒,丑女孩兒為了維持并珍視他們之間的友誼,沒有聽那些人的話,和男孩兒分開,這也導致越來越多的人欺負她,孤立她,只因他的優秀,在現實面前,是不允許一個丑女孩兒和他并肩而立的。
而給張瑩瑩的那封信,通篇都是積極向上樂觀的鼓勵,并且告訴她,友誼表達的方式有很多種,未必需要在學校做給別人看,只要他們自己問心無愧就行,所以接下來不管發生什么,都希望她能挺過這道坎,回歸初心,不需要為了別人的臉色而活。
薛洋收到黃鈺婷的信的時候還很高興,可是看完了她的信之后,他沉默了。
母親察覺到他的異樣,追問他原因,看完了黃鈺婷的信后,抿了抿唇。
“你很生氣,覺得自己很委屈是不是?”
薛洋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可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就是生氣的樣子。
媽媽摸了摸他的頭,語重心長的說:“婷婷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張玲玲也不是那種會告狀的人,我覺得肯定是張玲玲和她寫信的時候,不自覺間流露出了什么情緒,這種情緒可能咱們感覺不到,可是婷婷自己也說了,她和張玲玲的境遇有點相似,她能體會她的感情。”
“所以兒子,為了你的好朋友,你在學校就委屈一點,不要再對人家多照顧了,媽媽是過來人,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婷婷說的很對,女生的嫉妒心一旦爆發,真的很嚇人,她只是想讓你們的友誼更純粹一點,不被這些局外事所打擾,我覺得這孩子很善良,也很體貼,你是男孩子,不應該這么小氣吧?”
薛洋委屈吧啦的噘著嘴:“可我就是看她被人欺負,才不高興,為她出頭,罩著她的,她怎么還覺得有負擔了呢?”
“你個傻子,你照顧人可以偷偷的照顧啊,干啥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那么說,你這不是成心給人家找話題嗎?”
“要不是黃鈺婷拜托我,你以為我愿意照顧張玲玲啊,女生最麻煩了好嗎?動不動就掉眼淚,還是黃鈺婷好,沒那么多毛病,和她相處起來也輕松,最重要的是,人家堅強!”
“她是運動員出身,如果不堅強,沒有毅力,如何挺到現在?仔細想想,這小丫頭還真是不容易,家里條件也不見得有多好,可是從小就有主見,獨立自強,學習好也就罷了,畫畫也好,畫畫好也就罷了,人家居然連作文都好,最可怕的是,在這樣成績保持下,還能一路過關斬將進入省隊,這可是相當了不起的孩子啊,你得向人家好好學習才是!”
聽自家媽媽夸黃鈺婷,薛洋表示耳朵都要出繭子了,他一把拽過他的信,一臉煩躁的拿著進自己屋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給她回信,也知道回學校怎么做了。”
半個月后,黃鈺婷收到張瑩瑩的信,通篇都是對她的感激,因為現在薛洋看到她都不搭理她了,讓她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了松。
這要多虧一次薛洋媽媽來校看薛洋,專門見了她,跟她解釋了一下原因,她這才知道薛洋不是不搭理她,而是不敢打理她了,他害怕被她給抱怨。
信到這里的時候,雖然打的是‘哈哈’倆字,可李想卻覺得這抹笑怎么看怎么勉強。
難道她好心辦了壞事,讓張瑩瑩覺得不安了?
黃鈺婷覺得她如果再寫信,可能有點詞不達意,就想找機會給薛洋打個電話,讓張瑩瑩接一下電話,這樣她才能說清楚,解釋清楚。
可是因為要備戰去外地的一次賽事,這件事很快就被耽誤了過去,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月回來之后,教練告訴她一個叫薛洋的男生給她打了好多好多個電話。
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等把電話回過去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他憤怒的咆哮。
“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我天天給你打電話,你為什么不接?你去外地前,為什么不告我們聯系方式?還有你們體工隊怎么那么不近人情,為什么要說封閉式訓練,不能與外界聯系?黃鈺婷,你知道嗎?出事了,張玲玲出事兒了…。”
“我是班長,收好的班費理應我去交給老師的,可是中間我被物理老師叫住,正好張玲玲過來了,我就讓她幫我把班費交給班主任,可是第二天,班主任卻在催我交班費,我愣住了,下意識的看向張玲玲,張玲玲也一臉迷茫的看向班主任,說昨天下午第一節課課間就交給老師了啊?”
然而,老師卻說沒有收到,班費一個人二十,他們班有五十個人,一千塊錢,就這么沒了?丟了?
張玲玲一再強調錢是親手交給班主任的,可是班主任卻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收到錢,而且還讓她找證人。
張玲玲傻眼了,證人?她去哪兒找證人?當時辦公室就只有她和班主任,除了她,再無其他人啊!
薛洋擔心這件事鬧大,于是趕緊站起來說,“劉老師,您別急,玲玲,你也別急,興許是我記錯了,這樣,我回家再找找,”
原本只是為了給彼此一個臺階下,緩和下氣氛,然后再一起商量對策,可誰曾想到張玲玲突然間爆發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是不是?你既然把錢給我,我肯定會幫你送到,錢我是真的給了老師,可是老師現在卻說自己沒有收到我交的班費,我覺得這當中有問題,必須要掰扯清楚,這樣吧,既然咱們各自說不清,那就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件事,我保證配合檢查。”
張玲玲的話,深深的刺激到了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就對她冷嘲熱諷。
“玲玲,你如果家里缺錢,可以跟同學們說,未必要用這種方法謀取利益,”
張玲玲難以置信的回頭去看那個戴著眼鏡的老師。
“真難相信,教師育人的隊伍里,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渣?”
張玲玲在平時,那是一個悶得像個葫蘆一樣的女孩子,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吭聲。
可是事關人格問題,她沒讓,也沒讓自己保持沉默,而是選擇當場與老師對峙的方式,魚死網破。
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校方,這個時候的學校不像后世那樣,哪兒都有攝像頭,而且事關一千塊錢,還有老師和同學的責任劃分,雙方自然誰都不可能松口。
于是這事兒從他們班,鬧到校長辦公室,又從校長辦公室鬧到了派出所。
張玲玲很倔,也很執拗,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老師也不枉多讓,信誓旦旦的說,他身為人民教師,怎么可能會為了那一千塊錢,毀了自己的前程?
薛洋原本是想讓兩人各退一步,最后這錢他們三個人給補上,這件事就這么算了,本著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想法,可是張玲玲的倔,讓他很是震驚,他也從未見過如此犟的人。
更加沒想到,因為這件事,會直接導致張爺爺突發腦溢血,死了。
張玲玲一下子就崩潰了,薛洋天天跟著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兒,就連張爺爺的家的喪事,還是薛洋家和黃鈺婷家幫忙辦的,張玲玲就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一樣,呆呆的坐在家里,不哭不鬧,沉默的像個隱形人。
等張爺爺的喪事一辦完,張玲玲居然趁著天黑,抱著爺爺的遺像跳河自殺了。
張玲玲死了。
她的身上用玻璃瓶裝著遺書:“我沒有偷錢,沒有!”
薛洋抱著她的尸體痛哭流涕:“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去的,不該讓你去的。”
張玲玲用自己的死和爺爺的死,力證自己的清白,那么問題來了,如果張玲玲不是偷錢之人,是誰偷了錢?
很快,警方就將目光鎖定在了劉姓班主任身上,經查,才知道他兒子病了,媳婦又賭博,他需要那一千塊錢給兒子買藥,頭腦一熱之下,就想冤枉在班里面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張玲玲。
卻沒想到她和她的爺爺會是這樣氣性的人,爺爺被氣的腦溢血突發死了,張玲玲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也覺得活著沒有任何意義,直接投湖自盡了,死之前,她甚至還將家里的房產還有錢做了公正。
因為張爺爺獨身,無兒無女,張玲玲又是他撿的棄嬰,他們家靠著黃鈺婷家的幫忙,也過上了幾天好日子,但是沒想到最后卻這樣毀了,所以張玲玲遵循爺爺的意思,將他們家的房產,以及存款八千元,都留給了黃鈺婷。
等黃鈺婷接到電話,連夜趕到張玲玲家的時候,卻只看到她冰冷的畫像。
李想崩潰大哭,接連幾世再苦再難她都挺過來了,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世這樣的辛苦,心就好像被人剜開了一樣,疼的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六年的同窗,三年的朝夕相處,讓她體會到友誼原來也有這么美好的一面。
可他們還沒有好好的享受這份青春,她就不告而別了,抱著她的遺像,她不停的罵她。
“你這個傻子,為什么不去找我?為什么,為什么沒人告訴我,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唔唔,玲玲,我的心好疼啊,你走了,我該怎么辦?你說我該怎么辦?”
薛洋一直等在張家,看到黃鈺婷痛苦的樣子,他一下就跪倒在她跟前兒,低著頭,不住的說著。
“對不起,我沒有替你照顧好她,你打我吧,罵我吧,你說那天,我為什么一定要讓她去呢?就是晚交一會兒,又不會死,又不會死!”
薛洋也非常痛苦,他想安撫黃鈺婷,可是悲傷不已的李想卻不想看到他,冷冷的抬頭。
“為什么在一開始的時候,你沒有站在她的身邊,說相信她的話?”
薛洋難受的抬眸看她,“婷婷,難道你要讓我和她一樣,失去冷靜嗎?我只是想圓場,我不是不相信她,我只是不想讓事情鬧得那么僵,然后私下再和她一起研究下對策,我從來沒有哪一秒懷疑過她,咱們同學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會不相信她的?只是,我們是學生啊,得罪老師只怕在這個學校就待不下去了,在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總不能一點后路都不留吧?”
“玲玲和我一樣,一直都很自卑,因為自卑,我們需要做的更好,才能和同學們并肩而立而不被嘲笑,可是班主任,一個老師,卻對她做了什么?我覺得那一時刻,她是絕望了,因為連老師都可以背叛她,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不可能的?所以她覺得如果她不堅持下去,這件事很有可能不了了之的揭過去,她只是為了自證清白,而已,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