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炎是那種他不計較則已,計較起來會讓你后悔的直撞墻的類型。
你沒有分到房子,關我屁事?
怎么你不去找工會,反倒過來怪我搶了你的房子,這是什么歪理?
今天恰恰是周一例會時間,會議一散場,所有人還都在,木炎就這么把姓胡的給叫住了。
這個胡姓工程師雖然比木炎年長,可是所作出的貢獻卻沒有木炎大,他也就占個工齡,其他的哪哪兒都不如木炎,這會兒被木炎這么一懟,一張老臉那是黑了白,白了紅,紅了紫,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
工會主席見這個情況,趕緊出來打圓場,木炎緩緩的站起身,目光里帶著對胡某某的鄙夷和不屑,然后一句多余廢話都沒有,拂袖而去。
胡某某氣的渾身發抖,木炎在的時候氣場太強,他憋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等木炎走了,他指著他的背影對周圍的同事喊。
“看看,你們都看看,這就是他的態度?我好歹是咱們院里的老人了,他能讓給別人,為什么不能讓給我?小年輕哪兒住不了,干啥非要跟我爭房子?我為了這個房子我等了多少年啊我,你看看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十幾口子擠在二十平米的房子里,怎么住啊?我就不委屈了?我找誰說理去啊?”
同事們沒有房子的多了去了,但大都需要排隊等候,像木炎這種隨要隨有的待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都是給所里做過重大貢獻的人才能輪得到的優先待遇,他們沒有那個本事,縱然心里面也有怨氣,但是服氣啊,誰讓技不如人呢,只能愿賭服輸。
但像胡工這樣,把自己的不滿當眾發泄出來,甚至轉嫁到木炎身上的這個行為,實屬迫不得已了。
工會里面的主要領導,自來就是和稀泥,兩邊不得罪,互相開解開解。
胡工發泄自己的委屈,他們就一直點頭,反正你說啥就是啥,我們不反對就是了,你就是罵木炎,罵我們,我們也得受著。
但是等他一走,工會里面的人就開始撇嘴了:“看到沒,就憑這點氣度,他輸的一點也不虧。”
然而也有人覺得胡工不容易,熬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分房子了,還是平房帶院子,誰不激動啊,可是到嘴的鴨子卻因為某些人的特殊照顧,就被搶走了,氣肯定是要生氣的,你總不能連別人發泄的機會都不給吧?
那你要說木炎卑鄙嗎?
他們又都無奈搖頭,都是一個單位的,哪能不知道木炎前后已經讓出去了四套房子?這一套是因為真的到了結婚的時間點兒了,所以才去申請的,如果按照順序的話,他的房子應該排在前面,他沒有錯,錯就錯在當下房源太緊張,造成了很多不可抗力的矛盾。
木炎很少發脾氣,但是因為今天這件事,他的心情很不好。
李想了解清楚之后,嘆了口氣,“算了,給他們吧,你這些同事也不容易,如果因為一套房子,我們住進去再不去住,也不知道多少人戳咱們的脊梁骨,倒不如趁著現在這件事鬧大了,給彼此一個臺階下,你覺得呢?”
李想之所以這么做,也絕對不是圣母表現,而是自己手里面真的有房子,木炎雖然沒房子,可也不缺錢,將來他們的實力如果曝光出來,這些人可不會換位思考,他們也有分房子的福利,他們只會說他們壞良心,有房子還要和他們擠在一起。
算是本著不浪費資源吧,畢竟家里的確有住的地方,四合院現在空著對房子本身也不好,聚集不了人氣,壞的更快,是以綜合考慮之后,到底沒有要單位的那套房子。
如若不是想給國家做貢獻,可能他們兩個人也不會選擇如今的這個職業,都是不差錢的主,權當積攢功德了。
第二天,木炎來到工會,開始工會的人還以為木炎是來給自己討要說法的,就像昨天那樣,但是誰也沒想到,他直接把鑰匙擱在桌子上,對他們道。
“房子我不要了,以后也不用給我排房子。你們愿意分給誰,就分給誰吧,以后誰也不用再來拿房子找我說事兒,我可承擔不起這一家老小沒地方住的責任。”
你要說木炎心里沒氣,那不可能,但你要說他是懼怕流言蜚語,那就錯了,他不過是不想讓李想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罷了。
雖然木炎把房子鑰匙交了出來,可領到鑰匙的胡某某,卻當著很多人的面說了。
“別指望我向他道謝,這是我應得的,他早就應該讓出來。”
對于胡某某的話,木炎一笑置之,不去回應。
之后他們就開始收拾四合院了,沒有用主院,而是將木炎和李想的屋子中間,做了一道門,將西廂房變成了一個大套間,地板磚早就鋪過,這些年墻壁依然很白,床簾什么的也是干干凈凈的,看來看去,也就多走了幾道線,原本略顯空蕩蕩的兩個房間,擺上了梳妝臺,沙發,書架,衣柜,一個房間待客,一個房間就做夫妻倆的臥室。
李華的意思是將主院給他們讓出來,做新房,可是被夫妻倆拒絕了。
因為他們自己也知道,這套房子是他們的,未來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但是現在家里有長輩,就沒必要這樣做,尤其他們的工作性質,可能待在家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所以最后誰也沒能奈何他們的決定。
木炎雖然沒有分得房子,但工會為了補償他,給他專門準備了一間單人宿舍,這他肯定不會拒絕,畢竟中午也需要休息,日常加班也會用到,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婚期定在了臘月初八,按照夫妻倆的意思呢,沒打算大辦,就相熟的親朋好友坐在一起吃個飯就行。
并且他們也說了,不收禮金,能受邀約的同事,都是和木炎比較親近的,像胡某某那些不沾邊的人,壓根兒就沒提。
李想這邊同事沒叫一個,因為不熟,流動性大,老師呢也沒叫,她不希拉巴結他們,避嫌。
所以最后只叫了湯圓四個清大的室友,笑笑、趙淑琴她們。
說起這兩個閨蜜,就不得不提雙胞胎哥哥的傷勢,因為李想的特意安排和拜托,笑笑和趙淑琴經常去看望兩個病號,趙淑琴就不說了,本來就在這個醫院,那是只要有空就去照顧,笑笑在sy一共待了兩個月,這倆月下班之后的時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她會和趙淑琴一起做飯,然后給他們倆送過去,反正干啥都是和趙淑琴一起,一個人去太尷尬。
原本一飛一揚就認識妹妹的這倆閨蜜,現在還受妹妹的囑托來照顧他們倆,很不得勁,但是…
接到妹妹信的倆人還是很無奈的,因為李想在信里面和他們明說了,這倆是她認定的嫂嫂,讓他們倆好好相處,如果真不喜歡了,她也不勉強,但是真要能成,那可能就是他們家后半輩子的幸福。
倆哥哥呢,不忍拒絕妹妹的好意,而且這倆妹子的確比他們之前認識的那些女生,性格要好,人品更佳,所以就識相的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接觸了起來,當然,這件事如果不挑明,估計離開sy就沒戲了,所以一飛一揚難得主動的給笑笑和趙淑琴表了白,問清楚人家是否愿意和他們談對象。
一飛沉穩,鐘情活潑開朗的笑笑。
一揚跳脫,對穩重文靜的趙淑琴蠻有好感。
這兵哥哥談個戀愛不容易啊,將來一揚若是能成,還好點兒,可是笑笑卻是在京城上班,距離sy遠著呢,所以兩個人的大膽表白,讓姊妹倆嚇了一跳,但很快又冷靜下來,仔細斟酌,發現這兄弟倆無論長相、家世、人品,都可以說是上上之選,又有李想從中摻和,自然不好意思拒絕,而且她們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了。
事情就這么水到渠成的成了,當然,不是那種直接成功結婚,只是以對象的方式相處著。
這個年代談戀愛沒有后世那么復雜,大多都是見一面,覺得雙方各方面條件都可以了,就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結婚了,可不是像后世這樣,談個一兩年又分手的,幾乎沒有,基本上相親定下的,后續都能結婚。
所以,兄弟倆這么一主動,很有可能就是一輩子。
這受個傷還能得到媳婦,戰友們可沒少調侃他們倆,而他們倆也在朝夕相處之下,對彼此的對象上了心。
兄弟倆傷好之后,部隊給了一個月的假期,所以他們臘月初回來,正好能趕上李想和木炎的婚禮。
這李想和木炎呢,一直都是低調的人,即使結婚,也沒打算大辦,婚禮定在了臘月初八,領證卻打算到89年的元旦再去。
別人家結婚都是到處張羅著買東西,李想這兒呢,提前半個月就將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全紅的床上四件套,梳妝臺,大衣柜小衣柜紅木箱子,其他都是這個年代的特色,什么搪瓷盆,搪瓷碗,搪瓷的果盤,洗臉架等等,結婚的八床被子,是李華老早就做好的,就放在他們家里,所以提前擺到衣柜里就行了。
家里家外需要的花生,瓜子,糖果,點心,煙酒,鞭炮、結婚用的紅紙、燈籠什么的,都是李想從空間拿的。
她這邊客人沒多少,木炎、遲垣那邊的人卻不少,等遲垣夫妻倆回到京城,看了他們倆張羅的之后,不停搖頭。
“不行,我遲垣的閨女出嫁,怎么能簡辦呢?這必須得大辦,你們放心,這錢我這當爹的出了。”
“爸,這不是錢的問題,沒必要鋪張浪費不是,我覺得就咱們家這些人足夠了,吃個飯聚聚就行了,街坊鄰居那邊給點糖果和花生也能應付過去,你這級別的要是大辦,那可就麻煩了。”
李想是個討厭麻煩的人,一上來就覺得頭疼,連連拒絕遲垣的好意。
木炎雖然也怕麻煩,但他也想向身邊的人宣布他妻子的身份,所以遲垣這邊一支持,他就有了底氣了。
“囡囡,其實不費什么事兒的,咱們到時候酒席就在面館舉行,結婚不就走個過程,讓大家見證一下,然后吃頓飯就完事兒了嗎?既然遲爸想大辦,那咱們就好好的辦一場不就行了?正好我單位的那些同事也想好好的認識認識你呢!”
那邊外公外婆、李華也在勸她,李想見狀,還能說什么?
她嘆息一聲,“行行行,你們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反正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沒有拒絕的余地了。”
于是結婚前五天,遲家上下一起行動起來,兩個哥哥也格外的賣力,什么寫請柬,買各種結婚禮品,即使她準備的不少了,可是遲爸爸這邊不花錢心里不得勁,發誓要給李想一個盛大的婚禮,木炎這邊呢,也難得清凈下來,不去過問工作上的事兒,每天跟著岳父和哥哥們到處折騰。
李想不想去買衣服,但是李華卻拜托笑笑和淑琴陪著她去選衣服,她心里無數次的吶喊著。
“這些衣服真的丑到爆了,我不是不舍得花錢,我是一點也看不上啊好不好?”
然而,事實卻是,逼著她選了兩套這個年代新娘子都要穿的紅棉襖(好丑,心塞),紅襯衣,以及全紅的秋衣秋褲,甚至還有結婚當天新娘子頭上戴的紅色塑料花,媽呀,真是怎么丑怎么土怎么給她收拾。
“我看人家新娘子都去燙頭了,你要不要燙個頭啥的?”
趙淑琴在給李想選衣服的時候,看到不少準新娘都燙了頭,畢竟都八八年底了,燙頭也的確流行起來了。
李想直接把頭搖成撥浪鼓:“我不要,我覺得我這頭發挺好的,干啥要燙?燙的老氣橫秋不說,一點也不好看,你能get到她們的美點嗎?”
“呃…,”兩人同時搖頭,“除了看起來挺時髦之外,好看不好看的,還真不好說。”
那不就行了:“不燙,也不買了,我又不是遠嫁,你們不用把我折騰的這么夸張,我家里有衣服,真的,我就結婚當天穿穿就行了,平時都穿軍裝,哪里用得著這些大紅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