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踢的那個人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朝著李想的方向微微頷首。
“李同志,剛剛是我的不對,請你見諒。”
李想不想看這些表面文章,對于這個科長親自帶人過來做筆錄的行為,她覺得很不服舒服。
她又不是犯人,如何能興師動眾的勞動科長大人親自登門,總感覺這里面有什么貓膩。
于是她搖頭:“我剛醒過來,意識不太清醒,所以我有權拒絕回答,剛剛我哥已經跟我說過了,等我出院,自然會去你們局里面報道,屆時你們有什么想問的,我自然會配合回答,現在對不起,請你們離開,我要休息了。”
李想的聲音軟硬適中,態度自然,既有禮貌的告訴了他們她現在的狀態,又合理的拒絕了他們。
沒想到人家不但不買賬,還因為她的不配合,板起了臉。
“小姑娘,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們是做什么的?你要是不知道,我現在跟你普及一下,”
李想倏地抬頭,一臉不高興的看向對面的人:“我已經說過了,現在不舒服,請你們離開,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要么,你們拿著相關文書過來審問我,要么就等著我主動去國安報道,謝謝,慢走不送。”
“你什么態度啊,我們科長親自過來,你膽敢不配合?你知不知道你這屬于什么性質?”
一個工作人員聽了這話不高興了,立即跳出來指責她,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冷厲的聲音打斷了。
“她這屬于什么性質我不知道,你們現在已經達到擾民的程度了,我在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們過來?我這邊剛一離開你們就進來騷擾?如果國安那邊就是這樣做工作的,那我真得好好的向上面反應反應了。”
木炎的出現,讓李想松了口氣,然后用無比委屈的聲音對他撒嬌。
“哥,這些人好沒有禮貌,你快把他們請出去,煩死了,剛醒過來,連頓飯都沒吃,就得被他們當做犯人一樣審問,”話到這里,就來氣的很,瞪著漂亮的大眼睛就懟了出去。
“我拜托你們搞搞清楚好嗎?我,我才是受害者啊,我被綁架也就罷了,還中毒了,身體剛剛蘇醒,還沒吃飯喝水呢,你們上來就給我講這些,還要讓我像犯人一樣配合你們,憑什么啊?我就不配合了,你們能把我怎么著?趕緊走,我還要吃飯呢!”
李想接過木炎遞過來的保溫桶,看也不看那幾個已經被木炎推出去的人,隨著門咣嘰一聲被甩上。
倆人交換一記眼神,幽幽的嘆了口氣:“真是你不找麻煩,麻煩卻來找你啊,看到了嗎?這么快就迫不及待了,看來有些人已經盯上咱們家了,你說是因為你,還是因為遲爸爸?反正外公外婆還有我媽那兒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他們都是老師,人際關系簡單,我這邊除了倉庫那邊和一些社會上的人有些來往,其他也很正常啊,所以我想來想去,就只有你們倆了,對了,倆哥哥估計也不可能,他們的職業注定一年到頭都得在部隊里待著,有沒有人際關系都值得推敲。”
木炎見她擰不開,趕緊接過來放到桌子上,拿出一個干凈的小碗,將羊肉湯倒到里面,然后拿出一塊兒鍋盔,一點一點的往里面摳,摳了兩塊發現少了什么,趕緊站起身去了衛生間,把手洗了洗,這才坐下繼續摳,一邊摳一邊說。
“要不有時候我就懷念咱們當初在農村的日子,極品雖然多吧,但是都是些跳梁小丑一般的角色,可是等你一點一點進階到高位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不但高處不勝寒了,人紅是非多了,還活在各種陰謀算計里,職場如此,現實如此,分不得半點心。我覺得你選擇軍醫就挺好,將來到了軍醫院,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小醫生,不操那么多的心,就行了,現在的我,一個人恨不能當十個人用,渾身的汗毛孔都得豎著,一旦倒下來,就有可能遭人算計,”
李想非常理解木炎的這種心情,活了這么多世,各種人情世故她自認看的還算清楚,可是人就是這樣,太過善良的情況下,往往會被一些趨于表面的‘灰塵’所蒙蔽,不經歷幾次吃虧上當,根本就長不了記性。
“你說的那種情況,估計我想想就行了,實際操作有些困難,我這一世擁有這么強大的金手指,如果去做一個沒有志向的小醫生,估摸著我自個兒都看不過眼,誠如你所選擇的這條路,如果你沒有重生,沒有任務世的經驗,你自己也不會有膽量從事這一行吧?正因為你有經驗,有想法,所以才想為國家做的更多,這就是責任心,我也有這種感覺,所以你我這一世,注定是個勞碌命,躲不掉的。”
泡饃泡好之后,又拿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放著大大的羊肉片,蔥碎和香菜碎,新鮮的放到碗里面,味道一下子就出來。
李想深吸一口氣,“就是這個味兒,好久沒喝過了,你也沒吃呢吧,怎么不給自己泡?”
木炎搖搖頭,“你先吃,剩下的我再吃,我晌午吃過了,不是很餓,你盡管吃,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
只是這頓飯注定吃的不順暢,因為剛沒吃幾口,大夫領著手下的兵、護士,就進來給她檢查身體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她的尿管摘掉了,而且大夫囑咐她不要吃那么油膩的,前期以清淡為主,等各項指標恢復正常,就能出院了。
“其實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你要有事你就先回所里面,對了,你的口袋里還有多少物資?我再給你補充點吧?”
木炎搖頭,“我能用多少,整天閉關修煉的,基本上動的就是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食物和營養品,其他的都用不上太多,你給我準備的挺齊全的,”
“那你不是幫我填了倉庫那邊的窟窿嗎?哎呀給我吧,我一會兒再幫你補充點,你有事兒就先去忙。”
木炎的確有事要走,只是他不放心她,最后索性跑到倉庫那邊將大妞叫過來陪她,這才走了,臨走之前交代她有事聯系他,他晚上再過來。
尿袋摘了之后,李想就迫不及待的下床,因為在床上躺了這么多天,雖然木炎會幫她進行按摩,可渾身還是很酸疼,所以就穿著病號服下樓去花園里轉悠,要不說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塞牙縫啊,她都跑到這郊區的醫院了,怎么就那么倒霉的又碰上周韻了呢?
周韻比起年前她見到她的時候,瘦了很多,如今工作沒了,身體又不好,看起來似乎衰老了至少四五歲,原本身上還有些許的富態,可是現在看起來,只剩下蒼老。
她穿著那種墊肩的格子西裝,踩著黑皮鞋,拎著黑皮包,頭發也是那種齊耳發,這身打扮在這個年代還算是時髦的,但是在李想眼里真的土的掉渣了,她是一個人來醫院的,不知道做什么,倆人誰都沒注意,所以迎面碰上了。
李想原打算當做沒看到走過去就行了,不想和她吵吵,可是有些人不是你放過了,她就會放過你。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就是這個道理,當周韻看到穿著病號服的李想的時候,原本渙散無光澤的眼睛里,一下子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疾走幾步過來,按耐不住的揚起她特有的尖酸刻薄聲音嘲笑她。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咱們軍醫大的高材生嗎?怎么好好的學生不當,跑到醫院來當病號了?這是得了什么病啊,你.媽呢?哦,對,算算日子,也快生了吧?看看,看看,你.媽這個年紀,老蚌懷珠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啥的,注意力就全放在孩子身上了,哪里還顧得上你呢,這是你家人給你請的護工吧?真可憐喲!”
馬大妮覺得周韻非常的不友好,若非看她覺得有些面善(其實不是面善,而是這母女倆站在一起,太像了),她早就發火開懟了,這不,一句話忍下來,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關鍵時刻李想按住了她的手,朝她搖搖頭。
“周阿姨病好了?”
李想不提還好,一提周韻就來氣:“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我至于落得一身毛病?至于辦理病退?”
李想佯裝不知她不是病退而是直接辭退,將來連退休工資都沒有的下場,“呀,都辦理病退了啊?那還真是挺嚴重的,不過當時我該賠償賠償,該補償補償,再說當時那情況,一個巴掌能拍得響?你要不罵人,只怕就沒后來的事兒了吧,所以凡事都是雙面性的,您也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李想,你還要不要臉?啊?要不要臉?也不知道你給我家那口子吃了什么迷魂湯,處處都在替你說話,連心那個不爭氣的也是氣人,啥啥都比不過你這個心眼子多的,品德又敗壞的小丫頭片子,唯一值得我心安的,大概就是她比你善良,你太惡毒了,像你這么差勁的人,就不應該當醫生,就,”
來氣啊!
李想深吸一口氣,不住的按住自己的火氣不爆發,心想這是親生的,親生的,你就算再恨她,也無法改變血液里的基因組合,就給她時間去蹦跶,讓她多蹦跶幾天,她今天吐出多少臟話,將來就會有多懊悔。
想到這里,勉強扯了扯唇,淡淡道:“對不住周阿姨,我看你挺來勁兒的,既然你這么有力氣,那你就在這兒繼續罵吧,”不提連心還好,提及連心,李想眉頭微蹙,“這個木炎,放著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把這么重要的事兒給她忘了呢?”
周韻還沒罵夠就被李想躲著走了,她想攔著,她旁邊的那個小丫頭就咋呼起來。
“你想干啥?干啥?罵罵咧咧我們忍了,咋滴,還想動手不是?來人啊,快來人啊,這個女人為老不尊,居然要動人,大家快來看啊,”
得,被馬大妮這么一喊,周韻就失了挑釁李想的興趣,罵罵咧咧的警告她走人了。
她一離開,馬大妮朝著她的背影狠狠的吐槽一句:“什么人吶這是?看著挺順眼的一個人,怎么一開口這么尖酸刻薄?奇怪,這個人就跟在哪兒見過似的,咋就這么眼熟呢?”
等回過頭去看李想的側顏時,她后知后覺的捂住了嘴:“姐,我終于看出來哪兒不對勁了,她和你長得真的好像啊,正面還不覺得,她面相太刻薄,白瞎了一張好容貌了,但是這側顏一看,各個角度似乎都能和你處于一個弧度,你們倆還真是有緣分啊!”
李想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呵呵,這的確是一種緣分,不過如果可以,我寧愿沒有這種緣分,”
今天吃了飯,各種檢查都挪到了明天,如果明天做完檢查沒什么問題,她就可以回家歇著了。
這周是不能去學校了,除了應付醫院這邊,還得去一趟國安那邊,想想就覺得頭疼的厲害,偏偏今天還碰上周韻這個不省心的娘,這輩子碰上她,只怕休想安靜下來。
對于這個生身母親,其實她內心早就做到了無波無瀾,無欲無求,沒有感情,連恨都沒資格。
在花園里溜達片刻后,天就陰了下來,沒多大會兒就下雨了,因為怕下大,李想就讓馬大妮回去了。
倉庫就在這附近,坐公交車也就四五站的路程,不算遠,走廊里國安的人已經離開,所以李想就不想讓她陪自己在這兒耗著。
擁有單獨病房的好處就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只需要把病房門一鎖,七點以后醫生護士也不來,所以她就進了空間,先給木炎整理了一個乾坤袋的物資,這些物資里包含了蔬菜水果糧食藥品生活的用品等,當然還有好多好多桶的靈泉水,這個是祛除木炎體內污.穢的靈魂伴侶,缺啥也不能缺這個了。
等到晚上十一點,木炎才悄悄回來,李想似睡非睡的時候,一下子就起來了。
“快,我都想了半天了,你前世和連心,到底發生了什么?這個胃口是不是吊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