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垣斜了張亮一眼,“怎么?不可以?”
張亮在心里默默的將李華和自己媳婦的表妹進行對比,然后說不出來話了。
李華的年齡雖然比表妹大個十來歲,還是個二婚頭,但人家是英文系的高材生啊,還是京都戶口。
自己的表妹,雖然年輕,還是頭昏,可只是中專畢業,農村戶口。
這還用比嗎?壓根兒就沒可比性啊!
最重要的是,李華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了,可人家顯得年輕,氣質又好,怎么也比陳紅強啊。
“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我說你小子怎么會平白無故的去幫人女同志接閨女,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遲垣呵呵兩聲,“那是,我可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杖,人家閨女那一關我已經過了,接下來就是我家那倆臭小子了,如果小子們沒問題,我這邊就沒后顧之憂了,所以老張,你可別給我添亂啊!”
張亮趕緊舉手表示投降,“得嘞,你就放心著吧,我肯定不會再讓她們給你添麻煩了!”
晚上五點,軍區的桌椅板凳什么的都開始往外搬,忙碌了一個下午的餃子也都擺到了食堂前面的桌子上。
后廚也忙得熱火朝天的做著飯,接下來都是炊事班的事兒了,他們這些幫忙的跟著戰士們一起在訓練場擺放桌椅板凳,桌布餐具,瓜子糖果。
晚上七點,按照戰士們的指引,李想、李華、那媛、金興單獨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十人桌,因為他們在軍區也不認識什么人,所以暫時就只有他們四個,其他家屬也都找相熟的人坐下。
張亮的媳婦剛被老公訓斥過,所以正低著頭給陳紅說著什么,陳紅的臉色極其難看,似在隱忍著什么。
說起這個陳紅,也快三十歲的人了,因為眼光高,一直覺得自己貌美如花,不愿委身普通的農村人,所以來到軍營找對象。
在她二十出頭的時候,張亮媳婦就不停的給她張羅對象,可今年都二十八了,還沒定下來。
人家的要求是連長級別以上的,可是找來找去,不是嫌棄人家長得不好,就是說人家家庭負擔重,這瞄來瞄去,居然瞄到了遲垣身上。
遲垣好啊,雖然年紀大,可家里沒負擔啊,而且兩個兒子那么有前途,她要是運氣好再生個閨女,那在這個就能享受團長夫人的待遇了,想得倒是好,卻壓根兒沒想到人家就沒看上她。
已經明顯的拒絕了兩次,卻依然舔著臉追上來,鬧的現在遲垣和張亮的關系,也有些尷尬。
這不,張亮媳婦還在那兒勸著呢,這女人的余光一瞄到李華母女倆的位置,騰地一下就站起身朝她們走了過去。
張亮媳婦在后面喊她,她也不停,想到丈夫的囑咐,她沒有辦法,只能帶著自己的兩兒一女也跟著坐到了這張桌子上,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遲垣領著兩位倍精神兒的小伙子來到了李華跟前兒。
“叔叔阿姨,李華,來,我跟你們介紹下,這是我的大兒子遲一飛,二兒子遲一揚,今年十九歲,現在兩個都在京都的航院上學,今年已經大二,快,向你爺爺、奶奶、阿姨、妹妹問好,啊,對了,你們阿姨可是京大外語系的高材生呢!”
李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連忙擺手:“什么高材生,我都一把年紀了,你可別在這兒拿我玩笑。一飛一揚你們好,來,我也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的父母,他們現在在部隊代課,媽媽代英語,爸爸代數學。這是我女兒,叫李想,今年十八歲,比你們小一歲,現在在清大讀生化系。”
不得不說,遲垣的這兩位兒子長得可真夠精神的,這個年代形容小伙子長得好、帥氣,常用的詞就是精神。
他們理著在軍營里最常見的小平頭,朝著李華和李想露出善意的笑容,在自己的父親介紹完之后,同時朝李華鞠了一躬,禮貌的問好:“爺爺奶奶,阿姨、妹妹好。”
“哥哥們好,我叫李想,以后還請多多關照!”
遲一飛和遲一揚一過來就注意到了李想,沒辦法,這小姑娘長得太扎眼了,所以當她俏皮的歪著頭朝他們倆伸手的時候,哥倆同時伸手和她互握了一下。
遲垣還有事兒,就把自己的倆兒子留到了他們這一桌,兩個男生不由自主的坐到了李想的兩邊。
如此一來,這桌正好湊成了十個人,倒是不用往里面再加人了,只是陳紅和張亮媳婦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難看。
李華和李想先前就不喜他們,這會兒自然也不會主動招惹他們。
教導員的這三個孩子,兩個男孩子大的已經十五歲,小的十二歲,最小的妹妹才七八歲的樣子。
他們都認識遲一飛和遲一揚,一見面就哥哥,哥哥的叫個不停。
雖然這指導員的媳婦人品一般,但是幾個孩子還挺有禮貌,李想還從兜里掏了一把大白兔牛奶糖遞給了小妹妹。
“姐姐,我已經長大了呢,不吃糖了。”
李想聽了就笑:“可是你在我們這一桌是最小的啊,過年嘛,吃糖的話今年可能從頭甜到尾呢,沒事兒,大人也吃糖,不用擔心我們會笑話你。”
小姑娘靦腆的看向自己的媽媽,張亮媳婦朝李想笑了笑,就讓自己女兒收下了,“謝謝姐姐。”
“不用客氣。”原本這只是一個客套的開場白而已,畢竟大家坐在一桌,總不可能不說話吧?
李想用一把糖緩解了氣氛,按理說接下來只要平安共處,就行了,可哪里想到,坐在遲一飛旁邊的陳紅,突然陰陽怪氣的開了口。
“喲,這從哪兒弄的糖啊,該不會是剛剛幫戰士們的忙的時候,順手牽羊抓了一把,然后擱在這兒來當好人呢吧?甜甜,趕緊把你手里的糖還給她,誰知道這糖干不干凈!”
李想聽后,非但沒生氣,反而無奈的搖了搖頭,并沒有打算和她斗嘴皮子。
遲一飛清冷俊逸的臉因這句話倏然變了色兒,陳紅他們自然認識的,但是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素質。
正要開口為李想主持公道,陳紅看李想不回答,以為她心虛了,當即笑得更刺目了。
“呵呵…,這有些人啊,就是眼皮子淺,上不的臺面,大學生了不起啊,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只吃五谷雜糧?二婚頭子了,還去肖想不該肖想的人,也真是敢,一飛一揚啊,你們倆可得好好的為你們父親把把關,人長得好看有啥用?如果她這么優秀,她男人又怎么會跟她離婚?你看看她們母女倆的這狐貍精長相,這些年為了上大學,為了留京還不知道做了多少齷齪事兒呢!”
那媛和金興難以置信的看著正中央那個唱獨角戲的蠢貨,最可笑的是,那個所謂的指導員夫人,也只是象征性的扯了扯她的胳膊,就被陳紅給甩開了,陳紅甩開之后,她就淡定自若的坐在旁邊不說話,既不勸,也不阻止,就這么讓她禿嚕出一大堆愚蠢至極的話。
李華和李想自顧自的喝著自己手里的茶,母女倆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開玩笑,她們要是被她刺激的暴跳如雷,那丟人的可就是她們了,再說了,人家也沒指名道姓,她們可沒那么厚的臉皮子去上趕著找罵。
遲一飛屬于冷峻沉默型的,遲一揚恰恰跟他相反,性子活潑張揚,十足的陽光少年,他已經注意到哥哥想替李想說話,所以在看到李想淡定自如的喝茶后,對這個小妹妹越發感興趣了。
“噯,你剛剛拿的糖還有沒了?給我一塊兒,我可是看到了,是大白兔奶糖呢,一斤好幾塊呢,還得要糖票,你給甜甜一抓就是一大把,夠奢侈的啊!”
李想多聰明啊,自然知道這是哥哥替自己打抱不平來了,于是又從口袋里掏出兩枚,給了一飛一顆,又遞給一揚一顆。
“這大白兔奶糖一顆能夠泡一杯牛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然,我們試試看?”
李想想到自己這糖可不是從這個年代買的,而是后世帶過來的,這后世的添加劑多,肯定沒有這一世的奶糖好,當即撇嘴搖頭:“我看你也不用試了,這怎么可能呢,那是廣告效應,你別當真了!”
“廣告效應?這是什么新鮮名詞?說來聽聽?”
“簡單說的話,就是一種宣傳手段,比如人家的廣告語就是一顆糖換一杯奶,你聽了會不會心動,會不會去買?這可比單調的買賣更具體化了不是?”
“咦,還真是啊,你這小丫頭,懂得還挺多。”
李想拿出一顆糖塞到嘴里面,傲嬌的抬了抬下巴:“那是,我今年可大四了,還有半學期就畢業了。”
遲一飛艱難的咽了口口水,遲一揚直接劇烈咳嗽起來:“啥?你說啥?你,你都大四了?十八歲上大四?”
李想被他們的表情逗樂了,“你們今天剛到吧?”
倆人機械似的點頭,“是啊,學校訓練任務挺重的,哪里像你們普通的大學,一早就放學了,我們要熬到臘月二十五,在路上又折騰了幾天,到這兒剛好年三十兒,趕得很呢!”
“你們倆上的航院是哪里的航院?”
“京城的兩年是學習理論知識,而后要去h省x市的空行學院學習實踐操作,一般都要三年起步。”
“那你們都要入伍空軍咯?”
“嗯,那必須的啊,我們倆從小就在部隊長大,對這些地下跑的啊,早就失去了興趣,就想天上飛的,所以從小到大失去了很多玩樂的機會,好不容易考上軍校,自然要更加努力了!”
(注意:以上關于空軍學院的情節都為虛構,因情節需要,特此說明,勿對號入座,謝謝)
“噯,你這小丫頭,怎么光問我們呢,你自己什么情況啊,十八歲就大四了,你開飛機呢?”
李想嘿嘿笑,“我屬螞蚱的唄,一不小心,就蹦上去了,不過兩位哥哥真了不起,能考得上航院,將來開上飛機,那可是咱們國家的無上榮耀,更是部隊里的寶貝疙瘩,你們可得好好加油啊!”
“那必須的啊,不過你十八歲就畢業,是不是也太早了點兒?”
李想很認同的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已經和軍醫院那邊聯系好了,今年秋季我就去軍醫院報道。”
“啥?還能這么走的?你自己聯系的?不需要參加考試?”
李想搖頭,“我毛遂自薦啊,人家校長慧眼識珠,把我列為了特招生,所以不需要再參加高考了,但是如果再考一次,我也是沒問題,有信心能考上。”
李想眉宇間神采飛揚、自信滿滿的自然情緒流露,讓遲一飛和遲一揚兩個兄弟算是開了眼界。
十八歲就大四畢業的大學生,他們長這么大是第一次遇到。
就這么一會兒的時間,他們也算摸清楚了李想和李華倆人的脾氣。
雖然來之前父親只說了個大概,但是倆人對她們的了解還是很陌生,然而這還沒開始吃飯呢,幾句話聊下來,基本上該了解的也算了解到位了。
李華,他們未來的繼母,的確是一位低調沉穩的女人,看,人家就差指著鼻子罵她了,她權當沒聽懂,心胸開闊,比那心眼如針鼻一樣的陳紅不知好多少倍,到底知識分子不一樣哈,看,多淡定。
李想,這小丫頭看起來笑呵呵的,沒啥心機,實際上卻告訴了他們自己是有能力的,絕對不會依附于他們家,要不然依著李華的低調個性,她的女兒,不會到處顯擺自己的能力,而她只小聲的告訴他們,就說明了她是想讓他們了解到她的實力,起碼他們不會輕看他們母女倆。
很爽直的一個妹子,只比他們小一歲,卻敢在八年,不,應該是九年里上兩所大學,這是什么樣的神仙妹子啊!
只是這一瞬間,兄弟倆好像將最后的那點顧慮都給掃除干凈了。
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相談甚歡的樣子,陳紅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合著她說了這么半天,沒人打算搭理她是吧?真是豈有此理——
“嘭”的一聲,陳紅一巴掌拍向桌子,然后騰地一下站起來,目光里含著怒火朝她對面坐著的李華大吼一聲。
“你,給我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