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黃二娃究竟出了什么事呢,還弄成內傷?
說起來有點搞,他被牛給拱了,是關麗娘家養的那頭兩千斤的大水牛。
他們一家人不是在城里找關麗嗎,找了一天沒找到,就隨便找了家小旅館住下,準備第二天繼續去尋,怎么跑到關麗娘家去了呢?
事情是這樣。
他們一家人第二日剛把房間退了,去街上早點鋪買了三碗臊子面吃。
老黃是個善良的老人,不多言不多語。黃明經過關麗的幾次傷害,也變得沉默寡言。
他們父子從昨天開始就沒有說幾句話,把黃明母親憋得難過。
“你們這是怎么了,一天一夜都不怎么說話,跟屋里死了人似的。黃明,你蔫頭搭腦做什么?”
黃明不說話,只用筷子將面條里的蔥花一顆顆挑了,扔在地上。
“你又不說話了,我算是遇到了,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兒子。”黃明母親惱了,伸手拍了他肩膀一巴掌,很大力。
老太太罵開了:“關麗又有什么好,不就是長得好看點,能賺點錢嗎?咱們農村人,在地里找食吃,找得好看又個屁用?是是是,她是能賺錢,可她又怎么賺的,先是跟那個開賭場的壞男人不清不白的,現在又欠下了大筆外債。黃二娃,媽后悔啊,當初你和關麗搞對象的時候,媽就應該攔著。”
“媽當時就提醒過你,這女人別看長一張好看的臉,又能說會道,是個能來事的。可媽覺得她心野。當時年紀小,或許還能跟你過幾年。等到年紀大了,自然不肯窩在山溝溝里吃苦。可你呢,你說關麗好看,這輩子就是他了。不然,你就要打一輩子光棍。”
“現在好了,人家都跟你鬧離婚兩個月了。”
“我說你們父子也真是糊涂,關麗都要離婚了,她在外面惹的禍關我們什么事,她就是死外邊我也不皺一下眉頭。你們還來尋人,怎么著,還想替她還債?”
聽到老太太嘮叨,黃明不說話,又伸出筷子去挑剩余的蔥花。
老黃:“行了,你說說得了,還沒完沒了啦?就算關麗和黃二娃離婚,她也是咱們孫女大姑的親媽,這分關系一輩子都說不脫。咱們孫女的媽出了事,難道不該管?”
“管,怎么管?聽人說,她可是欠了別個幾十萬,每天光利息都嚇死人,你有錢嗎,你拿得出來嗎,真當自己是陳尚鼎、陳新那樣的老板?更別說跟宋書記比了。”黃明母親:“就算你有錢,幫她把這個坑給添了,人家沒準以后又給你擺個攤子,你再去解決?還是那句話,人家心野了,變了,就不在咱們黃家,不在黃二娃身上。”
黃明:“別說了。”
黃母:“我就要說。”
黃明父親:“快吃,吃完再去打聽人究竟去哪里了?”
“還打聽個鬼,估計是跑了。”黃明母親說:“現在人搞不好跑外省了,就好象我娘家的那個侄兒。他就是因為賭錢,借了高利的錢沒辦法還。就買了張車票連夜去了幾千里外,這去就是五六年,根本就不敢回來,說是這輩子都不回家了,家里就當沒生他這個兒子。我看啊,關麗這一跑,以后也不回家了。說不好和人私奔了,就好象是毛根的爹一樣。”
黃明:“別說了。”
“我就要說,這人只要出軌過一次就又第二次第三次,關麗搞不好有別的男人了。”
黃明把筷子扔地上,說:“怎么這么多蔥花,不要本錢嗎,不吃了。”
黃明母親:“你跟我急什么眼,我還說不得你了。”
黃明垂頭喪氣:“是,你是我媽,你說得,我聽著。”
黃明母親:“這可是你答應讓我做主的,依我說,吃完早飯咱們就回家去,別找人了。她要死要活,也不關我們事。在縣城一天一夜了,什么破地方,晚上熱不說,蚊子還多。”
老黃:“哎,老太婆你說什么呀,咱們進城找人,怎么可能半途而廢。就算關麗有再多不對,也是家里人。你們快吃,吃完繼續去打聽。”
正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老黃一看,驚訝地叫起來:“是親家母打過來的,關麗會不會是回娘家了。”
聽到他這句話,剛才還一臉頹喪的黃明猛地一個抖擻,直起了身體。
黃明母親又罵:“平日里你半死不活的,怎么說起你婆娘就來勁了?”便搶過老黃的電話,喊:“喂,親家母,你找我們呀,什么事,關麗在你家嗎?”
關麗母親的聲音很大很憤怒:“你們家怎么回事,擺那么大攤子不收拾,還牽涉到我,我警告你們,如果不把這事給解決了,我跟黃家沒完,我把你們的房子都給掀了信不信?”
“什么你家我家的,我有點迷糊。”
關母:“裝,你繼續裝。”
眼見兩個婆子就要在電話里吵起來,老黃急忙搶過手機,好言好語問:“親家母,你別一來就發火啊,事情都沒說呢,究竟怎么了?”
關母罵:“你們黃家在外面借了幾十萬不還,借你們錢的還是黑色匯,這誰惹得起。你們借錢就借錢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還不起,人家要來收拾你們,那也是自找的,與旁人無關。老黃啊老黃,我可是萬萬沒想到,你還把禍水引到我家里來了。人家債主剛才打電話過來說,他今天就要來我們家扒房牽牛,現在就在路上,你說怎么解決吧?”
黃母聽得不樂意了:“那是你的事,打電話找我們做啥?”
黃明一家人主要的目的是找到關麗,希望她不要出事。至于關麗娘家,和老太太一向不和,她才懶得搭理呢。
關母:“怎么不管你們的事,關麗是你們黃家人。當年把她嫁到你們黃家,我收了你們彩禮之后就說好了,從現在開始,關麗是死是活我不管,以后也不要她養老。現在你們黃家出的了事,憑什么要我關家扛?”
黃母:“什么不要她養老,你說得倒是好聽,我可是知道的,你每個月都問關麗要錢,不給就鬧,反正我不會去你家的,怎么說都不成…黃明,黃明,你要去哪里…”
只見,黃明把碗一丟,悶著頭就朝棉館外走去。
老太太無心再和親家母拌嘴,匆忙追了上去,不住喊:“黃二娃,你是不是要去關麗娘家,你還去做什么,關麗又不在…你給我站住,站住!”
老黃也追了上來,嘆息:“算了,咱們還是去關麗娘家看看吧。”
“去了又怎么怎么樣?”
老黃:“債主在哪里,去了好歹也能弄清楚具體是怎么回事,大家想個解決的方案吧。”
“解決,解決,怎么解決,你有錢嗎?”黃母嘀咕,但還是跟了上去。
好在關麗娘家不遠,一家三口住了鄉村小巴,在鄉村道路上行駛一個多小時,便看到一條小河。
小河旁邊是一棟小青瓦房,房子前面是一個曬壩,那就是關麗娘家了。
曬壩上停著一輛大越野車,有一大一小兩個流氓從車上下來。
那兩人都穿著短衫,年紀大的那人渾身刺青。
不用問,正是鞏固等人,他們先到了。
鞏固在什么地方呢。
他現在正坐在越野車里,悠閑地磕著昨天晚上沒吃完的瓜子。
在副駕駛位上還放著一套茶具,下面擱著一個接水的桶。
鐵觀音的味道濃郁而香甜,茶具旁邊還放了一卷打開的《金剛經》甚是雅致。
作為公司的太子爺,這種臟活他自然是不肯做的,到了地頭好,他甚至沒有下車,就開始泡茶。
經過幾天的好說好商量,沒有任何效果之后,鞏固決定采取激烈手段,給關家以壓力,讓關家逼關麗現身。
一張一馳,文武之道。
大金鏈和鼻環少年這兩日可說是被憋壞了,聽說可以使用暴力,都高興地大叫:“鞏哥英明,早就該這樣了。”
他們是在街道上打打殺殺混出來的,說難聽點腦子都不怎么好使。讓他們天天好言好語給關麗的社會關系打電話,還得忍受對方的埋汰,早就把他們氣得氣血浮動。
但是,鞏固叮囑:“不能打人,打人是犯法的。打輸住院,打贏賠錢,而這錢公司是不會出的。”
兩人傻了眼:“不打人,難道可以去打狗打豬啊?”
“那可以。”
二人:“…”
鞏固:“另外,和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可以大一點,態度可以兇橫一點,可以嚇唬嚇唬黃家的人。可是,不能帶諸如‘我殺你全家’‘我整死你’‘不還錢我可就要打人了’之類的話,不能讓人抓到把柄。我會用汽車上的記錄儀全程錄象,你們大膽去做。”
少年心里有點慌:“鞏哥,你這么說我可就沒膽子去做了。”
“有你這樣操社會的嗎?”鞏固很不滿。
少年:“鞏哥你不是說我們不是黑色匯嗎?”
“那是不能承認,我不管,事我都交代了,怎么做你自己動腦筋。”
二人面面相覷,再說不出話,直到汽車聽到關麗娘家曬壩上,他們也沒想好該怎么干。
這位太子爺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