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入職手續的過程必須煩瑣,大企業的講究也多,所有一切都需要唐光明自己去辦自己去問。
好在他是老打工人,倒也不覺得麻煩。
很快就弄完手續,在廠門口的小超市買了被褥和日常用品,找到宿舍。
不得不說,鞋廠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宿舍四人一間,還帶著電視和空調衛生間。這可比以前讀書時的寢室條件好太多了。
隨著老年化潮流的到來和勞動力價格上漲,各地的出現了用工荒,尤其是這種流水線工人更是不好招。
流水線工作最討厭的是時間咬得很緊,你的雙手一刻都不能停,一停下來了,整條線都會出問題。
而且加班問題嚴重,要想拿到高工資就得不停加班,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也是常事。如果你不加班,底薪只有一千八,那就失去了打工賺錢的意義了。
在生產線上工作,你整個人就會變得麻木,什么都不想只雙手機械重復一個工作,最后變成一臺機器。
因此,現在的年輕人寧可去送外賣也不愿意進廠,送外賣多好啊,花花世界,移動風景,有的是看不完的新鮮事。
唐光明室友累了一天,只簡單地和他寒暄幾句都躺床上睡覺,連看電視玩手機的精神都沒有。
他鋪好床,坐了片刻,覺得無聊,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就拿了飯卡去食堂。
食堂不錯,有三十多樣菜,甚至還有餃子和豆腐腦什么的,正適合他這個外省人的口味。
飯菜的價格很良心,外面十幾塊一份的菜,這里只賣兩快。六七塊錢就能吃撐算是一大福利。
就是人實在太多,各窗口都排著長隊,要等半天。
唐光明四下看了看食堂起碼有上千人在吃飯卻是婦女男人依稀可數,他算是落入花叢中了。只可惜著些花兒都膀大腰圓說話做事風風火火,別說頂半邊天整片天空都能撐起來。和她們比起來自己才是半勞動力呀!
吃完飯,楊廠子就打電話給他,讓他去廠門口坐大巴車去體檢。
“這么快…”
大巴車上坐得都是女人唐光明再次成為婦女代表。
他們體檢的地方是磷肥廠職工醫院磷肥廠早已經停產現在是個鐵合金廠距離鞋廠有得乘一小時車。
到地頭驗學血驗血壓什么的一通鼓搗,下午就過去了。
吃過晚飯,廠里通知他可以上工了。
唐光明再次感慨:“這么快…”可見廠子里用工問題緊張成什么程度。
到了車間,見到拉長,唐光明被分配到一個工位上讓他照著其他工友的樣子干活就是了。
生產線上有二十多個工人依舊全是婦女。有老有少老的四十多五十歲年輕的是二十來歲的小媳婦。雖然說都是健康的勞動人民形象,但大約是天天呆屋里,皮膚都白凈。人一白顏值就在線。
尤其是唐光明旁邊位置上的一個叫路眉的小媳婦,雖然臉圓忽忽有點嬰兒肥,但眉眼看起來卻娟秀,長得挺好看,很給人好感。
路眉見旁邊來了個帥哥,很高興,一邊教他干活,一邊聊天,一小時都不帶停的。
和攀談中,唐光明才知道路眉是外縣人,嫁到W市前進街道火車站一戶居民。生完孩子,坐滿月子之后在家里呆得無聊就來廠里上班。
路眉有點苦惱,說:“生完孩子我都重了二十斤,煩死了。”
唐光明說,胖點好,身體健康,普通人家手停口停,可不能做林妹妹。
旁邊又有個婦女笑道:“你可別小看路眉,人家公婆可是拆遷戶,有錢。我如果是那條件,還上什么班啊!”
“話不能這么說,女人啊,總得自己有錢才行,總不可能打麻將的錢都要問老公要吧?”路眉:“唐光明你打麻將嗎,約起。”
唐光明:“不打的。”
路眉再次苦惱:“長胖了,不漂亮了,老公要嫌棄了。”
唐光明:“你很美麗的呀。”
“唐光明你真會說話。”路眉得他恭維,很高興:“漂亮什么呀,你師父才是個大美人,偷著樂吧。”
唐光明:“我師父?”
“周惠就是你師父。”
原來,雖然流水線作業都是簡單重復勞動,但每個新人進場后都會由一個老工人帶上半月,等熟練后才單獨操作。W市總的來說民風挺保守,講究個師徒關系。所以,一般來說,這個老工人都會被新人叫做師父,私下間關系也會很好。
唐光明:“周師父今天沒來嗎?”
路眉:“她呀估計被她老公…”
旁邊的幾個女人忙道:“路眉,不好在背后說人長短的。”
話雖然這么說,但幾人擠眉弄眼,神色顯得詭異。
唐光明不喜歡和人說八卦,也不問。
他只關心自己的收入,就問路眉和工友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大家回答說看你愿意不愿意加班,如果缺錢,每天上十二個小時班,到月底扣去保險,八千沒問題。如果再拼點命,上萬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身體扛不扛得住。
當然,加班這事全憑自愿,不強迫。
路眉說:“我每天都有麻將,不能加班的,能賺個三四千零花就成。”
唐光明:“我缺錢,以后有加班的事說一聲,請多多關照。”
聽說一個月能賺這么多錢,他心中很歡喜。實際上,以前在大都市超市場上班一個月也就這么多點,而且生活上的支出就得花去一大班。
出門打工不就是為賺錢嗎,又何苦去城市里。
生產線很先進,噪音小,大家說話聊天也不受影響。
突然來了這么一個帥哥,女工們都很激動,嘴巴唧唧喳喳就沒停過。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婦女們說話越發沒有顧忌,葷段子漫天飛,咯咯笑成一片。
唐光明很無奈,只得充耳不聞。
別人說流水線工作人容易變成機械,他到不覺得苦,畢竟年輕,精力旺盛,時間很容易就混過去了。
早上下工,去食堂吃面條,S省的臊子面和老家的區別不小,分量少了許多,面的筋道也欠缺,但臊子做得麻辣鮮香,他很喜歡。
鞋廠實行三班倒,一星期夜班,一星期早班,一星期中班。
吃過早飯,就到了睡覺的時候,唐光明沒有睡意,坐在陽臺上喝可樂。
W市高新區沒什么高樓,微雨,有點涼,遠方是一圈兒蒼青色坡度和緩的丘陵,如同水墨畫兒;近處是幾棟還待拆遷的農家小屋,有幾叢鳳尾竹,雨水落在上面,沙沙著響。
他掏出手機,打開文檔,寫起了日記:“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找到工作了,進的是一家鞋廠,在我血緣意義上的故鄉。或許我會在這里生活一段日子,新的人生挺好。錢還是沒有,窮。”
睡到中午,起床吃早飯。
雖然只休息了幾小時,唐光明還是精神抖擻,他便出了廠門在外面亂逛。
高新區以前是個大農村,現在卻已經有幾十幾工廠,有幾萬工人,這里已經變成一個人口積聚區。
到處都是店鋪、茶館、飯館、菜市場,甚至還有一家新開張的盲人按摩院。不過,店里的姑娘一看到有人路過眼睛就綠油油的亮,不太像是視力殘障人士。唐光明不敢看也不敢問,急忙低頭跑了。
“哎,老買主了,打麻將嗎,快進來。”一個婦女熱情地拉住了他,旁邊的茶館里是嘩啦啦的麻將聲。
唐光明沒好奇:“我可不認識大姐你。”
老板:“一會生二回熟,帥哥你打多大,一塊、兩塊還是五塊的?都能約齊牌搭子。”
唐光明:“我真不會。”
“哈,唐光明,你還說不會麻將,怎么跑這里來了?”靠街那桌麻將一人探出頭來,正是路眉。
“路過。”唐光明:“路眉你沒回家?”
路眉:“湊齊四個人了,懶得回家,干脆打一天,打完正好上夜班。”
唐光明:“你不睡覺等下上班堅持得住嗎?”
路眉:“我曾經三天三夜沒下牌桌子,這算什么,唐光明你究竟打不打,要不過來買馬?”
“我還有事,多贏點。”唐光明對自己所謂老家人對麻將狂熱的愛好感覺不可思議,禁不住大搖其頭。
逛了半天,熟悉了周圍的情況,他終于瞌睡了,急忙回宿舍補覺,連晚飯都沒有吃就去上夜班。
路眉鏖戰一天,精神依舊很好。
她正好在哺乳期,漲奶難受,就跑旁邊屋里去擠,正好讓拉長碰到,說了聲“惡心。”
路眉可是個爆脾氣的,立即扯開了嗓門和拉長掐起來。
一掐就掐了三個小時,到下班也才住了嘴。
唐光明心中感慨:“真是個精力旺盛的小媳婦。”
下班,路眉大聲歡呼,說,明天終于倒早班了,又多了一個晚上可以打牌,約起約起,唐光明去不去?
唐光明徹底無語:“終有一天你會死在牌桌子上。”
路眉:“有錢沒有,借我六百,我的錢輸光了。”
“我手機里只剩兩百。”
“兩百也成,快轉給我,過兩天還你。等下如何贏錢,晚上我請你吃火鍋。”
“算了,我還是去補瞌睡吧。”
路眉:“去吧去吧,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反正明天轉早班…對了,你師父明天要來上班了。”
“你說我師父周惠?”
“對,她家里的事情辦完了,要回上班。孩子固然要緊,但人還是賺錢要吃飯過日子不是。”
唐光明好奇:“周師父的孩子怎么了?”
“她有什么孩子…”路眉頓了頓,終于忍不住了:“哎,我心里藏不住話,不說憋得慌。你師父沒孩子,據說她老公生育上有點問題,要做試管。可婆婆舍不得出錢,她這次就跟婆婆談判的,也不知道談得怎么樣,說不好要打起來。”
唐光明:“路眉你還是別說了,我不喜歡聽這些。”
別人的隱私他可沒有任何興趣,也覺得在下面議論人家不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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