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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不值一提小案子

  有一名大漢喝了口白菜湯后說道:“要說詭事,這俞馬縣就有一樁,俞馬縣北頭有個廟叫三星廟,以前供奉福祿壽三星,但是不知道什么緣故,后來這廟就冷清了,如今已經荒廢許久…”

  “行了,一聽荒郊野嶺的老廟就知道是故事,兄弟你別說了,編故事沒意思。”一名車把式搖頭。

  大漢惱了,說道:“爺們是編故事的人嗎?我要說的是真事,我自己經歷過的事!”

  “你說你說。”老板娘笑著打了個圓場,“最近我好像聽好幾個人提起過三星廟。”

  聽到這話大漢得意的坐下,說道:“爺們可不是編故事,這三星廟最近就是發生了一件詭事。嘿嘿,到了夜里這廟里就會出現火光…”

  “有人在里面烤火唄?”

  “對,肯定是乞丐在點火取暖,這天乞丐們沒地方避寒,只能去這種廢棄屋子里待著。”

  大漢怒道:“你們先聽我說,莫要瞎嗶嗶。”

  “三星廟出現的火光可不是尋常火光,它不是篝火,而是會在夜空里飄蕩的鬼火!”

  “爺們我前天來俞馬縣的時候走了夜路,便是從三星廟旁邊走過,當時爺們看到了那鬼火!它就在空中飄飄蕩蕩!”

  “那你沒去跟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問道。

  大漢咂咂嘴道:“爺們沒有活夠,為啥要去作死?再說幸虧爺們當時沒去,我進了俞馬縣后打聽過這事,還真有好事者聽說三星廟有鬼火便去尋刺激,你們猜怎么著?”

  老板娘皺眉道:“好像是有幾個潑皮一起去了,然后到了廟門口的時候,看到地里一點一點的爬出來一個人!”

  大漢拍手道:“一點沒錯,正是如此!這三星廟里有鬼,到了夜里有鬼從地里往外爬!”

  一名大胡子車把式笑道:“從地里往外爬的是螻蛄,鬼怎么會從地里往外爬?”

  大漢不悅的說道:“爺們怎么知道?反正這不是我說的,是好幾個人看見過。”

  其他車把式搖頭笑,另有人說道:“他不是胡扯,我也聽說過這事,不光地里爬出過人影,廟口的枯樹樹干里也爬出過人影,確實是鬧鬼了。”

  老板娘說道:“我前兩日看見過一個大和尚,那和尚說是被請去三星廟抓鬼,他說三星廟現在很邪門,成了陰曹地府在人間界的一個開口,好像他說什么有新陰路開了,這三星廟就是陰路上的一個路口。”

  “那和尚法號叫什么?”王七麟關注的問道。

  陰路開放的事他一直記在心里,只是此前他再沒有接觸過相應信息,所以沒有去查這回事。

  老板娘說道:“他叫什么來著?我只記得他是東南州來的大師,具體法號記不得了。”

  “阿姐,他叫智能。”混在大堂里湊熱鬧的店小二說道,“我記得清楚,因為他賣給我一枚轉運符,這符可是被佛祖開了光的,上面有他法號。”

  王七麟一怔:智能?還有這般牛逼法號?

  他給謝蛤蟆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詢問江湖上是否有這么一號厲害和尚。

  謝蛤蟆笑了笑對店小二說道:“小二哥不妨將那轉運符給老道士瞧瞧,老道士怎么感覺這事不是很對頭呢?”

  店小二斷然搖頭道:“對不住了,道長,智能大師叮囑過,這符是佛祖開過光的寶貝兒,不能給尋常人等看,否則每被外人看一次,它的佛氣就被掠走一分,這樣它就不能保佑我了!”

  謝蛤蟆無奈的說道:“無量天尊,小二哥,畫符是我們道家的本領,哪有和尚會畫符?你怕是被他給騙了!”

  其他人紛紛哄笑,大堂的空氣變得活潑起來。

  聽到大家伙應和謝蛤蟆,店小二頓時有些惶恐。

  謝蛤蟆掃了掃店小二,含笑道:“你買的這枚符箓,不會是用來求姻緣、轉桃運的符吧?”

  店小二呆若木雞。

  王七麟忍俊不禁,找和尚買符箓也就罷了,竟然還買轉桃花運的符?

  徐大已經大笑起來:“你這真是老母豬鉆進屠戶家里,找著挨宰!”

  眾人自然一起嘲笑他,店小二惱了,竟然抓著謝蛤蟆的手臂叫道:“你怎么知道我買的什么符?我可從沒有把這符往外拿過,你是不是與那騙子和尚一伙的?”

  謝蛤蟆搖頭笑,懶得理睬傻子。

  王七麟說道:“這何須與騙子一伙?簡單思索就能推理出你所買符箓的用途。”

  “人要買轉運符,先買轉霉運符,可是看你神采奕奕、精力飽滿,那最近應該沒走霉運。”

  “除了轉霉運,那男人還想轉什么運?無非官運、財運和桃花運。”

  “官運與你一介布衣無關;財運嘛,你應當也不在意,因為你叫這客棧老板娘為阿姊,這店鋪算是你們家里財產,而客棧生意不錯,財運亨通,這樣你也沒必要求財運。”

  “剩下的就是桃花運了。”

  王七麟又看了他一眼,補充道:“另外你的神采奕奕、精力飽滿也證明你需要轉桃花運。”

  滿屋皆悄然,隨即口哨聲、叫喊聲紛紛響起。

  王七麟聳聳肩,從結果逆推過程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只不過本朝民智未開,顯得他很牛逼。

  車把式們喝著免費酒、吃著免費菜,一個個興頭上來了,圍繞著詭事話題熱切討論起來。

  這一討論他們提到的詭事還不少,不過大多數一聽就是編造的,什么狐仙報恩以身相許——

  王七麟想自己也幫過狐仙啊,怎么沒見它來以身相許?

  什么有小伙爹娘去世被兄長嫂子欺負,然后一番勤勞耕作感動當地土地爺,土地爺托夢告訴他地里藏了一箱銀錠讓他一朝成為大富翁——

  這是胡扯,如果勤勞能致富,那天底下的牛應當先成為富翁,而一滴汗摔地上成八瓣的佃戶們也應當早發財了。

  還有什么書生夜讀遇到妖艷女鬼,女鬼欣賞其才華陪同書生夜夜笙歌——

  這點徐大有話說,他當初念書時候不管春夏秋冬門窗都開著,也不見有一個女鬼上門!

  聽來聽去,王七麟倒是覺得三星廟鬧鬼的事最靠譜,其他人說的詭事更像是從說書人口中聽來的故事。

  不過從車把式們口中能斷定出一件事,天武門弟子很勤勉、武氏將平陽府治理的也不錯,竟然少有詭事鬧出。

  等到大家伙吃的差不多了,王七麟作隨意的樣子問道:“三星廟鬧鬼,俞馬縣聽天監大印趙榮生沒去瞧瞧嗎?我聽說這位大印可是個高手呢。”

  “賭場的高手,”車把式哈哈笑,“這位趙大印我知道,一年到頭把賭場當家,俸祿到手立馬送給賭場,真有什么詭事可指望不上他。”

  “老兄所言甚是,但這趙大印能穩坐俞馬縣大印位子卻正是因為他把賭場當家,他若是在驅魔斬鬼的事上太上心,你說他能穩坐這位子嗎?”大胡子車把式笑道。

  老板娘皺眉道:“諸位大爺喝多了,趁著肚子里有酒勁,大爺們還不趕緊去睡覺?小心酒醒了凍得睡不著。”

  大胡子車把式仗著酒勁要去拉老板娘的手,嬉笑道:“天寒地凍確實難以入睡,要不然老板娘你來我被窩一起暖和暖和?”

  一個高大結實的漢子拎著把跟鍘刀似的大砍刀出現在門口,臉色難看、怒氣沖沖,擇人欲噬。

  有人低聲道:“這是掌柜的。”

  車把式們趕緊低眉順眼的跑路。

  一夜無話,王七麟有陰陽魚玉佩又有八喵和九六倆小火爐,他睡的很舒服。

  但清晨時候他被驚醒了,有人在后院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唉,年紀輕輕怎么就想不開呢?”

  “快把掌柜的和老板娘叫出來!”

  九六不耐煩的鉆出來伸了個懶腰,隨即覺得寒冷又鉆了回去。

  見此八喵躲在被窩里偷著樂:這傻狗,冬天起床不能直接離開被窩,外面被人施了法術,出去會很冷,得在被窩里捂一會,鼓起勇氣才能出去。

  王七麟快速穿上衣服去了后院,看見院子地面上躺著個人,他去看相貌看穿著,赫然是昨夜說自己求了轉運符的店小二!

  老板娘著急忙慌跑出來,她在門口往外一看身體一軟,當場倚在了門上。

  一個老漢扶起她,她推開老漢跑來撲倒店小二身上嚎啕痛哭:“阿弟阿弟,你睜開眼睛!你別嚇唬阿姐,你有什么想不開的?你為什么想不開?你為什么要跳樓自殺!”

  老漢也是客棧的人,就是他看見了店小二從樓頂跳下來,頭下腳上,凍土結實,當場橫死。

  有車把式狐疑道:“老頭,不會是你殺的人吧?”

  老漢大怒,他叫道:“天地良心,這話不敢亂說,老頭子怎么會殺死小二哥?我倆關系很好呢,掌柜的和老板娘都知道。”

  也有起早的車把式說道:“不是他殺的人,我當時正要來后院,剛走到門口看見店小二從樓上掉落下來,然后這個老漢才從后院的廂房里頭跑出來去喊老板娘。”

  老漢感激的說道:“多謝兄弟仗義執言,老頭子當時剛起來,正在穿衣裳呢,一抬頭看見我這小二哥精神恍惚的站在樓頂,他身邊沒人,就那么自己給跳了下來,唉!”

  說著他無奈搖頭:“也不知道他為啥想不開,竟然會自盡!”

  王七麟冷眼旁觀,手在袖子里玩弄著鐵尉令。

  店小二一只手緊握在一起,五大三粗的店掌柜將他手掌扒拉開,露出里面一枚符。

  見此,便有人說道:“我知道他為啥自盡,一定是他昨夜知道自己花大價錢買的這轉運符是假的,心里難過,晚上越想越生氣,最后早上忍不住,就來跳樓了!”

  老板娘聞言叫道:“那個老道士呢?都是那老道士的錯,要不是他說了這符是假的,我家阿弟怎么會想不開?嗚嗚,我要報官,我阿弟死的冤枉…”

  王七麟說道:“你阿弟確實死的冤枉,但他不是想不開自盡所以冤枉,而是被人所殺且兇手逍遙法外,所以才冤枉。”

  掌柜的、老板娘,連同后院看熱鬧的車把式一起震驚的看向他。

  王七麟將鐵尉令扔了出來,向掌柜的說道:“你自己認罪伏誅,還是本官將你下入聽天監詭獄將你嚴刑拷打,你再承認自己所作所為?”

  車把式們走南闖北,多少都有一些見識,也認識一些字。

  有人認出鐵尉令,拿起來往車上鐵片一放,鐵尉令牢牢吸附在上面。

  這些人頓時跪下了:“草民參加聽天監官老爺!”

  老板娘等人一時傻了。

  王七麟沒理睬他們,直接指向掌柜的:“你是自己認罪伏誅,還是本官拷打你?”

  掌柜的茫然又驚恐的叫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冤枉,這是小人妻弟,小人的小舅子,怎么會殺害他?不是,小人與他關系很好,真的…”

  “你這些廢話不用說了,我養的小鬼親眼看見你害他的,剛才它已經將事情告訴我了。”王七麟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他又看向后院做雜役的老漢,說道:“掌柜的給你什么好處,讓你給他做偽證?”

  老漢哆嗦了起來。

  王七麟繼續說道:“先別急著說話,我先告訴你,如果你堅持做偽證,那一旦掌柜的認罪,你到時候是同罪并舉,他要斬頭,你得跟著掉腦袋,因為你是同犯!”

  老漢不經嚇,聽到這里頓時痛哭流涕:“官老爺恕罪、恕罪,是、是掌柜的讓我說,我的話都是掌柜的讓我說,老頭子是無意的,老頭子不是同犯,官老爺寬宏大量呀!”

  聽到這里,車把式們驚呆了。

  事情反轉的這么快嗎?

  一個車把式羨慕的說道:“我也想養鬼。”

  他的同伴揶揄道:“你沒養,不過你老婆養了個鬼。”

  車把式驚愕:“啊?我老婆養了個鬼?她養了什么鬼?你胡說吧。”

  他的同伴一本正經的說道:“她絕對養了,你每次不在家,我從你家后窗走就能聽見她在說,‘死鬼慢點’。”

  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徐大來了:“兄弟你把你聽到的話說的仔細點,我挺有興趣的。”

  “閉嘴,辦案呢!”

  王七麟御劍飛出,眾人嚇得立馬噤若寒蟬。

  證據確鑿,掌柜的跪在地上慘然認罪:“千算萬算,沒算到我家小小客棧,竟然來了聽天監的大人,而且大人還養了鬼。”

  王七麟道:“我沒養鬼,剛才都是詐你的。”

  掌柜的猛然抬頭,滿臉難以置信。

  王七麟說道:“很簡單的事,老板娘演戲了、你家雜役說謊了。”

  “老板娘被人告知說店小二跳樓,她知道后跑出來便摟著尸體哭,都沒有去試一試鼻息。正常人都是先確定親人死亡,然后再哭,哪有她這樣的?所以她出來的時候就知道弟弟死了。”

  “雜役更蠢,天寒地凍,他的房間門窗緊閉,這怎么能看見店小二跳樓?”

  車把式們紛紛點頭:

  “對,是這么回事,很簡單。”

  “我我剛才也想到了,覺得疑惑,是吧?”

  “是,我剛才也覺得哪里不對勁,這位官老爺說的好。”

  王七麟對掌柜的搖搖頭:“能讓老板娘和雜役幫忙隱瞞真相的,肯定是你們店里人,店里人只有他們兩個和你。”

  “而我剛才查看尸體了,店小二頸椎碎裂,死的干脆利索,老板娘和雜役沒這個本事,只有你身高體壯才能在大家伙無知無覺下害他,打斷他頸椎將他扔下樓。”

  這種小案子實在不值一提,王七麟將人抓了,有車把式去報官,剩下的事與他無關了。

  事情與鬼神無關,聽天監不管轄。

  等到差役到來抓了人,三人便向著三星廟方向趕驢上路。

  荒野之中四處有土丘山巒、四處白雪皚皚,小路被雪覆蓋住了,他們走錯幾次耽誤了些時間,最終謝蛤蟆主動去探路。

  快到中午時分,謝蛤蟆從前方踏雪掠了回來說道:“無量天尊,三清道祖保佑,老道士在前面看到一間廟,那應當就是三星廟了。”

  徐大獨自一輛爬犁,他躺在上面說道:“道爺,我忽然有個疑問,咱們碰到過好幾次廟宇了,怎么就沒碰見你們道家的道場?”

  謝蛤蟆斜睨他一眼道:“你想說什么?”

  徐大訕笑道:“沒想說什么,就是好奇嘛。”

  謝蛤蟆冷哼道:“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你不好奇嗎?”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你不好奇嗎?”

  “冥昭瞢闇,誰能極之?你不好奇嗎?”

  徐大叫道:“停停停,這不是屈夫子的《天問》嗎?”

  謝蛤蟆道:“不錯,正是屈夫子的《天問》,《天問》之中那么多疑惑迄今未能為人解答,你不好奇嗎?”

  徐大嘀咕道:“不說就算了。”

  王七麟猛給他使眼色讓他閉嘴,等謝蛤蟆去前頭領路,他警告道:“正所謂龍有逆鱗蛇有七寸人有G點,你別沒事自己找刺激。”

  八喵和九六也學著他樣子猛給徐大使眼色。

  徐大問道:“七爺你不好奇嗎?”

  他又問八喵和九六:“你倆不好奇嗎?”

  八喵和九六面面相覷。

  王七麟說道:“這有什么好奇的?寺廟都建在鬧市之中,佛要度化世人、世人要給佛度金身;道觀呢?道觀都建在荒郊野嶺之中,所以當然罕見。”

  “佛家傳道是纏著你,讓你皈依佛門;道家傳道是問問你,你愛修就修、不修拉倒!”

  徐大說道:“可是七爺,咱現在不就在荒郊野嶺中嗎?”

  王七麟沉思了一下,說道:“我已經給你解答了,你愛信就信,不信拉倒!駕!駕!”

  正如昨夜車把式們所說,三星廟是一座小廟,它是泥巴和茅草搭建而成,如今已經塌了一半,剩下一半搖搖欲墜。

  他們趕車到達的時候小廟冷冷清清,然后就在他們收拾爬犁的時候,小廟里悄悄探出一顆頭來。

  九六小耳朵一抖擻,立馬轉過身來沖著小廟狠了一個:“六六六!”

  謝蛤蟆掃了一眼,沉聲道:“不對勁。”

  王七麟毫不猶豫,立馬持刀向小廟沖去:“劍出!”

  驚雷在他身外環繞,妖刀蓄勢待發。

  煞氣兇殘!

  徐大抽出狼牙棒放出山公幽浮和魚汕汕惡鬼,厲聲道:“七爺且后退,殺雞焉用牛刀!切韭菜焉用鍘刀!”

  看見兩人爭先恐后殺過來,小廟里響起驚恐的尖叫聲,全是孩童的聲音。

  謝蛤蟆在后面叫道:“你們倆做什么?”

  王七麟急剎車,九六又是剎車不及,不過它現在已經有經驗了,立馬氣沉丹田、屁股后墩來了個屁剎。

  這樣小白狗坐在雪地上跟滑冰似的往前溜了兩步遠的距離。

  徐大狐疑的問道:“你不是說不對勁嗎?這荒野爛廟,既然不對勁肯定是有小鬼作祟啊!”

  謝蛤蟆無奈的說道:“無量天尊,你們能不能聽老道士把話說完?我說不對勁,是九六不對勁!”

  剛從雪地里爬起來的九六一怔:

  徐大攥了攥狼牙棒倒吸一口涼氣:“難道天狗被鬼祟給附身了?它藏的好深,看不出來啊!不過九六別怕,大爺來給你一棒子,把你敲死了,那鬼祟也就沒法藏了。”

  八喵沖到九六身前站起來擺開拳架:我看你是不把我喵爺放在眼里!

  謝蛤蟆說道:“滾蛋,九六的牙齒不對勁,它的大牙呢?”

  狗的大牙就是犬牙,王七麟抱起九六讓它張開嘴巴,四個犬牙全沒了!

  他大驚叫道:“這是怎么回事?九六的大牙呢?哪里去了?”

  徐大嗤笑道:“你們倆怎么回事?看見駱駝說馬奶長反了,真是少見多怪,九六掉牙了唄。”

  然后他又疑惑的問:“這天狗也換牙啊?”

  謝蛤蟆不耐道:“狗都會換牙,天狗自然也會換牙。”

  “那你大驚小怪做什么?”

  “蠢!天狗的大牙是天材地寶,它的牙掉哪里去了?”謝蛤蟆著急的說道。

  王七麟也明白了這點,他抱起九六摸了摸它掉落牙齒的空隙,問道:“它們呢?”

  九六歪頭想了想,沖他點點頭。

  王七麟無奈,道:“我這是提問,讓你做問答題,不是判斷題!”

  九六立馬又搖搖頭。

  王七麟苦笑道:“你是不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九六仔細打量他的臉,突然站起來倆前爪搭在一起拜了拜。

  “不是恭喜發財!我是問,你的牙呢?牙怎么沒了?”

  九六再度想了想,這次它跪下磕頭了。

  徐大愕然道:“七爺,這小東西蠢的很,它沒明白你的意思!”

  九六怒視他,并作勢要撲上去咬他靴子,但看了看他靴子后又果斷后退兩步。

  謝蛤蟆苦笑道:“老道知道了,九六還沒有啟靈,它是通過你們的語氣和表情來大概判斷你們的意思,它不像八喵一樣能聽懂人話。”

  八喵點點頭。

  九六也學著點點頭。

  王七麟抽出妖刀給它當鏡子,然后提起它嘴皮讓它看牙齒。

  九六猛的明白了什么意思,它瞪大眼睛往刀刃上一湊,這樣隔得太近又看不到倒影了,于是它趕緊往后退了退,張開嘴上下打量一番。

  之后它愕然的看向王七麟,震驚的大叫:“六六六!”

  王七麟點頭:“對,哪里去了?”

  九六瞪眼看他:“六六六?”

  一看這反應,三人一起搖頭。

  它是不知不覺丟掉了大牙!

  謝蛤蟆沉聲道:“大家伙別慌,無量天尊!老道猜測它應該是自己吞下去了,這樣它遲早會拉出來的…”

  王七麟和徐大不約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們對視一眼互相問答:

  “你想要天狗掉落的牙齒嗎?”

  “不想。”

  “我也不想。”

  “那誰想要誰去檢查九六的屎吧。”

  “這事揭過,對了剛才我看到廟里有人還聽到叫聲來著?”

  “進去看看。”

  兩人熱忱的交談著,然后一前一后走進破落小土廟。

  這廟的院子里只有一間房屋,房屋塌落半邊,用扎起的高粱桿給圍堵起來。

  如此一來高粱桿擋住了風雪,卻也擋住了光線,里面光線很差,不過王七麟開了目神竅,一眼看清小廟里的情形:

  有六七個穿著破爛的少年孩童躲在里頭!

  兩人站在門口,小小的門口頓時被蓋住了。

  特別是徐大,這小廟的廟門將將有他的個頭高。

  孩童們嚇得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王七麟沖他們和善笑道:“你們別怕,我們是好人。”

  一聽這話,有孩童直接被嚇哭了。

  徐大哈哈大笑,道:“七爺,你這真是壞蛋的套路開場白啊。”

  王七麟不服氣,伸手道:“來,徐爺,你來表演。”

  徐大擠進去從懷里掏出一包鹽粒蠶豆拿出來,說道:“餓肚子的過來有東西吃,至于我是壞人好人你們可以去猜,反正如果我是壞人,那我不會請小乞丐吃蠶豆。”

  他扔了一粒在嘴里,嘎嘣嘎嘣嚼的很香。

  孩童們還是驚慌,其中年紀最大的孩子忽然叫道:“你們是官老爺?”

  徐大咳嗽一聲端起了架子,對王七麟說道:“大爺身上的官威,掩飾不住了嗎?”

  王七麟沒理他,自顧自的凝視孩童們。

  孩童們害怕的又湊在一起,可是耐不住肚子餓,最終紛紛挪到徐大身邊小心翼翼的看向他手里的蠶豆。

  徐大道:“伸出手來,一人五顆蠶豆。”

  一只只滿是凍瘡和灰垢的小手伸了出來。

  徐大說到做到,雨露均沾,一只小手五個蠶豆。

  孩童們趕緊塞進嘴里,并不剝蠶豆殼,直接鼓著腮幫子大聲咀嚼起來。

  小廟里頭倒是有一些柴火,孩童們點燃了篝火來取暖,王七麟到火堆前坐下,八喵和九六一起往他懷里鉆。

  一個少年看到它們兩個后興奮的叫道:“貓子狗子!能吃!能吃!烤著吃!”

  八喵瞪眼準備來個虎踞深山、嘯傲四海,但隨即有少年說道:“狗子能吃,貓不能吃!”

  聽到這話八喵便閉上了嘴巴。

  九六狐疑的看向少年,它感覺到少年們對自己不懷好意。

  王七麟問道:“你們幾個都沒有爹娘嗎?”

  幾個人沉默下來,雙臂抱著膝蓋不言不語。

  徐大掏出紅薯說道:“天氣冷,有沒有要一起過來吃著烤紅薯聊天的?”

  孩童們使勁睜眼,眼珠子都要崩出來了。

  年紀最大的少年說道:“大哥、大爺,你們吃烤紅薯,把紅薯皮給我們吃好不好?”

  徐大道:“這紅薯皮上有泥,一烤又會蘸上草木灰,不能吃了。”

  少年吞著口水道:“能吃、能吃,香甜的很。”

  王七麟皺眉問道:“你們是哪里人?為什么會待在這小廟里頭?而且你們餓成這樣怎么不去外出討飯?”

  一切有些反常,昨夜有車把式說俞馬縣知縣號令城內富貴人家設立粥鋪施舍熱粥,專門接濟雪災后吃不上飯的人家,他們也接濟乞丐,那這些小乞兒為什么不去討要熱粥?

  須知乞丐們消息最靈通,他們絕不可能不知道縣內有粥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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