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芳華知道此事后,對蕭遙的安危又放心不少。
這日,她摸著已經微凸的肚子,躺在搖椅上,思念著玉門關的蕭遙。
早知道當時蕭遙離開京城時,就該跟他一起去。不過明珠又擔心鐘太后的身體,終還是放心不下。
如今有了身子,兩三年間都不能長途跋涉。每每思及此,明珠就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兒。
不過身在玉門關的蕭遙,倒是很慶幸,明珠沒有同他一起回玉門關。因為今兒的刺殺,已經是他回來后第八批。
本來他登上玉門關的城樓,是去巡視邊關軍務。
沒想到在一群老兵當中,突然有人行刺,那淬了毒的匕首,雖然沒有傷到蕭遙,但是用來刺客自盡,卻是很利落。
蕭遙看著那名老兵倒下去,沒有在他眼中看到仇視的目光,反而是一種平靜,似乎只是為了完成某種承諾。
周圍的老兵擁了上來,很多同死者交好的人,都難以置信。
同他出生入死過的袍澤,紛紛傷心又痛惜。罵道:“你腦袋被驢踢了?怎么能對自己人動手?”
“老趙!老趙!你為什么想不開要刺殺元帥?”
“你他娘的不死在戰場,卻要去做細作,你為什么啊?”
蕭遙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趙,心中的悲哀多過憤怒。
這些玉門關的老兵都是身經百戰,結果沒能死在與敵人對敵的戰場,反而死在這些陰謀詭計之下。
實在是讓人覺得可悲。
“元帥,這尸體如何處理?”
“他也是身不由己,讓人好好葬了。”
蕭遙站在玉門關高高的城樓上,看著蔚藍色的天空,漂浮的朵朵白云,還有一望無垠綠油油的草原。
再一次覺得,燕容凌已經瘋了,這樣的人為君,將來為皇,真能治理好大周江山嗎?
回到將軍府,他將最近刺殺他的人,身份背景履歷,以及查到的消息,通通寫進密折。
無論皇上信不信,后果是如何?就算皇上震怒,責罰自己也要稟告皇上。
而草原之上,遼人王帳之中,遼太后臉色鐵青,惡狠狠盯著黑袍人。怒道:“本來我以為先生是長生天派來的使者,沒想到你會是魔王派來,毀滅我族人的惡魔。”
“太后不必擔心,主上答應你的事,不會反悔。只要蕭遙一死,保證玉門關十年之內,不會同貴國開戰。先前答應太后的東西,也會陸續送到。”
黑袍人看似鎮定,其實也是心急如焚。
多年來在玉門關的根基,基本上這一次,都已經被連根拔起。安排了那么多人行刺,結果竟無一人成功。
遼太后冷笑道:“你不是說殺蕭遙很容易嗎?”
“要是太后年前,肯派大軍占了玉門關,那蕭遙回來早死了。”
說起來黑袍人心中也有氣,要不是當時遼太后不夠相信他,不肯多派騎兵。一鼓作氣拿下玉門關,壞了主子的計劃,何至于此?
遼太后臉色變了變,一巴掌拍在矮幾上,吼道:“如今蕭遙派人步步緊逼,是要將我們趕入草原深處。要是我們倉皇而走,你也死定了。”
黑袍人眼中閃過悲哀,他身為忠良之后,做這等叛國之事,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
待到完成主人的托付,救出想救之人,他是沒有顏面再活下去。就算死之前,怕也要劃掉自己的樣貌,以免在陰曹地府遇上老祖宗,無顏以見。
“太后放心,很快朝廷上就會要求蕭遙,同你們決一死戰。到時候不用真打,只是拉開陣勢,蕭遙死后,大周軍隊必敗。”
遼太后如今對黑袍人,卻不如以前信任。
看他信誓旦旦,也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只說:“此事我做不了主,還要同各部族族長商議之后,才能回復你。”
“太后,有蕭遙在玉門關一日,你們就只能夾著尾巴過一日。以蕭遙的雄心壯志,定然是想將你們滅族。而我們主人,只想和你們和平相處。”
遼太后不置可否,冷著臉讓黑袍人退下。
這些邊關的腥風血雨,絲毫沒有影響京城,如今京城里面一片祥和。
燕容凌午后過來時,就看見顧芳華躺在樹蔭下的搖椅上,四周圍了帳幔驅蚊蟲,神情放松似睡非睡。
“明珠,你倒是悠閑。”
“容凌哥哥,你怎么過來了?紫梅,快把才做好的果羹拿過來。”
燕容凌在旁邊坐下,笑問道:“是醉月樓才出的果羹?我最近還沒有去吃過,沒想到今兒先在你這里嘗鮮。”
“醉月樓的果羹,同我的可不一樣,那些都是用冰鎮過,我不敢吃。這些只是在井里湃過,太醫說沒問題,你把方子帶回去,也讓丹丹姐嘗嘗。”
顧芳華說著,紫梅已經用一個水晶盤,盛著一盤特制的水果過來。
各種桃、杏、瓜果削皮去籽,切成小塊,上面澆了熬煮得濃濃的杏仁牛乳茶。再加上些桔紅、冬條、花生碎仁、芝麻等,香濃滑膩果香撲鼻。
燕容凌也不客氣,用銀勺舀來就吃。
四月底天氣微熱,有這樣一盤果子吃下去,真是舒服極了。
“明珠,有沒有讓人給父皇也送一盤去?”
顧芳華看燕容凌吃得滿意,笑道:“后宮中這么多娘娘,這等獻殷勤的事,怎么能輪到我去做?那不是討人嫌嗎?”
燕容凌眼神微閃,笑道:“送點果羹,就是獻殷勤,那現在我吃了你的果羹,豈不是受了你的殷勤?”
“你是我兄長,孝敬兄長是應該的。”
顧芳華的回答,讓燕容凌笑瞇了眼睛,又道:“你也不要成日就悶在慈寧宮,等著嬌嬌她們進宮來陪你。現在你和太子妃都有了身孕,不如搬一塊兒作伴去。”
“光是照顧我們其中一個,就讓那些太醫誠惶誠恐。要是我們兩個在一起,萬一出點什么事,豈不是讓他們排隊上吊去死?”
燕容凌寵溺的笑看著顧芳華,笑罵道:“你不愿意就算了,說什么死的、活的,也不知道忌諱。”
顧芳華同燕容凌隨便慣了,吐吐舌頭不以為然,反正容凌哥哥也不會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