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忍不住提高聲音,可福靈郡主受了刺激,控制不住干脆把話說開。
“蕭遙,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六皇子對明珠公主究竟是什么心思,我不信以你的聰明看不出來。早晚明珠也會落到她手上,誰娶了顧芳華,都是沒有好下場!”
蕭遙沉默不語。
福靈郡主覺得自己所言有理,干脆又道:“既然六皇子成儲君當太子,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那你現在抽身還來得及!只要你另娶了其他小姐,六皇子自然就能看到你的忠心,將來你前途不可限量!”
“好了,祖母,這事你不用說了。除非明珠毀諾,否則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娶明珠。”
蕭遙神色從容,目光淡定,那堅持的模樣,與福靈郡主記憶深處,與兒子決裂的情形逐漸重合。
“蕭遙!你這是在玩火!實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福靈郡主氣得呼吸都急促起來,指著蕭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蕭遙還是閉口不言,福靈郡主一抬手,抓住旁邊的茶盅一擲在地。聽的“咣當”脆響,又是滿地狼藉,然后還不解氣,將旁邊的方幾又推倒在地,方舒服一點。
緊接著,福靈又大聲道:“蕭遙,我是不會容許你亂來,你是蕭家子弟,就要為蕭家做事著想。這蕭家一門雙侯的榮譽,是要流傳千古的,我不許你來破壞。”
蕭遙很是失望的看著福靈郡主,還是不改初衷。
“祖母,這蕭家一門雙侯的由來,是我和大哥用命換來的。大哥駐守山海關,皇上不會撤他爵位,而我這個英義侯,就算將來真不要了,我也不會去做個毀諾的小人。”
福靈郡主看蕭遙冥頑不靈的樣子,氣得都快吐血了。
“蕭遙,你真要活生生氣死我?”
“祖母,不是我要氣你,而是你沒有想明白。如今你能想到,等六皇子上位之后,可能會對明珠余情未了,因而對付我。那你為何沒有想到,我要是背信棄義,鐘太后和皇上,現在就不會放過我?”
蕭遙說完,也有點疲倦了,對福靈郡主道:“祖母,您再好好琢磨一下。”
說完轉身大步流星走人,留下福靈郡主愣在當場。
不娶明珠,討好了六皇子,就得罪了太后娘娘,可能馬上就要出事。娶明珠,就得罪了六皇子,將來的下場也基本可期。
如此說來,好像沒有第三個選擇?
不,還是有第三條路的,可以等明珠郡主不喜歡蕭遙時,主動召他人為駙馬,那蕭遙就自在了。
福靈郡主翻來覆去的想,突然頭痛欲裂起來,開始一個勁悶哼。
魏嬤嬤馬上讓人帶著名帖,去找太醫。
而蕭遙,此時已經趕在去皇宮的路上。他剛趕到通州的第二日,就有人傳旨讓他回來。
回到京城,他還好先去了一趟葉十三府上,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這才能趕回府為祖母解圍,也是贖罪。
如今,太后娘娘的不悅是必然,明珠那里也肯定在等自己解釋,還是要盡快進宮,負荊請罪。
等蕭遙風塵仆仆趕到皇宮,顧芳華聽說蕭遙求見時,還愣了愣。
不過冬春又稟道:“公主,太后娘娘已經請蕭侯爺,先行去慈寧宮說話,公主可以稍后過來。”
顧芳華輕笑,看來祖母是要想收拾蕭遙了。
也好,讓他被外祖母收拾一下,免得他家尾巴都翹上天了。福靈郡主是長輩,不好甩臉色指責,那蕭遙是晚輩,就隨便責罵。
雖然顧芳華對鐘太后說,沒有什么不高興和怨恨,可這次福靈郡主公然打臉,心里還是有些過不去的。
“嗯,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再過來。”
顧芳華估摸著,外祖母肯定會給蕭遙下馬威,打算晚點過去,先讓外祖母出了氣再說。
反正蕭遙皮厚肉糙,就是被刁難折騰一下,也死不了人。
果不其然,顧芳華猜的沒錯,如今蕭遙正在慈寧宮跪著,太后根本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
蕭遙一進來,就跪地行大禮,可鐘太后不說平身,他就只能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跪著。
“蕭侯爺這次公差,可順利?”
蕭遙早知道,自己出京應該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而鐘太后如今這樣問,顯然有遷怒之心。
要是自己回答順利,可明明是剛到第二日就回來,什么事情都沒有做,何來順利之有?這就是欺騙太后娘娘,罪同欺君。
要是自己回答不順利,可哪里不順利,又說不上來,還是不對。
這真是,進退兩難。
蕭遙略加思索,叩首道:“回太后娘娘,這一路去通州,路上還算順利。只是我剛到通州,還來不及探查,就又被皇上召回,公差尚未開始。”
鐘太后心里暗暗點頭,蕭遙果然不愧是狀元,文思敏捷。這么就快看出自己的言語陷阱,還能夠得體的回答周全。
不過,既然有心刁難,那蕭遙也得受著。
“聽說,你表妹去世,那你既然回京,怎么也不去送她一程?趕著進宮做什么?”
蕭遙暗暗苦笑,拱手道:“太后娘娘明查,方小姐雖然算是我表妹,但是同在下一點也不熟。我進宮是想向公主請罪,任憑公主處置。”
“不熟?不熟燕如荇會帶著方苗苗,公然進宮挑釁明珠?”
鐘太后裝作沒有聽見,蕭遙負荊請罪的意思,沉下臉,全身威壓外放。那氣勢洶洶、澎湃而來,讓蕭遙也有點承受不住,努力挺直背脊。
“回太后娘娘,祖母年事已高,有時行事難免隨心所欲。如有冒犯太后娘娘之處,請太后娘娘海涵,我代她賠罪。”
鐘太后冷笑道:“海涵?賠罪?哀家沒有取她性命,是看在蕭家滿門忠烈,看在你祖父和父親,都是戰死沙場的份上。要是依哀家早年的性子,直接就亂棍打死!”
蕭遙只能叩首道:“蕭遙多謝太后娘娘寬容,饒恕祖母之錯。”
鐘太后打量了一下蕭遙,看他風塵仆仆,衣角和靴子都是泥灰,就知道他肯定是剛回京,就馬上來請罪。
至少,態度還是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