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前往其他世界,若最重要的目的是探查消息,通常都會面臨一個問題。”天理似乎因為激動,話都變多了,“那就是身份。”
“沒錯。”太尊點頭,眼睛也有些發亮,笑道:“以往跨界降臨,我們相對于那方世界其實都是憑空出現的,想要探查消息,尤其是深層次的隱秘,無疑會提高不少難度,可以后就不同了。”
“是的。”周恒輕輕頷首,微笑道:“神魂念頭附體降臨的,便可繼承本來的身份,自然不再有身份的問題,行事起來會方便許多。”
“不過,有一點還要和星主大人確定。”天理忽然道:“這個附體降臨,是強行占據活人的身軀,還是以其他的方式?”
“只能附體在相當于下三品層次的尸體上。”周恒解釋了一下,隨即又笑道:“倒也不僅限于人的尸體。”
“哈哈,這卻是更加方便了。”太尊笑道。
“不過,還請兩位前輩莫要心急,我是想等下次聚會的時候,再公布這件事情。”周恒抬手將紫氣門戶收起,道:“畢竟,這是涉及到整個組織的事情,不好貿然決斷。”
“理應如此,星主大人思慮周全。”太尊點頭道。
“這樣也好。”天理也表示贊同。
“如此,我就先告辭了。”周恒笑了笑,又看了看周圍,道:“這紫微宮世界的變化,就請兩位前輩多費心解釋了。”
“星主大人放心便是。”兩人道。
隨即,周恒便御劍離開了紫微宮,返回星光之橋尋了對應的道路,前往了雍州太華山。
先前在施展紫微星宮偉力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言守一也在皇城。
既然如此,那程絳簡和竺蓁蓁就很安全。
而且,經歷這樣巨大的變故,中州皇城必定會處于風口浪尖上,言守一肯定會帶她們回山,周恒也就直接回來了。
正好也可以詢問一下自己回返紫微宮后,中州皇城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玉虛峰金頂,一座石亭內,周恒和言守一對面而坐。
“師兄,你是說,我離開之后,中州皇城后續又爆發了一場戰斗?”周恒有些驚訝,疑惑道:“他們打什么,誰和誰打?”
“周元盛感知到周在這邊出了問題,北上而來,崔天河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同樣降臨。”言守一微笑道:“這兩人在接走自家晚輩的同時,也和趙家的天人斗了一場。”
“哈哈,這倒也是意料之中。”周恒聞言也笑了起來,道:“趙臻算計了我們這么多人,周和崔天河可都是肩負了他們家族傳承之重任,除了這樣的事情,他們的天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莫說是以血脈傳承的世家,便是我等宗門也不會就此善了。”言守一目光看了看中州方向,冷笑道:“青帝宮、無量寺、長生道的天才弟子也都在,他們也來了三個天人,尤其是長生道…”
“是不是因為方文失蹤了?”周恒詢問道。
“沒錯,羅世昌都要急瘋了。”言守一輕輕頜首,疑惑道:“師弟,你知道方文的情況?”
“嗯。”周恒點了點頭,道:“當時我強行借用了紫微宮的力量,沖出那方洞天世界的同時,也把被困在里面的人都放了出來,當時就發現方文早已不在里面。”
言守一是知曉周天巡界司存在乃至具體情況的,也知道周恒是其成員的身份,他自然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也就是說,他多半是在你沖出洞天之前,就已經消失了?”言守一聞言皺起了眉頭,道:“這就真的是下落不明了,有些可惜了啊。”
他其實一直都是比較欣賞方文的,自古以來能在下三品層次走出獨屬于自己道路的武者,少之又少,十分難得。
“的確有些可惜,我都還沒來得及和他交手。”周恒也有些遺憾,不過,他很快就又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疑惑,“師兄應該已聽絳簡她們說過那方洞天里的事情了吧。”
“嗯,聽說了,也聽無量寺、青帝宮的弟子說了他們的見聞。”言守一點頭,沉聲道:“那方洞天世界里,有不少在天陽之戰時期離奇消失的宗門和世家駐地,還有一些州郡城鎮。”
“師兄以為,那個世界會是什么?”周恒道。
“師弟以為呢?”言守一微笑道:“先前我可曾親眼看到你抵擋住了一尊邪神的侵蝕,心里應該也有猜測了吧。”
“師兄謬贊,我那也只是一時之力,以后恐怕也沒機會動用那樣的偉力。”周恒先是搖頭,隨即又點頭道:“不過,我的確是對那方洞天有了幾分猜測。
“我猜測那方洞天世界,應該是在天陽之戰時期,被太央帝用做了祭祀邪神,召喚邪神降臨的一座巨大‘祭壇’。
“那些曾經離奇消失的宗門和世家,以及州郡城鎮,恐怕都是太央帝當初為了取悅邪神所籌備的‘祭品’
“而當時太央帝想要召喚的邪神,恐怕和這次趙臻想要召喚的邪神是同一個,都是‘東岳泰山帝君’…師兄,你對天陽之戰中發生的事情,了解多少?”
“知之甚少。”言守一搖了搖頭,道:“師尊曾言,天陽之戰的那一百年里發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連他老人家都不想多提。”
“師尊他老人家都不想多提?”周恒聞言有些驚訝。
居然連言守一這個現任純陽宮掌教都對那段歷史都不清楚。
而且他這個名義上的師父,可是親身經歷過天陽之戰的道君,理應了解頗多才對,竟是不愿多提。
那一百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且先不提這個了,師弟,有件事情,以后你要注意了。”言守一忽然轉移了話題。
“什么事情?”周恒疑惑道。
“大齊可能要亂了。”言守一輕嘆道。
“因為趙臻的事情?”周恒很快反應了過來,道:“他公然獻祭召喚邪神,涉及眾多頂尖大宗和世家,得罪了眾多天人,失了人心?”
“不僅是因為這些,還有那個洞天世界被發現。”言守一負手而立,面對云海,沉聲道:“師弟,你方才猜測那方洞天世界,曾是天陽之戰時期祭祀邪神的祭壇。
“其他人多半也會這樣猜測,如此便會知道,曾經的太央帝有多么的瘋狂,獻祭了多少宗門,獻祭了多少州郡,眾多天人乃至道君,以及億萬萬生靈,都成了祭品。
“這是何其可怖的事情,尤其之前趙臻做的事情,同樣是在進行獻祭,召喚邪神,這會讓天下眾多勢力產生一個巨大的擔憂。”
“擔憂趙家,是否會再出一個想要召喚邪神的天人?”周恒沉聲道。
“不,是會擔心再出一個近乎瘋狂的太央帝。”言守一轉身看向周恒,道:“如此一來,壓制大齊的發展,壓制大齊的民生,大概率會成為北周和南晉,乃至于大齊本土宗門世家的選擇。”
“因為,大齊皇室如曾經的中央皇朝太央帝一般,修的是人皇道?”周恒猜測道。
“沒錯。”言守一輕輕頷首,道:“人皇道的修煉,需要百姓富足,國民昌盛,國土廣袤,才能聚集民心,證人皇道果。
“也正是因為這樣,過去的三千年來,北齊南晉其實一直在明里暗里地壓制大齊,以后只怕會更加明目張膽。”
“純陽宮也將受到影響?”周恒皺眉道。
“太華山畢竟在大齊地界,純陽宮的弟子也多是大齊子民。”言守一道:“百歲以上者凡俗塵緣淡薄的還好,可下三品的年輕弟子,依舊是在紅塵江湖之中,難免受到波及。”
“我明白了。”周恒頷首道:“若有人犯我純陽弟子,定不會輕饒。”
“那就有勞師弟了。”言守一微笑道。
“只是我有一些疑惑。”周恒詢問道:“太虛觀和南晉唐家為什么也會幫助趙臻?難道他們也希望讓邪神降臨?”
“南晉太子唐開元已經失蹤,他的目的不得而知。”言守一輕輕搖頭,道:“至于太虛觀,的確是應該好好問問。”
說著,他抬袖一揮,金頂外云海散開,顯出一座三足金鼎,其中有一道人影若隱若現,正是太虛觀主楊無極。
“這是?”周恒見狀愕然,他沒想到這金頂旁的云海里居然還鎮壓著一個人,看樣子似乎還是言守一鎮壓的。
“這是太虛觀主楊無極,他之前來向我討茶喝,不讓我出門,當被鎮壓百年。”言守一說的輕描淡寫,就像是在說一件十分尋常的事情。
“楊無極?!”周恒頓時震驚,這位可是號稱大晉第一天人的太虛觀主,證道天人兩千余年,曾一度和言守一齊名。
就這么被鎮壓了?
自己這位師兄,究竟強大到了什么地步?
“楊觀主,莫給你也遭了邪神蠱惑?”言守一詢問道,并暫時放開了楊無極對外界的感知,讓他能聽到自己的話。
“呵。”楊無極卻只冷笑,一言不發。
“以楊觀主的修為境界,應當不止于此吧。”言守一道。
“哼。”楊無極冷哼。
“師兄,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周恒腦海里靈機一動,道:“不妨讓我來詢問一番?”
“也好。”言守一點頭道。
“呵呵。”楊無極輕蔑地看了周恒一眼,沒有理會。
“你的真正目的,其是想要致虛派的核心傳承吧。”周恒沉聲道:“天一子就是曾經的致虛派掌門元真子的轉世身。
“那方被當作了祭壇的洞天世界其實就是屬于他的,你來阻止我師兄,其實是想為元真子爭取時間,好讓他獲得《致虛派》的核心傳承?”
“…”楊無極這次沉默了,可隨即卻又只冷笑一聲,便不再理會。
“致虛派的沒落,有太虛觀的手筆吧。”周恒也不在意,繼續道:“我曾見過一部古籍上有載,上古神話時代,致虛派和太虛觀本是一家?”
“你是誰,是誰的轉世身?”楊無極眼里的神光驟然大盛,隔空瞪著周恒,“你究竟是過去的哪位大能,哪位神圣?!”
方才周恒說出了太虛觀和致虛派最核心的隱秘。
致虛派和太虛觀同屬一源!
這是只有歷代兩家掌門在卸任之后才會得知的事情,他楊無極都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能提前知曉的。
怎么會被別人知道?
“啊,我記得,你們的源頭似乎是叫太清道?”周恒裝作了一副剛想起的樣子,笑道:“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你不惜幫助趙臻召喚邪神降臨,目的就是為了讓天一子獲得完整的致虛派傳承,進而就可與自家太虛觀傳承結合,完善太清道傳承,是也不是?”
關于致虛派和太虛觀之間的淵源,他是在那座‘清虞道人’神像里傳來的信息里看到的。
這時候正好用到。
“只不過,讓我疑惑的是,天一子明明是元真子的轉世身,怎么去了太虛觀?”周恒按了看自己的太陽穴,笑道:“難不成是因為知道太虛觀掌教被邪神蠱惑,不敢去?”
這本是周恒隨口調笑用來嘗試激將的話,卻不料楊無極反應激烈。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楊無極終于是沒忍住,厲聲大喝,怒目圓睜,“黃口小兒,無知孩童,你知道些什么,就敢胡言亂語?!”
言守一在旁邊卻是看得若有所思,目光微微閃爍。
“楊觀主看起來似乎非常在乎天一子,或者說元真子對你的看法啊?”
周恒晃了晃腦袋,輕聲笑道:“難道你曾和元真子交好,所以才不惜冒著讓邪神降臨的風險,也要幫他恢復本相?”
“言守一,你這個師弟…”楊無極卻是轉頭看向了言守一,道:“不愧是神圣轉世,看來真的是知道不少東西。”
“我這位師弟,的確非同一般。”言守一拱手笑道:“多謝楊觀主贊揚。”
“呵。”楊無極冷哼一聲,又看向了周恒,道:“閣下既然已經都知道了,又何必拐彎抹角,戲耍我很有趣不成?”
“…?”周恒卻是一腦袋問號。
我怎么就已經都知道了?
我只是把從那方洞天世界里了解到的東西,再配合你的神態,進行了一些簡單的藝術加工,用來激將而已啊。
這就都知道了?
你這是想到什么了?
我知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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