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微掩的大門。
主臥的林寧,墊著袖子,輕輕的擦拭著那副后來又掛上去的華風合照。
林紅去了一品國際公寓,零靜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大衛將車鑰匙給了零,早早回了家。
“好久不見。”
“為了工作,家破人亡,值嗎?”
“做決定前為什么不給我說?”
“我難道不是家里的一份子嗎?”
“到底還瞞著我什么?”
“完全可以不必這樣的。”
“知道嗎?我差點死了。”
“知道嗎?我好想你們。”
主臥的林寧,默默的流著眼淚,低聲呢喃。
客廳的零,右手背上多了顆黃澄澄的子彈,有節奏的在指間跳躍。
老宅外,收到消息的有關部門負責人,剛剛進了小區。
保安室的劉大爺,雙眼閉合的飛快。
“他們來了,真夠墨跡的。”
零的雙耳微動,指間的子彈瞬間消失不見。
“終于來了。”
林寧看了眼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星空腕表,默默的嘆了口氣。
先前依著著零的主意,大搖大擺走進老宅,還是一小時前。
“一共12個人,給我10秒。”
零舔了舔唇,面露期待。
“不用這樣,只需要保證我完好無損的離開就可以了。”
端坐在沙發上的林寧,握著雙手,看起來有些緊張。
1201微掩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
“林寧同學,我們來晚了,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打頭大媽那濕潤的眼眶,微顫的雙手,還真是感人至深。
林寧錯開了來人伸出的雙手,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沒什么。”
“先前是我們的工作失誤,你給的東西,被人掉了包。。。額,這位是?”
“我朋友。”
“哦,哦,朋友好。”
“我父母的事最后怎么樣了?”
“請節哀,這些是。。。”
“200萬?獎狀?證書?獎章?就這些嗎?”
“學校那邊已經給你恢復了學籍,你可以隨時回去,相關費用全免。等你畢業,歡迎來我們部門工作,正式編制。”
“還有別的嗎?”
“抱歉。”
“那我父母的葬禮呢?”
“葬禮會秘密舉行,定好時間,我們會通知你,這也是對家屬的一種保護。”
“沒有別的要和我說的嗎?”
“你父母,很偉大。”
“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抱歉,是因公殉職,具體不方便透露。”
“我連我父母的死因都沒資格知道嗎?”
“抱歉,還請節哀。”
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幾本證書獎章,一張兩百萬的支票,什么也沒留下。
林東先前看到的事兒,顯然被人封了口。
癱坐在沙發上的林寧,咬著唇,微仰著頭。
“怎么了?”
林寧的狀態明顯不對,一旁的零,輕聲問道。
“有用的信息一個沒有,我是不是很沒用?”
“呵,這有什么。抓一個審審就是,是人就有弱點,王烈就是例子。”
“都是我父母的同事,都不是什么壞人,都有家人。”
“有什么區別,張軍你不是挺干脆的么。”
“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都有家人,都是人。”
“你這么能說,你去做,去審,回來給我說結果不就好了。”
“我需要你授權。”
“別理我。”
“莫名其妙,你完全沒必要這般畏手畏腳。。。”
“別理我,讓我安靜會兒。”
溫室長大的花朵,9年的義務教育。
顯而易見,現在的林寧,還做不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林紅來電話的時候,林寧和零正在去一品國際公寓的路上。
電話里,林紅有些焦急。
“別回來,出事了。”
“什么意思?出什么事兒了?”
“公寓附近有眼線,家里有監聽和針孔攝像頭。”
“你現在在哪?能確定是哪的人嗎?”
“我在外面。應該是有關部門的人,我聽到他們換班時,有人埋怨了幾句。”
“都說什么了?”
“原話是:案子不是都結了嗎,還這般大費周折監控這人干嘛。上面下的任務,我們照做就是。還真是領導一句話,小的跑斷腿,今晚又不用睡了。少廢話,做事。”
“這幫人,還有完沒完了。”
“額。。。”
“路口等我們。”
掛了電話的林寧微瞇著眼,神色掙扎,拿著手機的手,不時的敲著一旁的車窗。
“呵呵,現在怎么說?”
駕駛位的零輕笑了聲,林紅先前說的話,零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為什么非要逼我?非要窺探我的隱私?我已經一退再退了。”
“你居然把這叫窺探?東西都裝家里了,如果不是林紅夠機靈,結果不用我說吧。”
“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你比她差遠了。”
零撇了撇嘴,點了點林寧的胸前。
“她?她不就是我嗎?”
林寧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
零狠狠的踩著油門。
夜幕中的豐田黑武士,猛地向前沖了出去。
耳邊是發動機的咆哮,是風的呼嘯。
后排的林寧低垂著頭,眼神忽明忽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次抬起頭的林寧已是滿頭長發。
林凝捋了把頭發,晃了晃脖子,拍了拍T恤胸口處無拘無束的曲線,笑出了聲。
“呵呵。”
“怎么說?”
“打個電話先。”
林凝笑了笑,隨手拿過手機,徑直給林紅去了電話。
“我在路口,沒看到你們。”
路口的林紅,看了眼空蕩蕩的四周,疑惑道。
“回家,把屋子打掃干凈。”
“啊?”
“把你看到的那些小玩意兒打掃干凈,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些眼線怎么辦?我這邊一動那邊就發現了。”
“零會先動手。”
“哦,那我等你消息。”
“去吧。”
淡粉色的指甲輕輕的敲著車窗,掛了電話的林凝,沖著一旁的零挑了挑眉。
“都聽到了?”
“收到。”
“人交給你,怎么審我不在意,我只要結果。”
“好。”
“我要知道那個老頭是誰,還有那個王烈的合作伙伴。”
“沒問題。”
“注意分寸,不要給我惹麻煩。”
“如你所愿。”
零的動作很快,林凝在公寓外等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樣子,手機里就多了條來自零的新信息。
林凝順手點了轉發,待林紅那邊給了確定的回復,方才下了車。
1號公寓頂樓,套了件內衣,換了身睡裙的林凝,給自己斟了杯酒。
零回來的時候,天剛泛白。
沙發上的林凝,慵懶的笑了笑,側躺著身子,兩條渾圓修長的美腿,自然而然的交疊在一起。
“怎么樣?笑的這么開心,玩夠了?”
林凝枕著自己的手背,另一只手點了點茶幾上的酒杯。
一旁的林紅,起身將酒杯遞在了林凝的手里。
“這幫人看著一個個挺像模像樣,沒想到膽子這么小,哈哈。”
似是想起了什么,零笑的開心極了。
“說吧。”
林凝抿了口酒,淡淡的笑了笑。
“只知道那老頭姓寧,在部隊級別很高那種,其他這些搞外勤的接觸不到。監控你的事,應該是他的主意。”
“怎么說?”
“老頭來之前已經結了案,老頭走的時候又開始調查你了。”
“王烈的合作伙伴呢?”
“去腐國了,具體怎么去的,誰給的路子,這幫外勤也不知道。”
“腐國?有名字,有照片嗎?”
“那邊的小國多,方便隱藏,照片這些外勤沒有。”
“呵呵,真會挑地方。”
“怎么樣?要不要我去抓個頭頭再問問,這幫人居然怕鬼,真挺逗。”
“呵呵,先這樣吧,我累了。”
林凝打了個哈欠,搭著林紅的胳膊站起身,進了臥室。
不稍片刻,臥室就傳來林凝平穩的呼吸聲。
“她挺累的,一直在等你回來。”
林紅看了眼臥室的方向,沖著零低聲說道。
“還不是你們無能,早下狠手,她哪里需要這么累。”
零撇了撇嘴,不知何時,指間多了顆黃澄澄的子彈。
“不一樣的,你沒事兒還是多看看書,多看看電視吧,不要總想著打打殺殺。”
“無聊,對了,你看的書叫什么來著?”
一覺睡到自然醒,夢里全是兒時的回憶。
一番洗漱,看著鏡子里的男款短發,鏡子前的林凝撇了撇嘴,衣帽間找了身迪奧家的男款休閑裝。
這次回西京的行程還挺緊,學校要去,楊姍姍要見。
楊姍姍這丫頭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見天的發一堆暖人心脾的話。
車庫隨意選了輛賓利歐陸,駕駛位的林寧鼻梁上架著款茶色墨鏡。
副駕是換了身裙裝打扮的林紅。
“我還以為你會帶零不會帶我呢。”
林紅笑的很滿足,懷里抱著款愛馬仕的男款包包。
“帶她干嘛?”
林寧納悶的看了眼副駕的林紅,有些好笑的敲了敲林紅的額頭。
“感覺她比我有用多了,可以幫你做很多事。”
林紅鼓著嘴,低聲道。
“你感覺不對。等下我去學校,你去駕校拿駕照,那邊再墨跡,直接亮證件。”
“啊?這樣好嗎?”
“少廢話,開車去。有人攔你就亮證件,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好。”
“還有,回來幫我查查那個姓寧的老頭,這種人網上肯定有蛛絲馬跡。”
“我昨晚就查了,沒查到。”
“你不是電腦玩的好嗎?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好。”
“行了,我進去了,你去忙吧。”
看了眼窗外郵電大學的大門,林寧熄了火,徑直下了車。
看似大大咧咧走進學校的林寧,不遠處的身后,跟著的人,是林東。
“林寧,好久不見。”
辦公室的張默早已等候多時,這個出手就是10萬塊的學生,還是張默輔導員生涯中,唯一的一個。
“張老師好。”
林寧笑了笑,飛快的點了點張默伸出的手。
“這是你的學籍表,你在這幾個地兒簽個字,就可以隨時來上課了。”
“哦,我應該沒什么時間。”
“不影響,考試的時候露個臉就行。其他交給我,別的事兒我可能幫不上,這些事兒,還是可以的。”
張默笑的很爽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林寧點了點頭,順手將先前叫大衛準備的購物卡塞進了學籍表里。
“張老師費心了,先走了。”
林寧看了眼腕表,起身的時候點了點學籍表。
張默小心翼翼的抱著學籍表,將林寧送到了樓梯口。
直到視線里沒了林寧的身影,張默這才抽出了那張購物卡。
依舊是10萬的面額,依舊可退現。
因為是周日的緣故,林寧一路也沒看到幾個熟人。
走出校門的時候,視線里,多了輛墨綠色的賓利添越。
賓利駕駛位門邊站著的楊姍姍,化著精致的妝容,顯然是有過特意打扮。
粉色的衛衣,白色的百褶短裙,套著肉色透明絲襪的雙腿,踩著雙粉色的AJ。
這另類的服裝搭配,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來的。
林寧有些無語的撫了撫額頭,還沒等開口,耳邊就已經傳來楊姍姍歡快的呼喊。
“林寧,我在這里。”
“看到了。”
林寧嘴角微抽,必須承認,這個讓自己填約定日期的老同桌,總是那般充滿活力。
“走快點呀,跟個小老頭似得,怎么感覺你走路怪怪的。”
“急什么?有什么奇怪的?”
“你褲子是不合適嗎?”
“有點,不礙事。”
“那快走,等下讓我媽媽給你把褲子改一改,她手藝可好了。”
“不用,就不麻煩阿姨了。”
“不麻煩啊,知道你回來了,我媽媽特意去了超市,買了好多肉肉,我爸爸還買了酒,叫了我小叔,都在家等你呢,上次你走的急,都沒感謝你吶。。。”
“你慢點,口水都飛我臉上了。”
“哪里有口水,討厭。”
“給阿姨說,真沒必要那么客氣。”
“快上車,我給你說啊,你快把車拿回去,自從開了這個車,學校的同學說什么的都有,連我們家屬院,都有。”
“都說什么了?你臉這么紅干嘛?”
“呀,你管他們說什么干嘛。”
“說就說唄,不理他們就是。這樣,我那還有輛埃文塔多,再不開就壞了,你換那輛開,低調點。”
“埃文塔多?”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