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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活得痛快,死的壯烈

  好吧,現在…軍隊的突然撤離,大山崩塌之相隱隱可見,讓這些打死不走的人集體傻了眼。

  “帶我們走!”

  有人開始地在地上向著天空喊,聲嘶力竭。

  “求求你們,帶我們走!”

  天空中風云激蕩,巫盟的軍隊,第一波撤走,星魂的軍隊,第二波撤走,而道盟的軍隊,最后一波,傷痕累累的撤退…

  一波一波的飛離。

  卻沒有人低頭看一眼。

  可憐么?

  可憐!

  即將成為魔族的食物,也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同為人族同袍,心底怎不可憐?

  但是,他們值得憐憫么,不值得!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就是那種可恨的可憐人!

  這個問題,本就是很明白很明確的答案。

  若是現在停下,卷著這里的民眾一起走,只會連累所有留下的會被魔族撕碎!

  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如果軍隊停下帶這些人走的話,恐怕這些人心中生出希望之余,反而又不會走了:軍隊留下了,我們還走什么?

  雷道人閉著眼睛下達全軍全員全速撤退的命令!

  然后下面就是一片震天的叫罵!

  “一輩子高高在上,無恥之徒!”

  “吃著民脂民膏,享受著我們納稅人的供養,事到臨頭,你們卻要臨陣脫逃了!”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這還是我們的軍隊嗎?這還是我們的子弟兵嗎?呸!”

  “我真是瞎了眼,白白交稅這么多年!”

  “貪生怕死,無恥之尤!”

  叫罵聲,響徹數千里數萬里之底!

  在前方浴血征戰的道盟兵士一個個的滿身傷痕,憋屈萬分的閉著嘴,悶著頭后撤,無數人滿臉是淚。

  他們是真的盡力了。

  但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怪誰?

  雖然高層決策失誤,但我們三大陸聯軍,尤其是道盟將士,用生命爭取到了兩個月的緩沖時間,足夠所有人全數撤走了。

  前后兩個月的浴血奮戰,聯軍傷亡大幾千萬,難道是假的?!

  我們拼了命為你們爭取撤退的時間…

  你們自己不走,拿刀逼著都不走,言之鑿鑿死也要死在這里,那就留在這里好了…難道就非要因為你們的不走,便要讓所有的將士都戰死在這里嗎?

  你們的命是人命,我們軍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雖然大家都知道都明白這個道理,是非曲直各自明心,但現實仍舊是,軍隊放棄了黎民百姓。

  這種沉甸甸的道德譴責,縱使明知道撤走的決定再如何正確,卻又怎么背負得動,輕言無悔,問心無愧?

  午夜夢回,就真的心安理得?

  風云變幻,軍隊呼嘯而過,絕塵而去…

  山頂上。

  魔焰沖天,無數的魔族已經黑壓壓的飛起,向著這邊沖過來了…

  原本安靜祥和的居住地,即將淪為地獄,甚至…生靈滅絕,寸草不生!

  所有人都絕望的看著天空,希冀著奇跡的發生,救世主的突然降臨。

  直到自己的視線,被魔族的猙獰身影遮蔽。

  當身體被切開,當胸口熱血流淌,當親人們慘叫著,成為魔族口中的食物…一邊慘叫,一邊被活活的吞噬…

  所有人都后悔了!

  若是能重來一次,他們一定在第一道撤退遷移命令下達的時候,就遷移回去…

  但是…人生不會重來。

  人,總是在最后一刻才會后悔,可事到臨頭,在最后一刻后悔,又有什么意義!

  早已經,悔之晚矣!

  對于撤走的人來說,千萬將士的傷亡,算是有了意義。

  但是對于留下的這些人…那些戰死的將士,已經近乎是死不瞑目了:你們不走,那我們拼命爭取來的時間,意義何在?!

  天狼關。

  這道關卡比起瘟疫海岸的高山海拔雖然低了許多,但仍舊可算是易守難攻之地。

  兩側高山,便如屏障一般,僅有的通路不過是中間不到千里的平原區域。

  而道盟在這段時間里,無數的英雄前輩,盡都不顧一切的挺身而出,將自己的血肉,化作了新的英魂關。

  禁空領域,也已經密密麻麻的布置下了。

  巫盟大軍在十二大巫率領下,徑自呼嘯而過,沒有一絲停留。

  他們對于星魂大軍,乃是敬重,尊敬,惺惺相惜,甚至是佩服。

  但是對于道盟,完全沒有半點好感,更沒有半點尊敬。

  接下來的星魂軍旅同樣沒有做任何停留,將天空流霞沖得粉碎,疾馳而去。

  他們都還有更重大的任務、各自的防線去構建,大戰才不過剛剛打響,若是現在就為犧牲或者即將犧牲的戰斗悲愴,也就不用再干別的,時不我與啊!

  左長路等高層略略停留了一下,與火道人云道人告別,只因為再會無期,跟這兩位老朋友做最后的告別!

  火云二人將率領道盟六大天王,兩千萬軍隊留在這里,與魔族殊死搏殺。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千萬兵馬,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活著回到星魂那邊去的。

  這一別,端的便是最后的道別,最后的…訣別!

  雷道人等人更是心如刀割,握著兩位兄弟的手,眼圈通紅。

  道盟七劍,總角之交,共登道盟頂峰,情誼綿延數萬年以降,共享天上人間,不想今日竟有訣別之日,果然世事如棋,乾坤莫測,未來…不知。

  “老大,以后道盟…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云道人微笑著,神態很是灑脫。

  “兄弟!”雷道人聲音有些顫抖。

  “我們犯下的錯誤,必須要盡力彌補,那就由我們來吧,老大,身后的道盟子民還要仰賴你們,遷移方略…若有冥頑不靈者,便由得他們去,人貴自救,不知自愛者便是取死有道,莫要婆婆媽媽拖拖拉拉,現在是兵兇戰危、亡族滅種之秋,盡人事已經是我輩之極限。”

  “我明白。”

  “幾位兄弟,說來生再聚有些俗氣了,但我還是想說,俗氣就俗氣吧!”

  火道人與云道人面對其他五劍,躬身行禮:“此生,能和兄弟們在一起,著實快活逍遙。咱們只怕要先行一步了,你們…記得要多多保重,不,一定要,多多保重!”

  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兩個人聲音還是免不了顫抖起來。

  數萬年以降的兄弟情誼,今日死別,豈止唏噓二字可以形容!

  雷道人風道人等只感覺喉嚨都堵塞了,啞聲道:“兄弟,保重!”

  云道人淡淡的笑著,轉頭看著左長路:“這么多年以來,我雖然向來私利之心重些,不過,大局在前,我卻也非是一味昏昧之輩。之前做過的自私的事情,便是今時今日問我,我心中仍舊毫無悔意。”

  “當初暗殺你兒子,是我做的暗示。這件事,或許是我做錯了吧。不過,我的性格自己知道,若是重來一次,恐怕還會那樣做。因為,我是真的有些嫉賢妒能。天性如此,我不后悔。”

  云道人灑脫一笑:“不過,今日留下死戰魔族,我同樣不會后悔。御座大人,我云道人雖然是小人,卻也是真小人,自份算不得英雄,但是今日,便是強逞英雄,也要逞一次英雄!”

  左長路沉吟半晌,道:“你今日留下,便是英雄之舉。不過之前小雞肚腸犯下的錯誤,我也沒有權利原諒,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我相交一場,左某唯愿你…活的痛快,死的壯烈!”

  云道人哈哈大笑:“活得痛快恐怕是難啦,不過,死的壯烈,卻一定可以。”

  左長路也是哈哈大笑,抱拳拱手:“今日一別,恩怨情誼俱云煙。若有來生,再為友,再為敵吧!”

  長笑聲中,左長路一手撕裂空間,閃身而入,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留下來,真的就只是為告個別。

  而最后的這段時間,還是要留給人家自己兄弟相處。

  這一點人情世故,左長路豈能不懂,所以他在交代一聲之余,很干脆的離去了。

  “你們也都速速離去吧,我要整軍準備戰斗了!”云道人與火道人狠下心來催促。

  他們知道,若是不趕走兄弟們,等魔族軍隊進攻,真正打起來的時候,這些兄弟只會更加不舍得走!

  魔軍那邊可是有魔祖坐鎮的,一個不好,道盟七劍就要集體成為歷史。

  倒不如只留自己兩人,希冀個魔祖自重身份,不會親身與戰,這樣才能讓自己兩人,還有麾下這兩千萬人,盡可能多的為后方爭取到緩沖時間。

  “兄弟!”風道人心如刀割,淚水奪眶而出。

  “魔族大軍即將到來,你們確定要拋棄大局,陪著我倆在這里兒女情長么?”

  火道人怒道:“若是如此,那我們兩人留下,甘心就死還有什么意義?”

  在火道人與云道人的催促之下,道盟其余五劍一步三回頭的率領大軍離開!

  火云兩人來不及說什么,便立即分頭行動,整頓大軍,準備迎戰。

  留下來的兩千萬大軍分成三波,第一波軍隊迅速填充滿了英魂關和所有的禁空領域。

  第二波和第三波的大軍還沒有整頓完畢,遠方已經出現了魔族大軍黑壓壓的影子,儼如鋪天蓋地的烏云一般,向著這邊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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