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市醫院旁的一家餐館的包廂里。
“可算是送完了,你這送花的對象真的是一個比一個特殊啊…”
路明非夾了個豬肉大蔥餡的餃子,沾了點辣椒油和醋,丟進了嘴里。
“準確地說,我們只會給那些需要的人送花,”朱焰也加了個餃子,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蘸辣椒,“大概一周送一次吧。”
幾個小時的功夫,路明非也摸清了朱焰的那家店到底是個怎么回事,說白了其實就是正常一件普通的奶茶店,后面還有一小間花店。
花店的花被培育得很好,但是不對外出售,除了老板自己用來欣賞外,就是用“有人給你訂了一束花”的名義把它送給有“需要”的人。
就像是給努力學習的單親家庭學生小磊送太陽花和生日賀卡,給走不出失戀陰影的女孩送一束百合花一張寄語卡片,給病重的白血病患者送一束風信子…
“你們老板果然是人傻錢多又任性…”
路明非忍不住吐槽道。
“你手里要是有一棟樓拿來收租,說不定會比她還任性。”
路明非:…
有錢人,惹不起惹不起…
路明非沉默了兩秒,問道:“介意聊點比較敏感的話題嗎?”
“你看著問,我看著答。”
“你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我也不清楚,眼一閉一睜就突然出現在這里了。”
朱焰聳肩攤手。
“當時我的力量幾乎完全消失,身上也受了些傷,是現在的老板把我撿了回去。”
“然后你就當了她的員工?”
“反正我也沒處可去,她給我開工資,而且還管吃管住,我干嘛不留下?”
“你作為山海異獸,難道不敵視人類嗎?”
“敵視?我為什么要敵視?”朱焰嚼著餃子,說話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們一沒仇二沒怨,我又不想統治人類,有什么可敵視的?”
“反倒是你,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時就確認了你想殺我,嘖…那殺氣濃的呀…”
“當然!”朱焰點頭,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路明非,“不過現在你身上的殺氣消散了不少啊…”
“那你豈不是應該覺得高興?說不定這么下去我就不想殺你了呢?”
“我有什么可高興的?咱倆遲早都是要做過一場的,就算你不想打了,那我還想打呢!”
“…”路明非沉默了好一會,“如果我不殺你,會有很嚴重的后果。”
“理解,”朱焰點頭,“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我就已經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了,不過就算是這樣咱們待會還是得各憑本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待會?”
“嗯,吃完我就去辭職,然后咱倆就找個地方…”
“你這么急的嗎?”路明非問道。
“你怎么反而不急了?”朱焰也問道。
“…”
“…”
最后這兩個人也沒打起來,因為路明非臨時接到了一通電話。
具體內容并不重要,基本上就是路明非被嬸嬸罵得狗血淋頭。
帶漂亮女孩子回家,結果讓人家女孩子自己坐出租車,自己找地方。
這也就罷了,看在路明非似乎出息了的份上,嬸嬸勉強算他路明非確實有正事要辦,強忍著怒氣,沒打算收拾他。
但人家小姑娘早上七點多進的家門,進去以后就老老實實地等著路明非回來,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一點多開飯的時候。
嬸嬸本來想讓小姑娘先上桌吃飯的,結果零委婉地表示想等路明非回去跟他一起吃。
零只在路明非家待了幾個小時,給嬸嬸留下的最大的印象就是漂亮,有錢,還懂禮貌,除了似乎有點靦腆,話比較少以外,簡直完美!
結果路明非這個混小子就把這么一個公主一樣的女孩像個灰姑娘似的晾了半天。
在零用非常禮貌的語氣說出:“我想等路明非回來一起吃”之后,嬸嬸的怒氣槽一下子就滿了。
她二話不說掏出手機,其動作之雷厲風行就仿佛是掏出虎符的將軍。
然后小兵路明非就挨了一頓臭罵。
被嬸嬸狠狠地訓了一頓并勒令其立刻回家之后,路明非果斷選擇了來日再戰。
隨后在朱焰摻雜著同情、憐憫和幾分同病相憐的復雜目光中打了一輛出租飛奔回了家。
說實話,坐上出租的時候,路明非突然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為什么會果斷放棄滅殺朱厭,反正肯定不是因為他怕了。
“一定要殺嗎?沒有別的辦法嗎?”
他的心里突然涌出這樣的疑惑。
仔細想想,他現在遇到過兩尊異獸,山海異獸朱厭和異獸白澤,而他們兩個,似乎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輩,至少朱厭看起來真的不像。
當然,路明非要殺朱厭也不是因為他作惡,而是因為任務說明了只要山海異獸持續存在,就會引發災難。
換句話說,滅殺山海異獸的行為與其說是江湖大俠們的懲奸除惡或者替天行道,不如說是消防員及早撲滅山林大火以防發生什么更嚴重的后果。
雖然都是好事,但性質絕對是不一樣的。
“嬸嬸,我回來…”
掏出鑰匙打開門,路明非弱弱地對著屋里說了一,哦不,半句話。
“你還知道回來!你小子出去留個學就出息了呀!還辦正事!你干脆住在外面得了,還回來干嘛?!”
“把人家小姑娘丟在一邊自己辦事去!你可真能耐啊!”
“我和你叔叔是不是白教你了!”
回應他的是嬸嬸如同****般的轟炸,身處刀光劍影水深火熱之中的路明非,用眼神示意零,希望她能幫自己解一下圍。
然后零把頭偏了過去。
路明非:…
在經歷了來自嬸嬸的、長達半個小時的狂轟爛后,路明非終于得到了暫時的解脫。
才怪。
嬸嬸打電話讓他回來吃午飯,但問題是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路明非就已經在餐館和朱焰吃了四五十塊錢的豬肉大蔥餡餃子,他已經沒有胃口了。
最后還是零自己坐在餐桌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午飯。
好在路明非中途開竅坐到了零的身邊,否則恐怕還要被嬸嬸再嘮叨上一頓飯的時間。
下午三點,路明非和路鳴澤的房間里。
路明非和零坐在路明非的床上,互相看著對方,雙手按在床沿上,一言不發。
氣氛這么尷尬是有原因的,簡單點說,“路明非和路鳴澤的房間”現在變成“路明非和零”的房間了。
早在零要求路明非用“帶她去華夏體驗春節”作為道歉的時候,路明非就給家里已經打電話確認可不可以了。
叔叔嬸嬸聽說路明非要帶一個很有錢的沙俄女同學,回家體驗華夏的春節之后,干脆利落的同意了這件事。
仔細回想一下他們當時痛快且干脆的回應,再結合現在他們把路鳴澤趕去客房(據說是路鳴澤自愿去的)的舉動,路明非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是早就把“帶女同學回家”和“帶女朋友回家”這兩個概念給畫上等號了!
在他們看來,路明非這根本就不是帶女同學回家,分明就是帶女朋友回家,難怪他們會答應的這么痛快!
路明非越想心跳得越快——活了快二十年,和女孩子同睡一屋這事對他來說根本就連想都沒想過!
首先,零很漂亮,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她的性格很好相處,至少對路明非而言是很好相處的類型。
但是!這并不能幫助路明非下定決心和零同住一個房間!
“哈…”路明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徐徐吐出,“呼…”
零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我要去跟嬸嬸解釋一下!”
路明非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不用了,你睡你表弟的床,我睡你的床。”
零叫住了路明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