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機場。
“嗒嗒嗒…”
在有節奏的高跟鞋鞋跟與機場地板碰撞的聲音中,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向著機場外走去。
在坐飛機的時候,零去洗手間換上了高跟鞋。
說實話路明非不太理解她為什么這么做,零穿的是款式比較常見的裸露腳踝的那種細高跟單鞋,踩著高跟鞋的雙腿裹著一雙看起來價格不菲的高檔白絲襪。
啞光銀的高跟鞋配上純白色的蕾絲絲襪,再配合女孩優美的小腿曲線和優雅的步調,養眼確實很養眼,但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很保溫的樣子。
從路明非買的是芝加哥的民航機票,這次航班大概是晚上十一點起飛的。
剛放寒假,凌晨五點半,哪怕是在南方,這個時候的氣溫也絕對不可能和溫暖扯上半點關系。
露腳踝的高跟鞋和薄薄的一層白絲襪,這個天氣下她真的不冷么?
路明非自己是不冷的,但這因為是他內力有所小成,寒暑不侵,那零呢?
毛妹難道真的如此抗寒?
百思不得其解的路明非顯然沒有考慮過,對于大部分女生而言,總有些比溫度更重要的東西。
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情考慮這個。
就在飛機離降落在機場還有兩百來公里的時候,路明非的山海圖有了反應。
山海圖,可以追蹤方圓三百公里內的山海異獸。
他大致估測了一下,然后蛋疼地發現山海圖標示的那只山海獸,好像就在他老家的那座城市里,而且還TMD是在市中心附近!
這個發現瞬間就讓原本準備在飛機上睡一覺休息一會的路明非清醒了。
山海異獸,他的任務目標。
而且準確的說,這是他遇見的第一只真正意義上的山海獸,上次在卡塞爾遇見的白澤雖然是異獸,但并非是山海經中的異獸。
兩人之間沒有明顯的利益和立場沖突,交手也是演戲成分為主。
但即便只是用來迷惑普通人的演戲,在這個的過程中,路明非也深切的感受到了白澤的強大。
毫不夸張地說,按照路明非當時的戰斗力,除了“神寂”之外,他幾乎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傷害到白澤。
當然,那是不會暴血時的他。
體質雖然強大,但尚且還屬于肉體凡胎的程度,言靈除了“神寂”也只能使用88號以下的非高危言靈。
現在的他,在和楚子航學會了暴血之后,戰斗力幾乎是呈幾何級增長。
首先,他的暴血不會影響理智,也不會讓他的血統不穩定。
甚至于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一直保持暴血的狀態,就好像暴血對他而言并非是是一個有著巨大副作用的臨時BUFF,而是幫他打開某種限制的開關。
其次,暴血分多段,目前為止他嘗試到了第四段,也就是楚子航對陣芬里厄時的狀態。
這個狀態下,幾乎所有的已知言靈全都會對他開放,無論是高危言靈還是所謂的神級言靈都一樣。
其次,他的內力會呈現與身體素質幾乎相等的暴增,讓他的實力達到一個近乎于恐怖的程度。
實際上他還可以感受到四度暴血之上的一個境界,也就是五度暴血,但感受到不代表能觸碰到,這個境界對他來說還需要一點點時間和契機。
如果是現在的他再和當時白澤交手,四度暴血的他有十足的把握戰勝白澤。
不過路明非壓根就沒有跟白澤動手的想法和理由,他的目標只有山海異獸。
也就是市中心的的那個家伙。
“要不要現在去看看…”
路明非心中有些猶豫,得益于強大的身體素質和小有火候的內力,六七個小時的飛機顛簸并未對他的狀態造成什么影響。
拜托裝備部制作的盜版天岳刀正在走特殊渠道運過來,但顧昀澤發給他的正版天岳刀已經被他用紅包發進了聊天群備用,為的就是防止發生意外。
“干了!”
感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態,看看聊天面板里的躺的好好的天岳刀紅包,路明非決定動手。
畢竟他能發現山海異獸,山海異獸未必不能發現他。
再加上任務里明確說明了山海異獸的存在會持續引發時空亂流,所以還是盡早解決他們比較好。
“零。”
走出機場,路明非轉頭看向零。
“嗯?”
零偏過頭,看著路明非。
感謝高跟鞋,現在零不需要仰視著路明非跟他說話了。
“那個…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你能不能先自己去我家…”
路明非越說語氣越虛,覺得自己這事干得似乎有點不太地道。
“可以。”
路明非覺得此刻的零像極了天使。
他把詳細地址發到了零的手機上后,零還順手拿走了他的行李箱。
“我幫你拿回去吧。”
路明非現在不覺得零像天使了,她分明就是天使!
穿著一身修身但不影響行動的黑風衣,路明非直接打了兩輛出租車,一輛送零去他的家里,另一輛,直奔山海異獸的方向而去。
清晨,六點十分,市中心附近的一條小巷子里。
說是小巷子,其實就是一小片夾在兩棟大樓之間的、有一面被水泥墻擋住了的細長的陰影之地,一般是街頭混混們最喜歡的地方。
在這種地方,環境的陰暗容易滋長人心中的陰暗,是以這里經常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比如現在。
“啊!”
“嘭!”
“咳咳…”
“別打了!別打了!”
“哎呦…哎呦…”
“唔唔…”
拳頭和臉一起的碰撞聲,被打傷的慘叫聲和呻吟聲,以及從心者的求饒聲混合在一起,似乎還摻雜著細微的女性的哭聲,這些聲音從小巷子里向外傳出去,但傳到巷口的時候,已經很細微了。
路明非站在巷口,聽著里面傳出來的聲音,臉色有些古怪。
“滾!別再讓老子看見你們這幫渣滓!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中氣十足的呵斥聲后,雜亂的聲音漸漸變得有序起來,戰斗的聲音消失,慘叫和呻吟似乎也被其主人強行忍住了,只有女性的抽泣聲越發清晰。
這條巷子是三面圍住的,路明非堵在了唯一的出口處。
幾個染著花花綠綠的雜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小混混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喂,小子,你他…”
為首的小混混似乎傷得不重,看到路明非擋在前面,剛剛被打了一頓的他立刻上去準備拿路明非撒撒氣。
“嘭——!”
大概猜到了巷子發生了什么事情的路明非,非常不喜歡這些混混,他雙手插在口袋里,面無表情地賞了為首的那個混混一記鞭腿,將他抽飛了三四米。
“滾!”
他眸子低垂,雙手插兜向著巷子深處走進去,所過之處被嚇到的小混混們紛紛把自己貼在墻上,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喂!你還好吧!說句話呀!嚇傻啦?”
走到一半,路明非就聽見了剛剛那個毆打并呵斥小混混們的人的聲音。
不過和剛才兇狠的呵斥聲不一樣,他現在的聲音中更多的是無奈。
他看著小巷子里場景,一個穿著運動服的,身材嬌小的女孩正跌坐在地上,低著頭,不時地發出小聲的抽泣聲。
一個穿著像是員工制服一樣的衣服的、染著紅色頭發的青年,正蹲在她面前一臉無奈。
旁邊不遠處還停著一輛白色的自行車,車后座有一個大大的、類似于外賣箱的箱子。
由于角度的關系,路明非只能看到那個紅發青年的側臉。
此刻那個青年正蹲在少女身前,絮絮叨叨安慰著她。
情況似乎很明顯了,穿著運動服的少女早晨起來晨跑,結果運氣不好遇見了一群精蟲上腦的混混,被拉進了小巷子里。
隨后這個紅發青年出現,英雄救美,放倒了這些混混。
從這個女生身上的衣服來看,她應該還沒有遭到那些渣滓的毒手就被救了。
不過從身高看的話,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似乎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突然遇見這種事情,雖然沒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但似乎被嚇壞了,一個勁的低著頭哭。
“哎呦小姑奶奶!你可愁死我了!我這還趕時間呢!”
不管紅發青年怎么勸慰,女生都低著頭,只是小聲地哭,沒有任何別的回應。
紅發青年無奈的嘆了口氣,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
“喂!看我!”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起來,又帶著些威嚴,傳到女孩的耳朵里,讓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
“…噗!”
抬起頭的女孩愣了一瞬,然后下意識地“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在她面前,青年的臉被他自己用雙手用力地擠在一起,嘴唇向前上下翹起,眉毛上挑,看起來異常滑稽。
“不哭了!”
青年的鬼臉只持續了一秒鐘,女孩破涕為笑后他立刻恢復了正常。
此刻靠近了兩人的路明非也看清了這個青年的正臉,那是一張有著眼角有著疤痕的、很陽光俊朗的臉。
有疤痕,還陽光俊朗。
這是一個比較矛盾的面相,那個青年的額頭上有一道數公分長的、很明顯的疤痕,豎著向下,大概從額角延伸到顴骨附近。
一個人的臉上如果有這么一道疤痕,正常來講應該是怎么都不可能讓人覺得陽光的才對,俊朗或許還有那么點可能,畢竟顏值和氣質夠高的話可以走硬漢風。
但有這么一道猙獰的傷疤在,想給人以一種陽光的感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了這個青年。
他轉過頭看著路明非,朝他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然后轉過頭去,看著那個女孩。
“怎么樣?回過神來了吧?”
他語氣柔和地問道。
“嗯!”
女孩點點頭,目光在青年的俊朗臉上游移。
“那你就趕緊回家去吧。”
“啊…哦!”
女孩站起來,不過腿似乎還有點發抖。
“女孩子一個人出門小心些,知道嗎?”
青年退開一步,給女孩讓出空間拍打一下沾了塵土的衣服。
“嗯…”
女孩點點頭,看著青年的臉,欲言又止。
“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看我?”
“那個…大哥哥,你要不還是把頭發染回來吧,染頭發是不好的…”
“我這是天生的,沒染過。”
青年打斷了女孩的話。
“欸?!那這么說大哥哥你不是混混?”
“首先,我不是混混,我有正當工作,”青年指了指自己的身邊的自行車,“其次,我沒染發,染發和混混之間也沒有什么必然的聯系!”
“就是,染發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嗎?”一旁當透明人的路明非也跟了一句,“嗯,顏色特別的不正常可以算做是例外。”
“哦…那…大哥哥,能告訴我你的聯系方式嗎?我想以后找機會謝謝你。”
“嗯…聯系方式啊…”
青年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這是我工作的店的名片,下面第二個電話就是我的電話,就是151開頭的那個。”
“嗯嗯!”
女孩點點頭,接過名片珍而重之地將它放進了運動褲的口袋里。
“嘖嘖嘖…青春啊…”
看著女孩收好名片紅著臉跑開,青年發出了如此的感慨。
“兄臺你看面相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吧,怎么這么多感慨呀?”
路明非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只是看著年輕而已,誰知道咱們兩個分別都活了多少年。”
青年看著路明非,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紹一下,朱焰,火焰的焰。”
“路明非,明天的明,非常的非。”
路明非伸過手去:“話說兄臺你的焰真的是火焰的焰嗎?”
“嗯…也有可能是朱厭的厭呢。”
青年微笑著回應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