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高三的年級十八個班,十七個普通班,一個火箭班。
江歆然就在火箭班。
一中每個月都會進行月考,江歆然這個月參加了畫協青賽,這個名次要是拿到了,對她高考也加分,但是這個月她浪費的時間太多,找人要的強化班的題目也沒寫,這星期就要考試了,她在考試前想起了孟拂也在一中,就找人詢問了一下她掛在了哪個班級。
誰知道,這一問,卻發現孟拂并不在這十七個普通班之一。
至于火箭班…
江歆然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一中的學生,尤其是火箭班的,自然知道火箭班的班主任是誰。
周瑾,數學研究系的人,A大曾經多次邀請他去作A大數學系的榮譽教授,但是他都拒絕了,一直在一中沒有離開,只偶爾去開個演講。
一中人都知道周瑾主要是為了帶競賽班的學生,也有人在猜周瑾是為了今年的強化班。
洲大的特招考試名額,這確實要比在A大奮斗有挑戰多了。
“沒聽過她的名字?”于貞玲下意識的看向江老爺子。
江歆然跟江鑫宸都在一中,她自然知道,高三十八個班,十七個班都沒有掛上孟拂的名字,結果很明顯,孟拂根本就不在一中。
對此,于貞玲半點都不奇怪,上次孟拂說她能進一中,她就覺得哪個地方有問題。
樓梯上,江老爺子抿唇,他也沒發表看法,只看著于貞玲,“江宇不會說謊。”
看起來表情沒怎么變化。
然后戳著拐杖上樓。
這一個星期江家在T城格局明顯有變化,聽著老爺子的話,江歆然只是把頭發往耳后撇了一下,臉上的笑也維持不下去了。
“沒事,你先回去洗個澡,這幾天你也累了。”于貞玲垂眸,讓江歆然回房間睡覺。
江歆然低頭上樓。
樓下,于貞玲看著老爺子離開的背影,拿著手機給于永打了個電話。
說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手機那頭,正跟于老討論的于永頓了一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拒絕了童家的邀請?就算她不能進,能借此進京也很難得,你們老爺子沒有勸她?”
京城才是樞紐中心,沒有哪個家族不想進京城,進入勢力中心,是每個家族的最終目標,
T城這么多家族,也就楚家入駐了京城,才成了隱世家族,與T城城主平起平坐,童家就是下一個楚家。
江氏因為香協的事,T城不少人都看好江家,但再看好最終發展也只是再T城,如果孟拂趁此機會步入了調香這個行業,江家距離京城樞紐更近一步。
“沒,”于貞玲直接搖頭,“整個江家,他最溺愛孟拂。”
于永沉默了一下,“你們老爺子…確實是老了。”
不如以前那么殺伐果決。
“歆然初賽成績明天出來 “還有鑫宸…”于永提起江鑫宸,十分驚訝,“聽說他跟著妹夫了?”
提起江鑫宸,于貞玲臉上露了個笑:“嗯,我問過江管家,這孩子雖然成績不如歆然好,但在金融上,比他爸爸敏銳,連老爺子最近對他都比較看重,現在還跟他爸在公司。”
“他倒是有幾分老爺子的風范,”于永詫異,“以前倒沒發現。”
以前于家都是以江歆然為中心。
于貞玲頷首,“我也意外,不過他最近一直在公司,他數學成績一向不好,等會兒我跟歆然說一下,讓她看看他需不需要補習。”
“你看著辦就行,至于孟拂,”于永對江家內部消息不清楚,但孟拂上次解決MS的事情確實讓他在意,“她回來兩年了,你們也該給她辦個宴會,順便找個機會,帶她來于家吃頓飯,老爺子還沒認真見過她。”
“還有你,之前她跟我們有不少摩擦,母女間沒什么大仇,你多聯系一下她。”
孟拂回來兩年,江泉以前說過給她舉辦認親宴會,但被于貞玲岔開了話題。
兩年多了,于家也一直裝作沒有這件事發生。
這兩年,孟拂連于家大門長什么樣都沒見過。
這次于永這么說,于貞玲頓了一下,好半晌,她才開口,“好,我找機會。”
樓上。
江老爺回到書房,也沒看書,而是打開了電腦,登上了QQ。
一個老年人,剛登陸上去,QQ就彈出了99的消息。
這都是他加的孟拂的后援群,因為他跟后援會會長關系好的原因,他甚至還是一個最大群的管理員。
江老爺子把各個群里的消息都看了一遍,好友列表上的人都發現他上線了。
彈出了一條條的新消息——
尹冰年:江爺爺,你上次說拂哥上學的消息是真的嗎?
尹冰年:鏈接://¥#&…
尹冰年:這些都是網上黑拂哥學歷的人,他們發現黑不了顏值,黑不了綜藝,只能黑學歷了。
尹冰年:要是真的,我們可以組織好微博反駁了。
尹冰年,跟江老爺子面過基,不僅面過基,還收到過老爺子的不少快遞,不是孟拂的簽名照,就是孟拂的周邊。
總之,打入孟拂粉絲群內部的人都知道,“愛住院的爺爺”不僅僅是個土豪,還知道很多內部消息。
不過除了尹冰年,其他人并不認識江老爺子。
兩人都是孟拂官方打分,遇到事情都會溝通,上次知道孟拂在一中后,老爺子就信誓旦旦的告訴尹冰年,以后學歷不會再有問題。
此時的他再默默望著對方的一條條消息:“…”
他真的,好苦惱啊。
江老爺子給尹冰年發了六個點,然后發消息詢問孟拂這件事,又發消息去問江宇。
發完之后,他才最小化qq,打開網頁登陸微博,去打卡,順便去跟黑粉大戰三百回合。
孟拂這邊,還在書房給唐澤配藥。
外面有人敲門。
孟拂站在桌子邊,混入了三種藥材,頭也沒抬:“進來。”
進來的是趙繁,她端了一杯牛奶過來,看著孟拂,“還在忙,不睡覺嗎?明天要去劇場。”
孟拂手里的東西古怪,趙繁也沒見過,只覺得每個儀器都很精巧。
“再等等,”孟拂搖了下頭,她把這一份藥物混合好,然后抬頭,看向趙繁:“幫我跟高導聯系一下,這個星期的戲份,我要提前拍完。”
孟拂拍戲向來快,對于她這個要求,趙繁并不是特別意外,之前孟拂就是提前一天拍完的。
“好,我去說,”趙繁點了下頭,“周老師給你的新習題,剛剛承哥已經幫你打印出來了,我幫你收到行李中了,今晚就不用再寫了。”
孟拂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看起來很忙。
趙繁盯著她把一杯牛奶喝完,才拿著牛奶杯出去。
她輕輕關上門,另一邊的蘇地也剛從廚房出來,正拿紙巾擦著手,兩人都準備離開,明天要早起跟孟拂一起去片場。
蘇地把垃圾袋整理好,正要開門下去。
一開門,正好看到外面的人抬起了手,正要敲門。
“您是…”蘇地抬頭,看向那人。
對方大概六七十歲的樣子,板寸頭,穿著一身挺古老的衣著,一身氣息也十分古樸。
“我姓嚴,”對方目光十分有禮數的沒有往里面看,聲音也極度有禮貌,“孟拂是住在這里吧?”
能找到這里,蘇地知道,肯定是孟拂示意的,他連忙讓了個空隙,對方進來,“嚴老先生,請進。”
一邊讓路,蘇地心里也極其好奇,在孟拂身邊呆了三個月,還沒見過這人。
屋內,趙繁洗好了孟拂剛剛的那個牛奶杯,把杯子放好,抬頭詢問,“蘇地,是承哥…”
一抬頭,就看到了進門的老先生。
“會長?”趙繁驚了一下,然后反應過來,連忙拿茶杯給老先生:“您怎么來了?”
趙繁跟孟拂去過T城畫協,也見到過畫協會長,雖然只有一面,但這位畫協會長氣勢過于特殊,趙繁記得。
“孟拂剛剛跟我說了地址,我有事找她,”會長接過茶杯,目光在房間看了一圈,看起來有些急,“她人呢?”
“等等,我去叫她。”趙繁就去敲了書房的門,把孟拂叫了出來。
孟拂對于畫協會長這個時候找她并不驚訝,只朝趙繁跟蘇地抬抬下巴,“你們倆先回去休息吧。”
蘇地看了眼會長,本來想留下來,見孟拂這么說,他也沒有強留下來,就跟趙繁一起離開,“那行,孟小姐有事給我打電話。”
兩人一起出了門。
等關上了大門,蘇地才從兜里摸出車鑰匙,偏頭詢問趙繁:“剛剛那是誰?什么會長?圍棋社的?”
會長,那也是個什么協會的會長。
蘇地想到孟拂之前在綜藝上露出來過的棋藝,還有當初萬民村的玄元局。
趙繁也拎著一包垃圾,走到樓下的垃圾桶邊,聽到蘇地問她,她就回了句,“T城畫協的會長,之前她畫了張枯木老人圖,被畫協會長知道了,還找過她去畫協,想要讓她加入畫協,不過她沒同意,一個多月了,他又找上門來,希望他成功。”
可惜,孟拂沒讓她留下來觀看。
說起這些,趙繁有些遺憾,孟拂當初要是加入畫協,在娛樂圈肯定要方便很多。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車邊走。
時間過了一個月,趙繁除了遺憾,已經沒有一開始的震驚了,畢竟…
孟拂這人,連拒絕進入畫協這件事都干得出來。
趙繁驚著驚著,也就麻木了,甚至提不起任何感情。
走了兩步,發現蘇地沒跟上來。
趙繁就停下來,看向蘇地,“你不走?”
蘇地抬起頭,他不知道用什么語氣跟趙繁說話,“剛剛那是畫協會長?”
“是啊?”趙繁點頭。
“他親自邀請孟小姐去畫協?”蘇地再問。
趙繁還是點頭,還有些可惜:“就是她不想進。”
見趙繁如此風淡云清的說了這句話,蘇地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他只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全國總有十個畫協,京城是總協,其他九個畫協,每個分協會的會長在京城畫協總協都身居高位,不是高層管理就是副會長。
這些人一般都常駐京城。
京城畫協,因為人數多的原因,比香協還要高一個等級,四大協會的高層人員,那些隱士家族的子弟都不敢惹。
四協在京城的地位如隱世家族幾乎平起平坐。
所以剛剛聽到趙繁說會長的時候,蘇地根本就沒把畫協考慮在其中,因為T城太小了,畫協也并不大,這么多年,T城畫協還沒幾個人升到京城畫協,這種地方協會,會長是不可能千里迢迢從京城趕過來的。
聽趙繁一解釋,蘇地就明白了。
對方肯定是為了孟拂來的。
能讓京城畫協高層的人親自來T城邀請的,絕不僅僅是進T城畫協這么簡單,最少是有把對方收入門下的打算。
這才是蘇地的震驚點。
四大協會高層的徒弟,這放在京城,也不是小家族的組長能比的。
蘇地平日里不動如山、冰冷的臉有些崩,聲線都崩了:“孟小姐還會畫畫?”
京城畫協的幾個有名的天才他也見過幾次,每人每天至少都有一副練筆畫。
他什么時候見到孟拂畫過??
心態崩了。
樓上。
“真的不想加入?”這段時間,嚴會長也調查了一下孟拂的資料,他調查到的資料很少,都是孟拂娛樂圈的資料,對于孟拂跟于家的消息,嚴會長查到的資料并不多。
孟拂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了嚴會長對面,搖頭:“不了。”
嚴會長跟她說了不少,見她這么說,沉默了半晌,他話向來不多,此時連勸說的話也徒步i出來,只起身,準備有機會再來詢問。
“那你相通了再來找我。”嚴會長朝她頷首。
孟拂拿著茶杯跟他一起出去。
嚴會長走到門口,又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你那幅枯木老人圖,京城畫協那邊有人看上了,想以40萬買下,你賣嗎?”
孟拂是新人,40萬對于一個沒什么名氣新人來說,是天價了。
這次青賽比較出色的,也才50萬,那還是諸多光環之下。
本來懶懶散散,要送嚴會長出門的孟拂聽到40萬,精神一震,她抬頭看向嚴會長,似乎是清醒過來:“40萬?”
“嗯,這個價格一般,”嚴會長搖頭,“我替你拒絕了,你這幅畫有自己的風骨,若是你畫下去,以后有名氣了,翻幾十倍也不在話下,這人現在買你的畫,不過是為了收藏投資。”
嚴會長說著,又提起孟拂進畫協的事兒,“就是你不愿意進畫…”
“不,”孟拂突然抓著嚴會長的手臂,把杯子往他手上一放,然后拱手,九十度彎腰,十分恭敬的一聲:“師父,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請受徒兒一…不,三拜!”
手上被強塞了茶杯、在這之前在微信上跟孟拂提過很多次、又本人勸說了孟拂半個小時的嚴會長:“…??”
嚴會長啊,多嚴肅的一個人。
還從來沒有如此懵過。
他看著孟拂在大廳里轉了幾圈,然后重新給他泡了一杯茶,開始思考她怎么突然變卦了。
之前他把自己的信物給孟拂,雖然沒明說,但就有著要教孟拂的打算。
他看著孟拂,想了半晌,也只想到一個可能——
四十萬。
之前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孟拂到底為什么不想進畫協的嚴會長,再一次:“…”
“師父,您不喝嗎?”孟拂非常乖巧的站在他面前,絲毫不見之前的敷衍樣兒,“喝了這杯茶,您就是我尊敬的老師了!”
“不。”嚴會長搖頭。
孟拂:“…”
天道有輪回?
她孟拂也有這一天?
嚴會長看著孟拂這樣子,就知道她再想什么,他喝了一口茶,才淡淡開口,“我嚴朗峰收徒,怎能如此敷衍了事。”
京城四協都是囂張慣了的,不擺個桌,大告天下,這哪里是京城四霸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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