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有臉說得出這么不要臉的話，當初你和老大干的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啊？當初人家小青好心好意教會老大手藝，本來想著大家一起發財。
是你們貪心不足，不光想學了人家的手藝，還想連作坊都一起霸占。
結果怎么樣？那么不要臉，人家還把工錢給你們結了。要不是沖著我這張老臉，小青不收拾你們那都是輕的。
現在你又讓我上門去求人家去。你是不是覺得什么人都應該被你們欺負完，還要回頭繼續給你們擦屁股？
你們怎么那么有臉說這個話呀！我要是你們啊，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就拿一個繩子去吊死去。
省的禍害別人。這么大一筆銀子，你讓我去求老太太？去求小青？難道他們就拿的出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紙坊的材料現在得花多少銀子？
人家下了訂單到時候要交貨，哪一樣是不需要銀子的。
小青要是拿銀子出來救你們，意味著我們王記紙業就得關門。你們這是害了自己不算，還想把三弟一家子也都害慘啊。
你明知道三弟要潛心學習準備秋天的科舉，現在你還讓我去求小青，到時候王記紙業也關門了，大家一起喝西北風是不是？”
王鵬舉第一次口齒伶俐，說的簡直是唾沫星子亂飛。
也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上門去求老太太和小青，那不就是害別人。
王在江沒臉，心灰意冷實在是覺得自己丟臉。
猛地站起身。
馮桂華反應過來，兒子的臉色可不好。
“老大，你要干什么去？”
王在江咬牙，“我爹說的對，當初我干出那么喪良心的事情，現在還讓我爹去求小青去求老太太去求三叔。
那個真正不是東西的人是我。和徐掌柜訂契約的人是我。我自己去面對。我把命賠給徐掌柜還不行嗎？”
王在江覺得自己錯了，他就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一根繩子吊死算了，活下來也不過就剩下到了他爹跟前，讓他爹指著鼻子罵。
他爹那一句話也沒說錯他。
他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馮桂華一把扯著王在江，
“老大你可不能想不開。無論是什么事情咱們都可以商量。逃荒路上怎么餓都沒餓死，怎么能到現在因為日子過好，反而要死人。”
王在江倔強的想要掰開馮桂華的手指。
就聽到一聲大喝。
“夠了，大哥。”
這一聲是王在山喊的。
這一嗓子那是聲震入耳。
王在江和馮桂華都傻眼。
老二一向態度和藹，從來說話都沒有大聲過，這是第一次老二居然這么吼。
王在江更是覺得沒臉，現在連自己弟弟都看不起。
他都敢對著他大聲呼喝。
他還怎么有臉活下去？
這個家里徹底沒他的位置。
“老二，你別說了，我知道是我做了對不起咱們家的事情，是我對不起小青、奶奶和三叔。所以現在這種情況是我活該。
你這個弟弟應該看不起我這個大哥。以后爹娘弟弟妹妹就交給你，我相信你可以照顧好家里。”
王在江這話像是交代遺言，看起來他準備去洪都府城里去自首。
“大哥，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事情到了這一步誰都不想，既然你已經做了，就得自己承擔后果。
你以為你簡簡單單的把爹娘弟弟妹妹交代給我，你就算了事兒，你就算是心安理得的可以拿命去償。
你自己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沒了，爹娘怎么辦？弟弟妹妹有一天說起來該怎么說這件事情！
人死了容易，可是活著的人很難。你要是有那個本事有那個勇氣就不應該想著去死，應該是想著怎么把這件事彌補了。”
王在山雖然沒學過幾個字，僅有認識的幾個字，也是跟著王小青和多寶他們幾個孩子學習的。
可是聽多了三叔在耳邊嘮叨，也知道那些大道理，這會兒王在山，第一次覺得自己變得高大起來。
王在江怔怔的看著弟弟，
“你說的這么輕巧，彌補？我怎么彌補！我拿什么去彌補，這不是一兩銀子也不是幾十兩銀子，這也是上千兩銀子。
你讓我到哪里去弄這些銀子賠給徐掌柜，徐掌柜拿不到這些錢，恐怕會帶著人天天上門來鬧，到時候家宅不寧。弟弟妹妹都過不好日子，爹娘也一樣。
那個時候還會被全村人看不起。你以為我想去死？我也不想，可是除了這條命，我拿不出任何東西可以賠給徐掌柜。”
王在江覺得自己真的是走投無路。
“既然遇到了困難，咱們就一起度過，畢竟咱們是一家人，這個時候，你也別說那些生啊死啊的，就算你拿命想要賠給徐掌柜。
你也得問問徐掌柜會答應不答應，恐怕就算你死了，徐掌柜也得上門來要這筆賬。雖然是你自己和徐掌柜簽的契約，可是你知道你簽訂契約的那一刻，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咱們一家子的事情。”
王在山當然知道人家徐掌柜到時候拿著契約上門，那契約上面肯定不是簽的王在江一個人，而是簽的王記紙坊。
到時候他們一家的一個都沒跑。！
王鵬舉也是嘆氣，“你也別在那里尋死覓活的，你是一個大男人。有那個本事去死，就要有那個本事去活著，活著把這些債都還了。
我不求你們都做什么光宗耀祖的大事，但是我求你們踏踏實實的做人。本本分分的做一個好人。這次的事情就是告訴你們貪心不足會有什么下場。”
他是把自己的兒子罵的狗血淋頭，可是王鵬舉也知道自己躲不開，躲不過這件事。還是一樣要出面去處理。
“可是爹現在這樣怎么辦？徐掌柜要是上門要賬，我們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銀子。”
王在江也沒法子。
馮桂華眼巴巴看著自己男人。
只盼著王鵬舉說去求老太太。
現在只有老太太和王小青有法子。
“很簡單，這件事有什么過不去的，拿不出銀子，徐掌柜必然去告官，告官了的話，首先要拿的就是老大，老大去了官府該認罪認罪。
人家官府該判什么就判什么，要錢咱們拿不出來，只能慢慢兒以后一點一點還，老大該被流放就去流放，剩下的這筆賬。
我和老二，老三掙銀子以后慢慢兒一點兒一點兒還。
徐掌柜總不能為了這筆帳把人逼死，是不是？”
王鵬舉早就已經想好怎么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