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大運河,京杭大運河,勞財傷民成就了無比壯闊的人類奇跡。
皇帝希望因此可以得到后世歌頌,成為千古一帝的佐證,但他未曾想到,有一句話叫做:前人植樹,后人乘涼。
此時天尚未亮,在五艘巨艦的燈炷映照下,天上星月黯然失色。五艘巨艦就航行在運河當中,船上的樓閣中傳出陣陣歌舞之樂。
這五艘戰船乃已作古的隋朝開國的大臣楊素親自督建,名為五牙大艦,甲板上樓起五層,高達十二丈,每艦可容戰士八百之眾。五桅布帆張滿下,艦群以快似奔馬的速度,朝運河下游江都開去。
岸旁林木外冒起的殿頂,那是隋煬帝楊廣年前才沿河建成的四十多所行宮之一。
隋煬帝楊廣即位后,以北統南,命人開鑿運河,貫通南北交通,無論在軍事上或經濟上,均有實際的需要。但大興土木,營造行宮,又沿河遍植楊柳,就是勞民傷財之事了。
天漸漸亮了,為首的龍舟之上,突然閃過一個黑影。
他的速度極快,那些當值的士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經到了第六層樓頂。
俯瞰下方,除去各種機關之外,還有無數值班的精兵以及暗中埋伏的大內侍衛。
而在這艘龍舟的樓閣中,正是那位真命天子——隋煬帝楊廣!
這個影子自然不會是楊廣的順民。
但他又確實是楊廣至親之人,可偏偏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殺死楊廣。
他名為楊虛彥,原名楊儼!
他的父親就是前太子楊勇。楊勇是個賢惠的太子,但卻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會陷害他。受到晉王楊廣和司徒楊素的陷害后,楊勇坐罪廢為庶人。
仁壽末年,隋文帝去世后,他就被楊廣矯詔賜死,追封房陵王。
而他的子嗣,迎來的是楊廣的趕盡殺絕。
楊儼在將死之時,遇到了一個人。
他是魔門不世出的天才,邪王石之軒。
石之軒救下了他,并且收他為徒。他成為了魔門六道之一的補天道傳人,習得一身精湛的武功及暗殺技巧。
他是一名刺客,他今天來,就是要做一個刺客剛做的事。
楊廣內外失政,已是人心盡失,群雄割據,烽煙四起,只在一瞬之間。
當然,楊虛彥并不是因為如此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才來刺殺楊廣。
他所為的,不過是自己心中的道,他的正義!
哪怕楊廣是一個明君,他也會來殺他,因為,楊廣害死了他的父親,更害得他家破人亡。
如果不是石之軒消失了,楊虛彥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
石之軒說過,他會推翻大隨,但不是用殺人這種低端的方式。可楊虛彥不懂,他也等不了那么久。雖然他知道石之軒絕對可以。
越是了解這位師尊,楊虛彥越覺得他可怕。
他是天下與魔門都非常忌憚的絕頂高手,曾假扮大隋重臣裴矩潛入隋宮。他使用這一身份出仕為官,為大隋經略西域,在幾年之間連橫合縱,將強大的草原帝國突厥一分為二,改變了自魏晉以來中原的弱勢局面。
一人足以敗一國,這不是武力所能達到的,他擁有著比他的武功更高的智慧。
可對于楊虛彥來說,隋朝存亡與否,他并不關系,他只在意,楊廣是否還活著。
只要楊廣還活著,還在飲酒作樂,楊虛彥就感到煎熬。
他心中懸著一把劍,只有殺死了楊廣,他的心魔才會除去。
補天道,學習的是最頂尖的刺客之道。
楊虛彥經過長期的磨煉,終于成為了補天道的傳人,合格的刺客。他曾經無數次悄無聲息地潛入楊廣身邊,近的時候甚至可以直接拔劍刺死他。
但楊虛彥不敢,因為那時,石之軒還在。
可此時,他確信石之軒消失了,悄無聲息地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即便是他另一個弟子同樣也不知曉。
所以,楊虛彥來了,他要做一些事,一些大膽的事,一些他必須做的事。
“不殺你,我寢食難安。”
楊虛彥心中想著,身形宛如一道影子,融入了木頭的縫隙里。
巡邏過去的士兵絲毫沒有發現,其實刺客就在他們身旁,距離他們不過半尺。
但這就是影子刺客的道,他此時就是影子,讓人完全不會察覺的影子。誰又會懷疑自己的影子呢?
大殿中,身著龍袍的狗皇帝仍舊在尋歡作樂。
鶯鶯燕燕之聲不絕于耳,異常淫靡。
楊虛彥并不關心,這些舞女是否如傳說中那般,都是穿著開襠褲。
他唯一關心的是,他能否一擊得手。
刺客殺人,從來都不拔第二劍。否則就是一次失敗的刺殺。
他悄無聲息地摸了進去。
蒙著眼睛的隋煬帝并不知道,一個巨大的危險就在他的身邊。
“唉,小甜甜,我抓到你,一定要好好懲罰你!”隋煬帝蕩笑著,摸向前方。
他感覺自己抓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扯下蒙眼布一看,這是個渾身漆黑的人。
他下了一大跳,“你,你是誰?”
楊虛彥還是沒忍住,只是痛快地殺死他,根本不是報仇。
“楊廣!”他咬牙切齒道,“你還記得我嗎?”
說著,他扯下面巾,露出了一張青澀的臉。
“是你!”楊廣大驚,“你沒死?”
楊虛彥的真面目,只有一個人見過,那就是石之軒。他一直戴著人皮面具,因為他和當年的楊勇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你來找朕復仇了嗎?”楊廣驚呆了說道,忽地大叫,“護駕、快護駕!”
一群侍衛聞聲而來,為首的是宇文化及,他年在三十許間,身形高瘦,手足頎長,臉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對眼神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他的宇文世家,已是四大門閥之一,勢力無比強大。
“陛下,當心!”宇文化及一聲高呼。
楊虛彥知道自己來不及了,一劍刺入皇帝的心臟,轉身就逃。
侍衛們一擁而上,但卻根本攔不住他。
宇文化及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道了聲“余孽”,忽地,掌上積蓄的一股內勁打出。
這冰寒的內力正中楊虛彥胸口,將他直接打落下水。
宇文化及冷聲道:“下水去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遵命!”
一群侍衛直接跳水而入。
宇文化及這才對著空蕩蕩的大殿道:“陛下,刺客已經走了,您請出來吧!”
這時,只見牌匾后面,一個身著黃袍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