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溫黛黛趴在云堅的胸前,輕輕撫摸著他強壯的胸口。
“咚”的一聲鐘響,將眾人驚醒。
“他們來了。”溫黛黛道,“現在,你總該想法子保護我。”
云堅并沒有回話,而是鎮定地穿上了衣服。
如果是美人計的話,那他就要讓司徒笑賠了夫人又折兵。
“云堅!”溫黛黛拉住了他的手臂,“我會和你走,你會讓我做大的,對嗎?”
云堅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回話。
溫黛黛又拉了拉他的手,云堅突然轉身,直接一巴掌呼了過去。
溫黛黛吃痛,捂著臉,弱弱地看著他。
外面好容易安靜片刻,突然又有三盧慘厲的呼叫傳來,接著,又是人聲叱咤,腳步奔騰,還隱隱夾雜有弩箭破空之聲。
一個嘶啞的聲音,奔跑著喊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欄里的牲口都倒地死了!”
喊聲中充滿震懼,由后面奔向前廳。
兩個童子對望一眼,他兩人雖然聰慧過人,終是年齡幼小,此刻聞得這樣的慘呼驚喚,已嚇得抖了起來。
溫黛黛失色道:“這怎么辦呢,喂,你們怎么還不將珠寶都收起來,大亂之后,便來不及了。”
云堅冷冷道:“人若死了,要那些珠寶何用?”
溫黛黛怔了一怔,突然輕輕哭了起來,流著淚撲向云堅,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一定不能讓我死…”
云堅“哼”了聲,重重推開了她。
鐘聲又響,童聲再唱:“鐘聲三響,死神到場,收拾棺木,準備送葬!”
兩個童子機伶伶打了個寒噤,緊緊靠到一起。
這時,滿身勁裝的李劍白,突然閃身而入,沉聲道:“大亂將起,所有的人都要集合到廳中,集中力量。”
溫黛黛止住哭聲,道:“我們人若去了,這里的東西怎么辦?”她縱是死到臨頭,對這些珍寶還是忘不了的。”
李劍白冷冷道:“此間所有的東西,本宅自會派人料理,只要人不死,所有的東西,分毫也少不了的。”
云堅微一沉吟,道:“這就去吧!”
當下眾人便出了帷幕,走向前廳,此時一隊隊手持長矛快刀的黑衣大漢,已將前廳的院落四下都圍住了。
李洛陽已將所有的力量俱都集中在這里,夕陽未落,照著箭鏈刀鋒,映輝起陣陣寒光。
人人面上俱是凝重無比,將近百人巡大在一個院落里,但聞步履移動,聽不到別的聲音。
前廳中已燃起燈光,夕陽未落,燈光甚是昏黃,更襯得這空闊的大廳顯得陰森,令人可怖。
廳中桌椅,已撤去多半,眾人正圍在一個角落中,綿綿密談,也不知在談些什么。
潘乘風孤寂的坐在李洛陽旁邊的桌上,出神的在擦拭掌中長劍的劍鋒,也不知擦了多少遍了,劍鋒早已雪亮。
云錚立在廳前,見到云堅等人來了,突然擰身而入,拔出長劍,坐到潘乘風對面,也擦起劍來。
李洛陽突然沉聲道:“我已準備苦守此間,雖不知能守多久,更不知能不能守得住,但我已準備與他們周旋到底。”
他銳利的目光,在眾人面前掃了一遍,接道:“各位身在此間,不但與我同甘苦,而且要與我同生死!”
海大少拍案道:“正該如此!”
李洛陽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接道:“是以在危難未曾度過之前,各位都不免要受到些委屈。”
李洛陽大笑道:“好,你我若真能同心合力,勝負尚未可知,兄弟們,先擺上飯來,待大家飽餐過后,靜待肅殺!”
院外轟應一聲,便有幾條黑衣大漢抬上酒菜和一鍋熱氣騰騰的白飯,擺在大廳中央。
眾人一旦焦慮恐懼,大多忘了飲食,此刻聞得酒飯的香氣,始覺饑腸轆轆,迫不及待了。
云堅目光轉處,突然冷冷道:“后院牲口都己暴斃,這酒菜中若下了毒,你我少不得也要和那些牲口一樣了。”
李劍白道:“這些酒菜都是在嚴密的監視下趕制而成的,除非那九子鬼母有通天本領,否則怎會有毒?”
潘乘風道:“九子鬼母下毒之方法不知有多少種,端的令人防不勝防,你我還是小心些的好。”
說話之間,李洛陽已自懷中取出了一柄小小的銀色如意,在菜肴中輕輕一點,剎那間,那亮銀如意己變作黑色。
眾人不禁俱都色變,李洛陽呆了半晌,望了望李劍白。
李劍白惶然道:“這是怎么回事?”
潘乘風嘆道:“只怕他們早已在天井中下了劇毒。”
李劍白大喝道:“待我去查看查看。”轉身飛奔而出。
眾人面面相覷,在廳中默候,過了半晌,見李劍白飛步而入,滿面惶急,道:“果真不錯,四口井中,已被他們下了毒了!”
潘乘風道:“如此說來,連飯中都有毒了。”
“好狠的人,難道她真要將我們全部活活餓死在這里,李兄,你不知弄些雞鴨,不用水煮,用火烤來吃如何?”
李劍白嘆道:“廚房里的雞鴨豬羊,也已都暴斃了。”
眾人身子一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眾人望著眼前香氣撲鼻的酒菜,卻不能人口,更覺饑腸難忍,要知人是鐵,飯是鋼,雖是英雄,也挨不得饑餓。
李洛陽面寒如水,沉思半晌,突然大聲道:“劍白,傳令將所有雞鴨之蛋,全都搜集來,再去地窖中取出藏酒。”
李劍白應聲而出,海大少拍案笑道:“妙極妙極,白煮雞蛋,密封陳酒,神仙也下不了毒,你我餓不死了!”
李洛陽望著廳外的家丁壯漢,面色卻更是沉重。
片刻之間,李劍自己然將酒壇雞蛋全都搬來。
李府世代豪富,藏酒自然極多,幾乎擺滿了半間大廳,但雞蛋卻僅有兩簍,還帶有大簍風干的雞魚咸肉。
李洛陽黯然嘆道:“只有這么多?”
李劍白道:“廚房中所用的菜蔬,大半是當日采買新鮮的…”
李洛陽長嘆接口道:“雞蛋共有多少?”
李劍白道:“孩兒方才已同人數過,共有五百七十二枚!”
潘乘風展顏笑道:“五百七十二枚,也盡夠吃上幾天了!”
李洛陽冷冷道:“兄臺莫非忘了,院外還有一百二十多個弟兄,他們也要賴這些雞蛋的。”
潘乘風呆了一呆,頹然坐在椅上,全身仿佛都軟了。
李洛陽嘆道:“幸好每年的會期,兄弟的內眷丫環都由家母帶去朝山進香了,否則,唉!情況更是不敢想象。”
潘乘風霍然長身而起,大聲道:“我們乃是李家的客人,難道也要和那些家丁壯漢同樣待遇么?”
李洛陽面色一沉,道:“他們也都是自爹娘肚中生出來的人,為什么不該和兄臺你同樣待遇?”
潘乘風大聲道:“雖都是人,等級卻終是有些不同。”
海大少怒喝道:“有什么不同,只怕李大哥的這些兄弟比閣下還要多些人情味,若論忠義俠氣,這些兄弟更比你高得多了。”
潘乘風冷笑道:“你明知此時此刻,別人絕不能眼看我和你動手,便故意以言語激惱于我…”
海大少道:“縱非此時此刻,這些話俺也要說的。”
李洛陽長嘆道:“兩位莫再相爭,多出的十二枚雞蛋,這里每人可再多分一枚就是了。”
海大少大笑道:“俺豈是為雞蛋而爭,只是聽不慣這廝的屁話。”
當下李洛陽便傳令在院中燃起四堆柴火,架起四只巨釜,水煮雞蛋,四井有毒,就利用了昨天剩下的洗臉水。
雞蛋煮熟,先送上大廳,每人果然分得五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