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四和這關東四大門派弟子戰成一片,這四人本不是他的對手,但丁不四托大,卻險些著了道。
高三娘子的飛刀著實厲害,貼著丁不四的頭皮飛過,若不是他矮了身子,便正中腦門了。丁不四頭發被削去幾縷,也是動了真,操起九節鞭,將對方的飛刀一卷,反射出去。
也不知丁不四是有意無意,這飛刀被他這么一卷,卻是甩到了石中玉身邊兒。侍劍一急,一聲驚叫,卻是暴露了女子的聲色。
眾人轉頭望去,忽地見石中玉右手一抄,將兩柄飛刀捉在手中,又甩了出去。這動作之急快,卻好似那飛刀被彈飛一般。
“唰唰”兩聲,這力道更是極大,徑直飛向高三娘子。
高三娘子見狀,又接連出了兩記飛刀,要去抵掉這兩柄。但聽見“哐哐”兩聲,這兩記飛刀竟然直接被撞開。而石中玉擺出的這兩記卻是其勢不減。
“這人好大的力道!”眾人一驚。
高三娘子心中一涼,足尖一點,倒縱數丈,已嚇得臉無人色。
還好這兩記飛刀有一柄打偏了,另一柄卻只是削去了她的盤發。
“你這小子,有兩把刷子!”丁不四看出了其中門道,知道對方不是射偏,而是故意為之,要給高三娘子留一條生路。
他見石中玉十分年輕,竟然有如此功夫,總該不是寂寂無名之輩。再看他一旁的兩人,一個是女扮男裝的侍劍,另一個卻有些眼熟。
丁不四細看了兩眼,丁當不敢聲張,心中卻是慌亂不已。
哎呀,玉哥兒這下出手暴露啦!
但丁不四終究是沒看出丁當的破綻來,只好對著石中玉拱手道:“閣下是何人,怎么地干擾我的事?”
不敢石中玉是哪邊兒的,這都壞了規矩。丁不四脾性和丁不三一樣古怪,自己認準的事怎么也是不肯罷手的。他要殺這關東四人早就動手了,哪里需要石中玉出手相助?
他這是對宗師的褻瀆!
石中玉微笑著起身,“你是丁不四?我之前見過丁不三,你和他是親兄弟不是?”
丁不四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似是怒極而笑:“哈哈哈哈!我丁不四行走江湖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這么狂妄的小子!”
他話剛落,呼的一鞭,卻是向石中玉當頭擊去。
石中玉身影一晃,向后縱開,避得雖遠,旁人只見一道魅影閃過,都是大驚。這身法實在是詭譎。
丁不四一擊不中,怒氣更盛,呼呼呼連環三鞭,招數極盡巧妙,卻都給石中天閃躍避開。
丁不四的武功,和丁不三大概齊平,都是熟稔的宗師。但他們在神識修為上還差得遠,這輩子也沒多大希望進階到大宗師。
丁不四對石中玉的身法暗暗稱奇,手上的九節鞭也越使越急,霎時間幻成一團金光閃閃的黃云,將石中玉裹在其中。
關東四人在一旁觀戰,也是恍惚。高三娘子起初見石中玉向她擲出飛刀,還以為這人同丁不四是一伙的,但沒想到此刻他又和丁不四打了起來。
丁不四眼看始終奈何石中玉不得,又怕那關東四人漁翁得利,便大聲道:“我丁老四不和你這個后輩多計較!”
一旁的丁珰自然知道丁不四的厲害,起初見他大展神威,似乎每一鞭揮出,都能將石中玉打得筋折骨斷,越看越擔心。
“玉哥,快還手啊!你不還手,那就糟了!”
“嗯?”丁不四聽見這熟悉的聲音,猛地一回頭,見丁當站了起來,一臉著急。
丁當雖然喬裝打扮了,但丁不四這下還是將她認了出來。
“阿當?你是不是阿當?”
眾人聽得這幾句清脆的女子呼聲,心道原來這兩個都是女扮男裝的。這出手的年輕公子倒是好艷福!
“四爺爺,你們不要打啦,都是自己人!”丁當眼見身份暴露了,也不知石中玉為何會主動挑釁丁不四,還以為是他不知對方是自己四爺爺。
“玉哥兒,他是我四爺爺,你也不要和他打啦!”丁當跑了過來,站在兩人之間。
關東四人見狀,各自點頭,迅速撤了去。這一個丁不四他們都奈何不得,再加上這年輕高手,他們恐怕都要飲恨于此了。
“唉,你們別走啊?”丁不四想要去追,但丁當在此,他更要留下來搞明白事情。
一番解釋后,丁不四才明白,這丁當是跟著這下子私奔來了。
他一臉嚴肅地盯著石中玉,許久之后才問道:“小子,你是長樂幫幫主不是?那無影劍便是你?”
石中玉不卑不亢地點了點頭,如今他的武功同丁不四差不了多少,自然不必畏縮。
“好!你倒是......”丁不四想說些重話,但想起對方的武功,似乎不在自己之下,自己又如何威脅得了他?
“阿當,你跟我回去見你爺爺,你跟著這小子到處跑,成何體統?”丁不四說著就要拉著丁當的手起身,但丁當卻是不肯。
“怎么?”丁不四看向丁當,“你這是玩真的?”
以往丁當也有過相公,但都是鬧著玩的,被她玩死的還真有好幾個。丁不四本以為石中玉也只是丁當的“玩具”,頂多是高級一點的。
但他此時見著丁當的模樣,臉上忽地一抽,“你真喜歡上這小子了?”
丁不四指著石中玉,滿臉都寫著不可思議和怒氣沖沖。
丁當并不回答他,只是低著頭,一臉嬌羞。
“氣死老子了!”
丁不四接連說了三次,猛地站了起來,拿出九節鞭,指著石中玉道:“小子,你是如何拐騙我家阿當的?今天爺爺和你沒完!”
石中玉都不屑和他動手,丁當直接將他給攔了下來。丁不四相比丁不三,對丁當更加遷就。讓丁當三言兩語就哄好了。
四人坐在桌子上喝了幾口酒。
石中玉忽然開口對丁不四道:“四爺,我們要去一個地方,你應該也會想去的。”
丁不四白了石中玉一眼,心道看在丁當的面子上,不跟這小子一般見識,并不理會他,繼續自顧著吃酒。
“凌霄城。”石中玉淡淡道。
“啪”的一聲,丁不四的酒碗落在了桌子上,他看向石中玉,頗為驚訝道,“你,你去那地方作甚?”
石中玉瞥了眼丁不四,笑道:“這世上還有丁四爺不敢去的地兒?”
“誰說我不敢去了!”丁不四不拍胸口,“只是那凌霄城高手如云,你小子沒理由貿然闖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丁當一聽,知道石中玉原來是打算往凌霄城去,急忙拉著他的手臂問道:“玉哥兒,你沒事往那里去作甚?凌霄城中步步都是機關,銅網毒箭,不計其數。你一個不小心踏入了陷阱,便有天大的本事,餓也餓死了你。”
石中玉知道丁當是真對他動了情,便安慰道:“我到凌霄城去,是要見一見威德先生白自在,他自號天下第一,我倒是想要見識一下他的無妄神功。”
“好大口氣!”丁不四一臉不屑道,“小子,你太狂了!白自在的無妄神功練得大成了,別說是你,就連我和老三加起來都不是對手。他自號天下第一,你要去挑戰他,難不成也是為了這天下第一的名號?”
丁不四見石中玉年紀輕輕便有一身高強的武功,還以為他是追求虛名,想要做這天下第一。白自在與謝煙客孰強孰弱,誰也不知。但謝煙客是比較閑散,并不在乎這些虛名,只是聽說近來謝煙客也要上雪山去赴白自在之約了。
此時雪山派固然熱鬧,但那俠客島二使最近也已到了中土,這次又滅了好幾家門派,鬧出不小的動靜。
石中玉上凌霄城,其實也真的只是為了見識見識這位威德先生。如今中土武林之中,能夠入他眼的,也只有白自在、謝煙客、貝海石三人了。這三個應該都是大宗師境界。
石中玉有北冥神功護體,一路過去多吸幾個武林高手的內力,早晚都可以突破大宗師境界,這倒是沒有問題。
“丁四爺,你難道就不想見一見史小翠么?”石中玉伸出手,遮住自己口鼻,小聲道。
丁不四一愣,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過了一會兒,才用驚異的眼神看向他:“你,你怎么......”
石中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丁四爺若是想見她,這趟雪山就一定要去。”
丁不四確實是打算上雪山去,但他一個人卻是打不過白自在,也搶不回史小翠。
他一拍桌子,“好,你小子有種,這趟雪山,爺爺我奉陪。”
丁當不知丁不四為何突然一轉態度,但見石中玉說一不二,也知道自己無法勸他改變主意。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也只能聽從石中玉的意見了,不然又是家法伺候。
四人當即上了路,一路往西去,出了關,沒幾日,已到了西域境內。丁不四也不是第一次入山,也識得路,領著眾人又行數日,爬過一條山嶺,走了兩日,地勢越來越高。
這日午間,他們到了一排大木屋中。此去向西,山勢陡峭,已無法乘馬。丁不四在前領路,他們一路攀山越嶺而上。只行得一個多時辰,已是滿地皆雪。幾人展開輕功,在雪徑中攀援而上。
行到傍晚,只見前面一座山峰沖天而起,峰頂建著數百間府屋,屋外圍以一道白墻。
丁不四指道:“諾,這就是凌霄城了。僻處窮鄉,一切俱甚粗簡。”石中玉放眼望去,不禁道:“雄踞絕頂,俯視群山,‘凌霄’兩字,果然名副其實。”
眼見山腰里云霧靄靄上升,漸漸將凌霄城籠罩在白茫茫的一片云氣之中。
他們雖身具武功,沿途卻也休息了兩次,才在半山亭中打尖。第二日才到了凌霄城外,只見城墻高逾三丈,墻頭墻垣雪白一片,盡是冰雪。
這城墻上凝結冰雪,堅如精鐵,外人實難攻入。
丁不四介紹道:“雪山派在這里建城開派,已有一百七十余年,倒不曾有外敵來攻過。即便是隆冬之際,常有餓狼侵襲,卻也走不進城去。”
他說到這里,見護城冰溝上的吊橋仍是高高曳起,并沒有放下。
石中玉見城外那道冰溝有三丈來闊,不易躍過。尋常城墻外都有護城河,此處氣候嚴寒,護城河中河水都結成了冰,但這溝挖得極深,溝邊滑溜溜地結成一片冰壁,不論人獸,掉將下去都是極難上來。
便在此時,只聽得軋軋聲響,吊橋緩緩放下,城中奔出一人,身穿白色長袍,一只右袖縛在腰帶之中,衣袖內空蕩蕩地,顯是缺了一條手臂。這人大聲叫道:“原來是石兄、石嫂到了,稀客,稀客!”
石清見是風火神龍封萬里親自出迎,想到他斷了一臂,全是受了兒子牽連,心下十分抱憾,搶步上前,說道:“封二弟,愚兄夫婦帶同逆子,向白師伯和你領罪來啦。”說著上前拜倒,雙膝跪地。他自成名以來,除了見到尊長,從未向同輩朋友行過如此大禮,實因封萬里受害太甚,情不自禁的拜了下去。
要知封萬里劍術之精,實不在白萬劍之下,此刻他斷了右臂,二十多年的勤學苦練盡付流水,“劍術”二字是再也休提了。
閔柔見丈夫跪倒,兒子卻怔怔的站在一旁,忙在他衣襟上一拉,自己在丈夫身旁跪倒。
石破天心道:“他是石中玉的師父。見了師父,自當磕頭。”
他生怕扮得不像,給封萬里看破,跪倒后立即磕頭,咚咚有聲。
雪山群弟子一路上對他誰也不加理睬,此刻見他大磕響頭,均想:“你這小子知道命在頃刻,便來磕頭求饒,那可沒這般容易。”
封萬里卻道:“石兄、石嫂,這可折殺小弟了!”忙也跪倒還禮。
石清夫婦與封萬里站起后,石破天兀自跪在地下。封萬里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向石清道:“石兄、石嫂,當年恒山聚會,屈指已一十二年,二位豐采如昔。小弟雖然僻處邊陲,卻也得知賢伉儷在武林中行俠仗義,威名越來越大,實乃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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