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震驚的事之一,莫過于有人在耳邊對你說出這一句話來。
時隔幾世,慕容復再次聽到這一句話。
悄無聲息間,慕容復的手掌已經按在銀川公主的小腹上。
銀川公主只感覺腹間流過一陣暖流,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慕容復武破天人之后,北冥真氣便可隨意轉化陰陽。他以柔和的真氣探查胎動,也順帶幫她安胎。
“你好像并不高興?”銀川公主望向慕容復,臉上有些失望的神色。
慕容復苦笑道,“怎么會呢,只是突然當了爹,還有些不適應。”
他心中卻道,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個神槍手,一發入魂了。
銀川公主將信將疑地盯著慕容復,旋即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急急忙忙問道:“夢郎,說起這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依偎在慕容復懷中,卻全然不知對方名姓,實在是有些荒唐。
“額......”慕容復也不必再隱瞞她,正色道,“我來自姑蘇,姓慕容,單名一個復字。”
他極少以這種正式的方式去介紹自己。雖然銀川公主只是一個意外,她腹中的孩兒也只是一個意外,但慕容復卻有決心、義務和能力為這孩子買單。
“慕容復,原來你就是慕容復。”銀川公主雖然身在深宮之中,但因為祖母的緣故,也對中原武林的消息有所涉獵。她自然知道,中原武林年輕一輩中,以北喬峰和南慕容為最。
她也曾聽說過北喬峰是個粗獷大漢,而南慕容則是個翩翩公子。銀川公主也是個顏值黨,自然更加欽慕后者。
她年幼時也曾幻想過,慕容復這位英雄會穿越重重深宮,帶著她到皇宮城樓最高處看月亮。但沒想到,時隔十年后,這一天真的到來了。
銀川公主和慕容復有一段露水情緣,但對對方的相貌、人品等等一概不知,此時見了真人,確定了身份,驚怕又變成了驚喜。
她緊緊抱著慕容復,生怕眼前種種只是一場美夢,夢醒后便會陡然成空。
慕容復也感到了她的情緒,握著她的手在她手心畫著圈,低聲問道:“你的名字呢?”
這古代女子的閨名,一生只有兩個男人會識得。一個是她的父親,另一個就是她的丈夫。
銀川公主自然沒有再矜持的必要,附耳輕聲道:“妾身小字清露。”
她自稱妾身,卻是完全不顧公主身段、皇家威儀了。
這六字雖然輕巧,卻如同一陣煙兒一般,輕輕鉆入慕容復耳中,只讓他感覺有些銷魂蝕骨。
“嗯?”慕容復握著銀川公主的手一緊,拽得她生疼。
他皺起眉頭,有些不悅,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李清露道,“以后別對我用魅術,我不喜歡,懂嗎?”
他的語氣冰冷,與之前的溫柔判若兩人。
李清露一愣,眼眶里瞬間就涌起了淚花,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哆嗦道:“對不起、對不起......”
原來,李清露自幼就跟著李秋水,別的功夫沒學會,一身魅功倒是學得爐火純青。
慕容復見她暗中施展,這才明白自己為何在做火入魔時會擦槍走火,十有九八就和李清露的體質有關。
若女子從小便練魅功,雖不及媚骨天成、禍國殃民的妖狐,但也會形成后天的魅惑體質。這種體質的女子,極易吸引男子的注意。
李秋水被趕出天山后,為了練功自保和報仇,也同不少武林高手野合,靠的就是這門魅功,施行的是采陽補陰之法。從這點來看,她也是有報復無崖子的意味在其中。
無崖子拔掉無情,她后來就瘋狂給無崖子戴綠帽子。
從這點上來說,李秋水和她的百年牡丹師姐還真是水火不容。
“我不是故意的,請不要離開我......”李清露面露哀戚之色,哭得玉帶梨花,我見猶憐。
不管李清露是別有用心還是不經意地,她終究已經是慕容復的女人,慕容復也不能對她太過無情。
訓斥過后,她又輕摟著她,柔聲道:“你好好的,我自然不會離開你。”
慕容復揉著她的手又道:“那魅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幫你將它化掉,再教你些正宗的功夫。”
李清露心中一喜,功夫她倒是無所謂。只是她自幼生長在宮廷之中,父皇又早薨,只余下她孤苦伶仃一人,生活在喜怒無常的太皇太后李秋水身邊。
她將身子交給慕容復那一晚,那不知名姓的夢郎,無論如何都已經成為了她的全部依托。
李清露點點頭,只感覺慕容復手上傳來一股暖流,緊接著,一陣粉紅色的煙霧從她的天靈穴冒出。這便是她自有修行所積累的魅惑之氣。
這魅惑之氣對尋常人來說便有莫名的吸引力,極易招蜂引蝶,沒有太多的益處。慕容復可不想自己一走,背后便多出許多雙眼睛盯著李清露。
畢竟他日后不會長留在西夏皇宮之中,他也怕李清露被人惦記上。
替李清露化去了體內的魅氣,慕容復又傳給她一部分純正的北冥真氣。有了這北冥真氣打底,她再練起武功來自然是舉重若輕了。
只是九陰真經已經傳給了她姐姐還是妹妹,王語嫣恐怕會不快。于是他便將小無相功傳給了李清露。
這小無相功自然是從李秋水神識中得來的。這武功也是一門極其高深的武功,練到極致絲毫不弱于九陰真經。
安慰過李清露后,慕容復又和她溫存了一番,便整理了衣裝帶她出了這密室。
李成妹跪在石室門前,卻是一直未有起身。
慕容復在里邊兒待了大概一個時辰,一出來見著這跪著的李成妹,也被嚇了一大跳。她的忠誠度似乎已經報表了。
李成妹一抬頭,便對上了李清露的眼神。李清露本能地往后一縮,眼中閃過一絲驚怕。可想而知,之前李成妹留給她的記憶不會太愉快。
“請主母恕罪!”李成妹低下頭,主動拜首道。
她如今已將慕容復奉為神明一般的存在,對他身邊之人自然也是敬重有加。此前她為了脅迫銀川公主,所做過的種種惡事,雖然并未危及銀川公主的生命,但也給她留下了陰影。
慕容復心下一沉,心道這李成妹如此忠心,武功也是不弱,留著也能省不少事。
他抬手道:“不知者無罪。既然你誠心誠意,拜服在本座坐下......此前種種,本座可以既往不咎,但日后.......”
李成妹猛地一叩首,將地上的青磚都瞌碎了,“屬下一定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慕容復欣慰地點點頭,領著李清露要出去,忽地又想起什么,轉身吩咐道,“之前那個內監,也是你的人吧?把他找來。”
“是。”李成妹吐字鏗鏘,再拜首,再行退下。
慕容復出了內閣,便直接去了閣樓大廳。他在等候那位內監宗師時,也在思考著等會兒該怎么跟王語嫣說明情況。
“主人!”
正思索間,又聽見李成妹的聲音。
慕容復抬頭一看,只見下邊兒跪著兩個人,另一人便是之前那位內監。
那內監雖然也是宗師,但畢竟境界太低,還不是李成妹的對手。他此時被李成妹叫來此處,心中也是誠惶誠恐。
這太監武功再高,心性卻是極差,此時哆哆嗦嗦的,哪里有宗師的威嚴?
“說實話,你是我見過,最差的宗師。”慕容復漫不經心道。
那內監卻是渾身一顫,汗如雨下,顫顫巍巍跪在地上,“大人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此前多有得罪,還望大人多多海涵!”
原來,他以為慕容復將他找來,是因為之前在大殿選婿時,他出言不遜所致。
慕容復“唉”了一聲,著實沒想到這家伙膽子這么小。
“你抬起頭來,讓我康康!”
那內監小心地抬起頭,竭力擺出自認為最美麗的笑容,對著慕容復沉沉一笑。
慕容復眼皮一跳,只覺得有些火辣辣的,手一揮,一縷真氣射出,直接進入了他的身體里。
內監“啊”的一聲,栽倒在地上,試圖運轉真氣反抗,卻發現那不知名的東西進入他身體后,便無跡可尋了。
“這是主人賜你的生死符!守貴,還不快跪下謝恩?”
這內監名為李守貴,卻是李成妹培養的小跟班,武功雖然不弱,但膽子卻極小,十分怕死。他也聽說過“生死符”的赫赫威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經被慕容復拽在了手中,也不敢再反抗。
他“撲通”一聲,猛地跪倒在地上,對著慕容復磕下頭去。
慕容復點點頭,額上光環再顯,一道光芒射向李守貴的天靈蓋。
李守貴一身驚呼,眼睛轉動,卻是在整理腦海中的功法。那是一門極其高明的劍術!
“多謝,主人傳功!”
如此高明的手段,他即便身為宗師,也是聞所未聞。李守貴終于明白,為何李成妹會將慕容復視為神明了。如此神通,不是神靈還能是啥?
“尊主神靈降世,屬下頂禮再拜!”李守貴再次磕頭拜謝。
慕容復傳給他,不是其他,正是那辟邪劍法!
“守貴,你且聽好。我要你拿著這劍法,替我去辦一件事。”
李守貴跪在地上,像狗一樣爬了過去,請慕容復示下。
慕容復對這種萬惡的階級制度,也有些麻木了,就不能把他當人看,否則他還以為自己要害他。
不過一群學會了辟邪劍法的宦官,同時使出辟邪劍法的畫面,實在是太美了,慕容復有些不敢想象。
“尊主,這支部隊訓練好之后,不知該如何稱謂?”守貴小心地問道。
“嗯......”慕容復沉思片刻,忽地想起了什么,惡趣味道,“就叫做無根門吧!”
“無根門!”守貴念叨著,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一股魔力,似乎冥冥之中就應該存在一般。
一年后,銀川公主誕下皇子,取名李順昌。西夏皇帝又無子嗣,竟然將這孩兒封為皇太子。次年,皇帝便因為體弱多病而早夭了。銀川公主抱著年僅兩歲的皇太子登基大寶。西夏王國自此開啟了短暫的銀川世代。
這卻是后話了。
這邊,慕容復安排好了西夏國的事情,這才去尋王語嫣。
王語嫣此時被安排在客房內休息,此時天色已經昏暝。他和王語嫣之間早已是親密無間,自然不需要再講究什么虛禮。
這時天已經黑了,他便一路摸進了來賓房。
這錦緞大床上一大片隆起,他卻是不甚注意。
他倒在床上,伸手摸去,摸到一個極其柔軟的事物,用力一捏,正要開口,卻是對方先發了話。
“啊!”
一聲尖叫打破了來賓館的寂靜。還好周圍的侍衛都已經撤去,否則非得被圍觀不可。
這聲音不對勁!
慕容復心中一顫。
若里邊兒的人是王語嫣,以她的宗師境界,自己的氣息沒有收斂,自然瞞不過她。原本慕容復還以為她是故意不吱聲,但沒想到卻是自己摸錯了人!
這女子的聲音也是十分熟悉,他已經猜到是誰了,只是她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卻是讓他有些意外。
錦緞被子讓人掀開,王語嫣笑吟吟地望著慕容復,她身邊的卻是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只是這公子哥胸前的起伏已經出賣了她的性別。
“好哇,你個......竟然背著我竊玉偷香!”
王語嫣笑道,“怎么?就許你慕容公子左擁右抱,就不準我和俊俏公子聊聊人生、談談理想了?”
這聊人生、談理想,自然是從慕容復處學去的新潮說法。
那公子哥卻是睡得迷迷糊糊,此時被陡然驚醒,擦了擦眼睛,看清了眼前之人,便是一臉幽怨。
“復郎,你個負心漢!”
這公子哥不是別人,正是女扮男裝的木婉清。自上次一別后,她跟著她娘游山玩水,卻只是聽過慕容復的消息,卻不見慕容復來找她。
這過去了小半年,她還以為慕容復早就將她忘記了。只是這里出了一件大事,她這才來找慕容復。
木婉清面帶愁容,雙眼泛淚,撲入慕容復懷中道:“復郎,我爹媽被人給捉了,要害他們性命,你一定要幫我救救他們......”
慕容復臉上的笑容一收,心思飛轉,沉聲道:“是誰?”
王語嫣也是沒有料到,此前她撞上木婉清,一眼便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裝。后來知道她是來尋慕容復的,心道這十有八九又是慕容復的風流債了。
只是木婉清卻信不過王語嫣,直到此時見到了慕容復,才將事情和盤托出。
“在燕子塢......”
好大膽子,竟然敢去抄我老窩!
慕容復冷哼一聲,他倒要看看,誰這么大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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