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血月當空。
血月之下,是一座廢棄許久的墓園。
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墓碑以及一些殘破建筑外,便是散落在各處角落,高達三米的黑色十字架。
一場賭上性命的追逐游戲,正在墓園進行。
追擊方是一個高達三米,如同死去數個月破破爛爛的死尸,腐爛的黑肉里有著不少爬動的蠕蟲,其背上還有著一個兩米多高銹跡斑斑的鐵制十字架。
逃跑方是一個三十來歲,身穿黑色作戰服,頭戴眼鏡,長相斯文的男子。
轟!啪!呯!
爆炸聲與槍聲接連響起。
眼鏡男時而往后方扔一顆手雷,時而開上幾槍,想以此阻擋巨大死尸追擊的步伐。
但可惜的是,這些攻擊落到巨大死尸身上,雖然每次都能炸起一灘帶著蠕蟲的爛肉,但卻沒有讓它的速度減慢一絲。
“怎么還沒來?”
眼鏡男面色陰沉,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巨大死尸與他的距離又拉近了不少,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腐爛的肉塊,以及沒有眼睛的空洞眼孔。
如此之短的距離,即便他一直保持在巔峰速度,最多不超過二十秒就會被追上。
時間已經不等人了。
忽然,一道白光閃現在他身前。
只見一名身穿紅黑全身緊身衣,背負雙刀的人出現在其中。
眼鏡男頓時大喜,連忙喊道:“你就是死侍吧?你的任務就是幫我擋住后面的殉葬者!”
他又指了指后方的巨大死尸,然后迅速從來人身旁跑過。
“得救了,殉葬者每次只會抓一個人,之后會有最少兩分鐘的空窗期,這段時間,處于絕對安全的狀態。”
眼鏡男臉色不由緩和了一些,只是隱隱覺得有些對不起死侍,但這點想法很快就被拋之腦后。
五百多個獎勵點,已經可以足以買下十多個人的性命。
再加上三十樓的信息,恐怕其他三支隊伍在確定支援人選前,就已經知道送到這邊的人必死無疑。
所以,與其說這是一場資源任務,不如說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只不過換的是命罷了。
“還有一個小時,這怎么撐得過去......”
眼鏡男看向視角右下方的倒計時,心情極度不爽。
上來一個小時,原本多達二十六人的隊伍,此時加上他不過十一人,其他人都被掛在十字架上,活生生被吞噬致死。
而想要從這個地方出去,要不解決殉葬者,要不等倒計時結束。
以剩下的這點人來說,最后能撐到倒計時結束的人,絕不會超過五指之數。
“迷途的羔羊,放棄無謂的掙扎,吾殉葬者將帶你回歸主的懷抱!迎來光明與永生!”
本已漸漸遠離的殉葬者聲音,再次出現在后方。
眼鏡男回頭一看,卻見到剛才那個被自己命令殿后的死侍已經追了上來。
“晚上好!”
林子安對眼鏡男打了個招呼,隨即忽然抬手指向天空:“看,飛碟!”
眼鏡男一臉迷茫,下意識想轉頭看去,不過才剛轉到一半就回過神來,然后就見到林子安動作敏捷的從旁邊沖過,并把他甩在后面。
“你跑了,那我怎么辦?”
眼鏡男心中一緊,憤怒道:“你是過來支援的,不是來逃跑的?”
“我剛才已經幫你引了那個大塊頭十幾秒,難道那還不夠嗎?”
林子安攤了攤手,速度再次加快。
眼見他就要跑出視線范圍,眼鏡男氣急敗壞的拿出槍,并在瞄準后,迅速扣下扳機。
隨著槍聲響起,林子安如同一個技藝高超的雜技演員,身體在高速奔跑中做出了幾個高難度動作,沒有被一發子彈擊中。
“再見了,如果對這次跨界支援滿意,請一定要記得打個好評哦!”
林子安迅速跑過一個轉角,消失在眼鏡男的視線中。
“這什么人?有沒有一點契約精神?”
眼鏡男氣得想破口大罵,卻聽到殉葬者的話在他腦后響起。
一道凌厲風聲從背后傳來。
眼鏡男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后背就被十字架擊中。
飛身滾出數米,吐出一口血后便癱倒在地。
雖然他意識極為清醒,但剛才那一擊除了讓他受傷不輕外,還讓他全身多了一種麻痹般的感覺,連動下手指都很困難,更不用說起身逃跑了。
看著殉葬者把十字架重新收回背上,并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眼鏡男心中除了懊悔自己的手賤,便是后悔選擇了名為死侍的支援者。
另外兩支隊伍的支援者,雖然一個是老頭,一個是小孩,完全的老弱病殘,但最起碼以他們的體能絕對跑不過他,是一個合格的誘餌。
而死侍呢?
跑的比他還快,要來有什么用?
但不管眼鏡男怎么想,身為詭異的殉葬者都沒有停下動作。
它抓起眼鏡男的一只腳,轉身就朝著一個方向拖去。
任由眼鏡男發出怎樣的慘叫和求饒,也無法讓它做出任何回應,就如同一個機器,只知按照程序行動,無法變通。
一棵干枯的大樹后,林子安緩緩走出,看著被殉葬者拖著走的眼鏡男,眼神閃爍了幾下。
這個地方遍地都是人渣,他可沒什么興趣幫助人渣。
而且跨界支援的獎勵點,他可是一點也沒得到,自然不會去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這個人應該就是勝利之誓的隊長?”
林子安聽著眼鏡男逐漸遠離的慘叫聲,邁步走出,悄悄跟了上去。
“殉葬者為什么不在第一時間擊殺眼鏡男,而是拖著他走?”
“難道是要經過什么特殊的步驟才能殺死?”
林子安想了想,他殺掉的那幾個詭異,似乎也是這樣,并不能直接殺人,必須有前提條件。
推敲間,他與殉葬者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透過稀薄的血色月光,殉葬者惡心恐怖的身軀直觀地展現在他眼中。
這讓林子安不由感慨:“這丑的,跟下水道人魚有得一拼。”
雖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跨界支援的時間只有差不多一個小時,一旦不能在時限內解決三十樓詭異,就會被傳送回去。
林子安雖然沒有解決三十樓詭異的想法,但在不清楚這里的具體情況下,并不準備找個地方躲到時間結束。
畢竟相比捉迷藏而言,他更喜歡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雖然他扮演的是被捉的那一方。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才更刺激。
不到一分鐘,殉葬者便停下了腳步。
在它身前,是一個由黑色腐爛木頭制成的十字架,在墓碑以及血月的襯托下,顯得陰森而又恐怖。
殉葬者大手一伸,抓住眼鏡男的腦袋,然后把他整個人按在十字架上。
眼鏡男雖然連連慘叫,但雙手卻不自覺張開,剛好橫放在十字上。
“迷途的羔羊......”
殉葬者依然在重復著同一句話,松開按在眼鏡男頭上的手。
眼鏡男就像牢牢被粘在上面,身體沒有一絲滑落的跡象,若非神情中壓抑不住的恐懼,不知道人還以為他是在角色扮演某個上帝之子。
殉葬者從身上掏出幾根小臂長的鋼釘,隨后取下鐵制十字架,空洞的眼孔望向眼鏡男。
“不要!不要…”
眼鏡男驚恐的叫道,但卻無法掙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殉葬者把鋼針生生釘入他手掌。
一根!
兩根!
三根!
一連定了四根。
雙手與雙腳都被牢牢的固定在十字架上。
眼鏡男的聲音在這短短幾十秒中,由高聲的慘叫,變為無力的哀鳴。
殉葬者收回十字架,對著眼鏡男涌念了一番,高大的身軀轉身離開。
眼鏡男虛弱無力的垂下腦袋,眼中滿是絕望,似乎已經喪失希望。
十余后,林子安從暗處走出。
“這十字架是什么材質,看起來并不簡單。”
林子安雙手抱在胸前,圍著十字架轉著圈。
這時,眼鏡男才抬頭看來。
“你他媽…”
見到是林子安,眼鏡男剛想破口大罵,但又硬生生把那些話憋了下去,轉而救道:“救......救我......”
能來到救贖之島的人,可沒有一個會是心善之輩,真要罵過去,說不定不止不救他,還會讓他雪上加霜。
“怎么救?”
林子安伸出手敲了敲十字架,被敲擊的地方傳來的并不是木頭略帶空虛的聲音,反而如同堅硬合金似的低沉聲。
眼鏡男無力地回道:“拔掉......釘子。”
“我試試。”
林子安點了點頭,抓往露出一截的釘子,向外拔出。
本以為很難拔出的釘子,卻是異常輕松。
不要說體制超人一等的他,哪怕是個普通人也能拔出,最多多費點力。
隨著釘子一分分拔出,眼鏡男臉色也在不斷轉換,傳出各種慘叫。
林子安眨了眨眼,本可在五秒內拔出的釘子,硬生生延長了四倍,到二十秒后才撥出。
余下三顆釘子,也同樣如此,讓眼鏡男好好享受了一番。
不過,眼鏡男對此卻沒半點懷疑。
顯然在他的標準中,二十秒就算不快,但也絕對算不上慢。
四顆釘子全部取下后,眼鏡男緊貼在十字架上的手腳,也瞬間掉落下來,朝著林子安砸去。
林子安一個后撤步,然后華麗轉身,輕松躲過。
“啊”
眼鏡男落在地上,再次慘叫一聲,隨即抬起頭幽怨地看了眼林子安。
“今晚這月亮似乎挺圓的。”
林子安抬頭望了望,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然后才低頭說道:“跟我說說,這層樓是什么情況?”
眼鏡男點了點頭,手腳并用翻身坐在地上。
神奇的是,他那被釘子針得血淋淋的手腳,竟在落下之后短短幾秒,就奇跡般的結成了幾道疤。
若非上面的血跡,可能還會以為這些傷勢最少經過數天的恢復。
“我長話短說。”
眼鏡男取下眼鏡,拍了拍臉。
他知道以林子安那身強悍到可以躲子彈的能力,來到這里前絕對是一個兇神,這樣的人最好不要想著利用,互惠互利反凡對雙方都有利。
而且聯手之下,最后一個小時也并不會太難熬。
片刻。
聽完眼鏡男的話后,林子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么說來,這就是一場因為手賤引起的殺局?”
眼鏡男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雖然確實是我手賤,但你也不用說出來吧。
林子安感覺有些好笑,簡而言之,之所以會有現在這一番局面,是因為勝利之誓的在攻下十八樓后,他們面前突然出現了奇特的物品。
那是一個普通的方方正正的大盒子,盒子上面有著一個紅色的按鈕。
按鈕旁還寫三個字:“不要按!”
然后…然后眼鏡男在經過了一番心理斗爭后,認為這很有可能是獎勵,毅然決然的按下按鈕。
之后就被傳送到了三十樓,享受了一番刺激的追殺。
上來時的二十六名成員,現在只剩十一名。
該說,不愧是做得一手好死。
明明白白寫著不要按,讓你手賤,現在活該了吧!
“迷途的羔羊......”
殉葬者的聲音突然在遠處響起,并逐漸朝這邊接近。
“不好,殉葬者來了!”
眼鏡男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手腳的傷勢雖然奇跡般恢復,身體還是不免虛弱很多,幾次都沒能成功。
這時,一只手伸到他眼前。
眼鏡男神情詫異地看向這只手的主人林子安,疑惑道:“這是?”
林子安說道:“來吧,抓住我的手,不過就是一只詭異,有什么大不了的。”
眼鏡男雖然看不見林子安的表情,但從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中,卻仿佛看到林子安堅定。
他有些羞愧地伸出了手,并低聲說道:“謝謝。”
“謝什么,我們不是朋友嗎?”
面罩之下,林子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把眼鏡男拉起后,并沒有松開手,而是繼續拉著朝與殉葬者相反的方向跑離這邊。
“朋友?”
跑動的同時,眼鏡男看著被緊握住的手,眼中生出感動,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們是朋友!”
但說完話,他嘴角卻不自覺地向左側翹起微小的幅度,轉瞬即逝。
但說完話,他嘴角卻不自覺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