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家要開始向陸仁炳介紹他們先祖的輝煌，“長官我們先祖麻公諱祿，官至大同右衛參將，宣府副總兵，嘉靖年間，曾擊破韃靼悍將板升，俺搭汗寇略京師時，先祖麻公曾率兵勤王鏖戰京東。
先祖麻公諱貴，戍邊數十載，曾平定哱拜叛亂積功至總兵，萬歷二十五年封備倭總兵，加封提督統領南北入朝明軍，鏖戰經年，擊破加藤正清，抗倭有功加封都督。
其余四人，皆是麻公后人子侄人，皆世鎮邊疆官至副總兵，鎮守九邊。多有戰死殉國者。”
看著麻家要，如數家珍的講述著先祖的輝煌，陸仁炳突然有些對自己之前計劃的草率性，有了一絲慚愧。
據陸仁炳所知，麻貴家族的根基應該是在內蒙，大同一代，麻貴嫡系的后人，都是武將征戰在外，流散到各地去了，留在當地的族人多皈依某教的原因，家譜都燒掉了，也有出教為漢的族人，也早就沒有了任何傳承，還要請別人去考證自己先祖的事跡。
作為明末邊將東李西麻兩大將門的麻家，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了。誰料想，這里一個小小的山寨里，還有人牢記著他們先祖的榮光，可惜也只能做了土匪。
陸仁炳決定給麻貴一個面子。
他對麻家要說道，“麻族長，本來我是打算干掉你，然后讓你的族人分掉你的家產，再抽調你們寨子里的青壯從軍，徹底摧毀你們麻家寨匪幫的。”
麻家要面色入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還請長官高臺貴手。”不是麻家要骨頭軟，實在是他的兩個人都不成器，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根本對于當土匪這件事不感性趣，一心只想當良民。
因為麻家要跟他們談接班的事情，現在都不登他的門了。他那兩個嬌嬌嫩嫩的大胖孫子也被拘著不來看他這個爺爺，搞得他心灰意冷。
而其他那些跟隨他的年輕人，卻很有幾個野心勃勃的。老族長畏首畏尾，常年也不出去打家劫舍，還要講什么不吃窩邊草的破規矩，生活困頓的年輕人們早就不耐煩了。
如果經過這個長官的鼓動，沒準他們一家真的就要涼透了。
連忙跪下請求道“長官，我麻家要對著祖宗排位發誓，以后一定全心歸服您老人家麾下，絕不背叛。族中財產，青壯，武器悉聽調遣，只求長官饒我一家性命，倘若違誓教我全家不得好死。”
我靠，這老頭真是上道。難辦了呀，陸仁炳當然能判斷出這老頭是心甘情愿的，或許他是真的想從良了，巴不得把寨子里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全甩給陸仁炳帶走呢。
“好吧，老族長請你，看在你先祖的份上，我就答應你的條件。不過你要答應我幾件事，明天你要安排人，拿著你的令牌，將這山里的頭頭腦腦全部邀請過來議事，能不能辦到？”
“能，能，能，正好我們這些人，每年過節的時候，都要在麻家寨舉行祭祖儀式，往年也都是要開會商議一個章程的。”麻家要點頭如搗蒜。
這還說什么，陸仁炳一時有些意興闌珊。你帶著我去看看倉庫，順便你再給我說說，山寨的財產狀況。
麻家要對陸仁炳的要求是無所不允，麻家寨經過麻家人數百年的經營，有田土七百畝，果園六處30余畝，人口有1563人，其中30歲以下的年輕青壯二百六十余人，這些青壯就是麻家要的心頭大患。山里困頓，這些年輕人生活沒有出路，老大年紀了連個媳婦也討不到。整天想著出山搶掠，還想著造反干掉老族長。
要不是宗法制還起點作用，麻老頭早就被干掉了。事實上過不了幾年，這些家伙就會真的造反，成為這一帶為禍最烈的匪幫，這些愣頭青正好是陸仁炳最愛的兵員。
麻家寨因為買賣做得少，又要維持頭領體面，所以倉庫里存活并不多，搞得陸仁炳都不忍心搬他的東西了。
最后只是收繳了毛瑟快槍56枝，各色彈藥千余發，火藥一百二十斤。剩余的那些雜牌槍械就算了，做工低劣的鳥槍，火銃，膛線都磨沒的老套筒子，還是留給麻老頭自己玩吧。
巡視完了麻家寨，給陸仁炳的感覺就是，這個麻家寨是個大包袱，人口多，產出少，族長還是個保守的，倘若陸仁炳接手了，豈不是還要養活這里的老弱婦孺？
還是算了吧，老子只要青壯，槍支，剩下的還是讓毛老頭自己負責去吧。
回到麻老頭家，鄭芒正好來報，麻家寨的所有男丁已經集合完畢，請鹿司令前往訓話。
陸仁炳帶著麻老頭前往小校場，站在一個高臺上，陸仁炳讓麻老頭先表態。臺詞都是事先對號的。
“各位族人，鄉親，我身邊的這位是陜南保鄉軍的鹿司令，因為聽人謠傳我們麻家寨是土匪，所以前來查探。經過我的百般解釋，鹿司令相信了我們麻家寨人是世代良民，但是要我們出丁兩百六十三人，槍五十六枝。鹿司令說了保鄉軍待遇優厚，將來立了戰功，另有封賞兩三年內，大家都能討上一房老婆，希望大家踴躍參軍，不要心懷抗拒哈！下邊請鹿司令訓話。”
麻老頭很有維持會長的自覺，躬身退后請陸仁炳訓話。
陸仁炳一身北洋上將軍禮服，手扶將官指揮刀，掃視四方，威嚴自生。臺下的一干衣不蔽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漢子們，眼神中滿是敬畏。
“都有，立正！”陸仁炳喊了一聲口令，分散在包圍圈外的保鄉軍第一排的士兵，立即持槍立正，聲音清脆入耳。“左打刺”
一排士兵遵造指令，目光狠厲，動作兇猛，沖著圈內的那幫漢子做出了刺殺的動作。
騰騰殺氣，凜冽的刀光，刀口前的一幫人，嚇得滾成一團，哭爹喊娘。
“收！”一排士兵聞聲收起槍，立正站好，“稍息，”士兵們恢復成先前的狀態。
干凈利落的刺殺表演，士兵們令行禁止的表現，徹底鎮住了一干蠢蠢欲動的年輕人。
“本人陜南保鄉軍司令，民國上將陸兆謙奉命鎮撫陜南，收到麻族長通知的人，須立即從軍，違令者，軍法從事。其余人等一切照舊！執行！”
講完話，陸仁炳就帶著眼露星光的鄭芒離開了校場，剩下麻家要安排后續事宜。
鄭芒心里想，“這鹿司令是越來越有派了，將軍服都穿上了！”
將軍禮服當然是陸仁炳特意讓田小娥他們制作的，不管有沒有人承認，反正咱就是民國上將了。反正都是自封的，原先的上校太小家子氣了。當然了，他手下的那些小兵們的軍銜可不能亂來，省得惹人笑話。
鄭芒現在也只是個上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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