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八,吃過晚飯之后,阿福講了一件事。
“爹、娘,學院的先生已經幫我報了名,九月初六就要考童生了。”
本來阿福是應該回戶籍所在地考的,但木知府幫他特簽了一張證明,所以他就可以在彭州城里考試了。
牛氏很激動,圍著飯桌轉了一圈,又重新坐下,望著寶貝兒子道:“我明日就跟喜兒請個假,專門照顧你,阿福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盡管跟娘說,除了天上的星星娘摘不到,其它的娘都能滿足你。”
牛氏還有很多話急著想要表達:“阿福,你只負責每日好好溫習功課,娘做官夫人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牛氏這樣,讓阿福本來有些淡然的臉變得緊張起來。
小七:“娘,你放松,你這樣緊張會影響哥哥考試的,聽說考試不只要有才華,狀態也是很重要的,萬一哥哥一緊張——”
牛氏眼睛緊緊盯著兒子:“好好好,我不緊張,明天我去街上買點仔排回來,做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再買只龜回來,給你燉個十全大補的烏龜湯。”
九月初六早上,小七提著食籃送阿福到了考場外,安慰道:“哥,你別緊張,考不考得上童生都沒關系,不是說要做教書先生嗎?就哥你那一手畫技做先生已經足夠了。”
下午,小七下衙之后回到家里,聽門房說牛氏和老爹柳大河還沒回家,就去了考場,她到的時候,見牛氏和柳大河正伸長著脖子往考場里面望呢。
小七扯了扯牛氏的衣袖:“娘,哥考試要考三天呢,你們怎么不回家?”
牛氏很驚訝:“啊——要考三天那么久,沒聽你們說過呀,我還以為下午會出來呢。”
小七:“爹、娘,你們累不累?”
牛氏松懈下來頓時覺得雙腿都站麻了,忙道:“累,很累。”
柳大河向一旁招手:“阿牛,快把馬車趕過來。”
三天之后,阿福終于出了考場,一見到等在外面的柳大河立刻就暈了過去。
柳大河立刻把阿福背去了醫館,郎中并不給開藥,只說讓人在家好好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半個月之后,童生試的結果就出來了。
一家人天還黑著呢就跑去守在了考場外面,好不容易等到太陽露出臉兒,終于有官差將紅紙貼在了外面的墻上。
牛氏早就跟著阿福學了很多字,立刻擠到人堆里,看到第三列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阿福的名字,高興的手舞足蹈。
阿福居然考中了,牛氏立刻轉去七禧樓那邊請了假,和柳大河一起,帶著家丁們買了三大馬車的菜,有魚有肉。
剛好新買的宅子里面有地窖,牛氏指揮家里下人把菜放到了地窖里,然后讓阿牛買了一車冰回來。
柳大河見到滿滿的一車冰有些心疼:“這東西多貴呀!怎么買了這么多?”
牛氏撇嘴:“兒子的大喜事,你就不要心疼這些小錢了。”
策劃好菜單之后,牛氏就讓阿福寫請帖,正好這邊新宅子的左右鄰居都還沒請過,就一道請了。
另外她又派發了一百多張請帖,只要認識的,又沒吵過架的,都喊家里的管事幫忙去派發請帖去了。
牛氏要大張旗鼓請客這事,阿福其實有些不好意思,他覺得只是中了童生而已,沒必要弄這么大的排場。
“娘,要不咱先不請客,等中了秀才再請吧。”
牛氏:“我買的菜都放地窖里呢,正是為你中童生準備的,等你中了秀才,娘會請更多的人來做客。”
阿福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干脆就放棄勸說牛氏了。
七禧樓商鋪里的老板,基本上都去七禧小食里吃過飯,因此都被牛氏派發了請帖。
其中有一家賣脂粉的老板娘收了帖子,當場就翻臉了。
“我又不認識你,給我派什么帖子?”這位老板娘姓許,人又高又胖,雙手叉在腰間很有些氣勢,倒是把牛氏給嚇到了。
牛氏:“我、我家雖然是普通百姓,但是我兒子以后說不定能中狀元呢?”
許老板呸了一口,“每年考中童生的不知幾何,居然敢夸口考中狀元,也不掂量掂量你兒子有幾斤幾兩,信不信老娘把你丟出去。”
牛氏后退兩步:“你不要亂來,我跟你說,淮南王世子住在我家呢。”
許老板聽到這話,果然啞火了。
旁邊正在挑胭脂的陸大夫人聽了卻是靈機一動。
她女兒陸卿卿早前看上了木知府的大兒子木子云,結果人家早就在京城定過親了,而且現在已經回京城成親去了。
這淮南王世子比木家大公子身份地位高多了,她家女兒長得花容月貌,正配淮南王世子這樣的身份。
于是陸大夫人走到牛氏身邊:“喲,這位夫人瞧著就是有福氣的,聽說你兒子中了童生,能不能給我家也發張請帖,也好讓我家沾沾喜氣。”
“我夫家姓陸,陸家在這彭州城也算是幾百年的老牌世家了。”
瞧瞧,這話說得多中聽呀,牛氏那個開心呀,塞了張帖子到陸大夫人手里,“這位姐姐瞧著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見過一般——我家請客就在后日,敬請姐姐光臨。”
被喊做姐姐,陸大夫人是有些不高興的,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牛氏一番,覺得牛氏也不比她年輕多少。
不過眼前淮南王世子才是重中之重,于是陸大夫人輕輕拉起牛氏的手笑道:“妹妹放心,到時候一定會去拜訪的。”
牛氏回到家里,把剩下的請帖全交給了小七,讓小七一定要全部發出去。
小七早上去衙門的路上數了數,還好,只有五十來張,光衙門里的捕快都有二十幾人了,所以五十張發出去應該沒問題的。
不過發請帖的時候,小七特意叮囑了大伙,“大家這次去我家吃飯不要帶禮物,等下次我哥中秀才的時候請客再送禮物吧。”
李四虎笑道:“很久沒去柳捕頭家吃飯了,還真是想念呢,你們家的菜真的很好吃,到時候我帶媳婦一起去嘗嘗,也好讓媳婦知道她做的吃食有多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