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氏鬧著要立刻離開,但是她傷得太重,暫時不宜長途跋涉,因此盡管她每天又哭又鬧,柳大河和柳全也還是沒讓她離開。
徐氏晚上睡不著,每天都鬧騰到天亮。
幾天后,大徐氏就受不住了,吵鬧就不說了,關鍵身上被徐氏掐得青一塊紫一塊。
大徐氏只得換了房間,自己單獨住一間,換由柳全住進來照顧徐氏。
期間小七一家人過來徐氏屋里探望,被徐氏砸了枕頭,小七很敏捷,一把將枕頭接住。
阿福感嘆:“幸好砸過來的是枕頭。”
剛說完立刻又飛來一物,卻是柳全放在床頭的玉煙嘴。
小七伸手接住玉煙嘴后,喊了聲走,和柳大河幾人一起出了屋子,關上屋門。
阿福嘆了口氣道:“奶不喜歡咱們,咱們以后還是不要來了,省得惹奶生氣。”
牛氏說的話讓人有些聽不懂:“世事有時候就是這樣,以為去看望人家是好心,但人家未必就會領情,說不定還以為你是存著歹心。”
柳大河沉默不語。
小七將煙嘴放到外面的窗臺上,跟在牛氏幾人身后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腿摔斷兩個月后,徐氏原本黑黑的頭發全變白了,面相瞧著也老了很多。
她心里無比后悔,經常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我為什么要來彭州?我為什么要接觸那個掃把星?老天爺呀,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
柳大河不死心,又請了兩位精通接骨的郎中過來,結果兩位都搖頭說治不了。
現在徐氏的腿是徹底廢了,不過離摔傷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回柳家村是不成問題的。
柳全見老妻天天念著要離開,連做夢都說要走,也只得考慮出發了。
出發的前一天,柳大河拿著一百兩銀子去了前院。
這些銀子是他好說歹說從牛氏那里幫爹娘爭取過來的,牛氏很細心,準備的有整銀、也有碎銀子和銅板,老兩口有了這一百兩在柳家村絕對可以衣食無憂了。
柳全笑著接過銀子,進屋后就將銀子遞給了徐氏,他一輩子沒管過錢,形成了有錢就交給徐氏的習慣。
徐氏接過裝銀子的小包立刻砸到了窗戶上,她躺在床上不能動的這段日子,手力漸長,銀子砸穿了窗戶紙,落到了屋外,正掉在柳大河腳上。
柳大河疼得厲害,抱著腳在屋外不停跳著,又不敢出聲,怕驚擾到徐氏。
屋內,徐氏嚴厲地批評柳全:“以后不許再要掃把星的銀子,不許要掃把星的任何東西,沾了他就不會有好事,這次是克我斷了腿,下次肯定會要我的命。”
柳大河在屋外聽得清清楚楚,抹了把淚撿起地上的銀子回了第二進屋子。
可憐徐氏四人離開的時候皆是雙手空空,只坐著輛馬車,車里放著一大摞餅并幾個水囊。
柳全和柳大江抬著徐氏上馬車,徐氏拼命掙扎,“你們是想害死我嗎?讓我坐掃把星的馬車,我偏不上去——。”
柳全感覺很心累,勸道:“是花家的馬車,車上的餅和水也是花家準備的。”
徐氏聽了之后,終于不再掙扎。
幾人上了馬車后,馬車就緩緩開動了。
慶安十三年的三月,萬物復蘇,到處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彭州城里進城出城的人比往日多了很多。
可是她們卻要離開了,大徐氏和柳大江很傷感,擠在車窗邊,望著漸漸遠去的柳府,心里異常難過,這就是黃粱一夢呀,本來還想著接家人過來享福呢,結果變成了這樣,一文錢的好處也沒落著。
大徐氏在彭州城也得了些物件,但離開的時候徐氏勒令她不許帶走,說是任何跟柳大河有關的東西都會克到她。
可憐大徐氏的銀鐲子還沒捂熱呢,就扔在了柳府里。
徐氏走后,柳大河消極了一段日子。
五月里,彭州城里的話題都是在說海運的事,說是有好幾艘船沉沒了。
陸不群夫妻投在海事上的銀子打了水漂,連下人的月銀都發不出來了。
陸府整個亂了套,有很多下人把府里值錢的東西偷到府外賣掉。
這日,陸不群出門跑了一圈,想借錢卻沒借到,心里很不高興,進到二門里,迎面撞到一個形跡可疑的家丁,仔細拷問之后,才發現家丁身上藏了一個物件,正是他最喜歡的羊脂玉做的掛件。
怪不得最近總覺得家里好像經常丟東西呢。
他立刻讓陸管家核對,發現府里竟少了一百多樣物件。
陸不群很氣憤,親自扭送家丁去了衙門。
接到陸不群的報案,小七帶著李四虎幾人又從明月當鋪抓了好幾個偷東西賣的下人。
五月十五,彭州書院里輪到了一月兩次的休息日,于是木子灲也來了衙門里。
這是木知府和夫人默認的,因為他們都覺得小兒子在讀書上比不得大兒子,打算讓小兒子多學些處理衙門事務的能力,以后可以花錢幫小兒子捐個官來做。
衙門里,小七正在審問犯人,王師爺帶著木子灲旁聽。
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走上前,“請問大人,舉報他人罪行是不是可以減輕自己的罪行?”
王師爺點點頭。
男子朗聲道:“小的要舉報,大年初一的時候,陸管家為了給少爺報仇,帶著小的和十多個家丁,在去往彭城寺的山道上故意絆倒柳府的老爺。”
小七聽到這事立刻和木子灲相視了一眼,原來如此呀,可憐徐氏一輩子再也不能正常行走了,這陸家人實在是太壞了。
知府聽到匯報后下令讓把相關人等全部收了監,還讓人抓了陸不群的兒子陸發達。
陸發達堅決否認,“這事我真不知情,可能是我爹下的命令。”
很快陸不群也被抓到了衙門,他推脫道:“這事我真不清楚,也許是我夫人讓人做下的。”
陸大夫人被拉來了衙門里,她心不慌氣不亂,直接把鍋全甩給了陸管家,“我從來沒吩咐陸管家做過這事,這事肯定是陸管家自作主張要幫我兒子出氣呢,你們把陸管家的家人叫來問問就知道了。”
來衙門之前,她已經收到了風聲,拿錢收買了陸管家的家人幫她做證。
很快,陸管家的家人也被傳了來,一大伙人被閉門關在衙門大堂里審問了許久,最終因為證據不足,陸家幾位主子無罪釋放,陸管家判了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