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東園的一間廂房中,陳克取出一個精巧的漏斗,打開機關后擺放在桌子上。
一道透明的光幕從漏斗上蔓延而出,形成一個結界,幾乎將整個房間囊括其中。
陳克這才放下心來,向著太平侯抱歉一笑。
這個漏斗是劉管院送給陳克的,專門用來防qiètīng,即便是強者想要聽到結界中的談話內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平侯也忘了生氣,一臉驚訝的看了看漏斗,又看向陳克。
他似乎已經預感到,陳克找他來絕非那么簡單。
果然,陳克正色道:“侯爺,果果離開大夏城的時候,特意交代過我,有事可以找您!”
太平侯秦長春,五十上下,身形挺拔,臉型瘦肖,給人以冷硬之感。
他靜靜看著陳克,微微點了點頭:“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一點,果果也曾經交代過,說吧!”
陳克想了一下,還是從頭說起。
秦長春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兩道劍眉皺起,開始在房間中不安的走動起來。
聽到最后,他又是震驚又是懷疑的看著陳克:“你覺得你的計劃能行?”
陳克謹慎道:“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晚輩只能放手一試,縱然成功不了,也會把損失降到最低。”
秦長春久久逼視著陳克,片刻緩緩點點頭:“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不過你應該相信果果,她既然已經得到你第一次的提示,那么想必會有一些后續的手段。”
陳克苦笑道:“侯爺,我就是怕在敵我不明的情形下,果果采取的手段,反而會起到反效果,不要忘了,那支運糧隊的上空,隱藏著兩支兀鷲軍團呢。”
獸人空中的主力就是兀鷲軍團,不但具備強大的攻擊性,而且視野極為開闊,偵查能力極強。
任何試圖靠近運糧隊的地面部隊,乃至斥候,都逃不過兀鷲的眼睛。
秦長春肅聲道:“我會即刻給她傳信,在新都城一線布防,應該不會打亂你的計劃。”
當下秦長春取出兩塊令牌,還有一枚戒指,交給陳克,鄭重道:“千萬別丟了,否則你我都會有很大的麻煩!”
陳克小心收起令牌和戒指,追問道:“我需要的物資呢?”
“明早去城北大營去找我,不過怕是要委屈一下你了。”秦長春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陳克笑了笑:“那倒無所謂,正好還能轉移別人的視線。”
秦長春贊許點點頭,別的不敢說,陳克這灑脫的性子他喜歡。
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個灑脫,管別人說那么多干嘛?
就陳克這大半年來,暗中為果果做的那些事,換做別人能做到?
如果這個世界需要英雄,那么一夜之間,他們能造出無數個英雄,享盡世人的贊譽,收獲無數的青睞。
可這樣的英雄有意義?
況且陳克真想證明自己,簡直太容易了。
在大夏城,他是擱淺的飛龍,而一旦到了秦國,他將一飛沖天。
秦長春轉身離去,板著陰冷的臉,回到了宴會大廳。
眾人看到秦長春的表情,心中暗笑不已,不用說,陳克向讓侯爺為他求情,大概是撞到鐵板上了。
果然,陳克沒有再回來,而是派人帶話酒量不勝,提前回府了。
蜀王的身旁,蘇雨晴的嘴角勾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陳克啊陳克,這就是你當初怠慢我的代價。
等秦國公主收拾你以后,本宮再接著收拾你!
第二天一大早,陳克便驅車前往城北大營,求見擔任城防軍副總統領的太平侯秦長春。
結果他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還被來往的軍車戰馬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好容易,他終于獲準進入了軍營。
然而沒過多久,陳克就在太平侯的怒吼聲中,灰溜溜的離開了。
就在當天,陳克吃癟的事和昨晚蜀王宴會上的插曲,迅速傳遍整個京城。
無數個香艷的段子開始在茶樓酒肆里流傳開來,又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大有越演越烈之勢。
一個新嫁的王妃,一個即將成婚的駙馬,兩人還曾有過婚約,如今又舊情復燃了。
嘖嘖,怎能不吸引人的眼球呢?
陳克從這一天起也向學宮告了假,每日躲在西郊的莊園中,不敢出門。
沒法出門,秦國公主的暗戀者和擁護者們,憤怒的幾乎失去了理智,天天堵在莊園的門口大聲叫罵。
如果不是公主殿下的八名女侍衛守在門口,這幫人早就沖進去了。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仙霞關,秦國公主終于收到了太平侯送來的密信,淡眉緊緊蹙了起來。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自己派出去的十幾路斥候,散布在秦國境內,卻接連失蹤了七八路,連一點情報都沒帶回來。
獸人的這支奇襲隊伍,偽裝成運糧隊,又時刻處在二十四只兀鷲的監控下,她就算派出再多的斥候也有去無回。
這還不是最讓她擔心的,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陳克的計劃能否成功。
如果僅僅只是折損一點兵力,這個代價她可以承受,甚至是新都城遭到一點破壞,這個代價她也可以承受。
可是陳克要親自執行這次反奇襲,萬一陳克有個什么閃失,這個代價,她絕對無法承受。
然而事已至此,她如果再貿然調動軍隊,只會打草驚蛇,甚至起到反作用。
大學渣啊大學渣,這一次是我的錯,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秦國公主暗嘆一聲,忽然想到什么,頓時面沉如水。
“來人,給本宮徹查六天前的城防軍,究竟是誰知情不報!”
不到半個時辰,私藏靈石的士兵就被揪了出來,連帶著他扔掉的竹筒,也從城墻根的冰雪堆里找了出來。
秦國公主得知事情的經過后,不禁苦笑不得,卻也后怕不已。
幸好,陳克及時作出了補救,新都城的安危,就要毀在這一塊靈石上了。
大學渣啊大學渣,你可長點心吧,財帛動人心,你倒是扔一塊破石頭下來啊。
平靜的兩天過去了,深夜時分,秦國新都城的百里之外,連綿數里的運糧隊,緩緩出現在夜色中。
只要再翻過眼前的這片山嶺,他們就算是進入到新城的腹地了!
高高的山嶺上,一位身穿黑衣的狼人昂然挺立在一塊巨石上,眼中閃動著幽綠的光芒。
它那陰冷的視線仿佛穿透層層黑暗,已經看到淪為一片廢墟的秦國新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