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也是沒得法子,我平素不是那樣的。”云嬌耐心的解釋:“我性子沉悶,平日里無視便歡喜在屋子里坐著,都不出院子的,并非你想的那樣。”
“你曉得我想的是何等樣?”梁元儼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該是心無城府,隨心所欲的吧。”云嬌思量了片刻道。
梁元儼沉吟了片刻:“與你的似乎有些像,我覺得你就是這樣的。”
“我不是。”云嬌否認道:“一個庶女,能在后宅安然無恙的活著,且還活得不錯,自然是要有些手段的。”
她在心中哀嘆,這話可謂掏心掏肺,她真是同哪個都不曾這般坦蕩過,只盼著這位爺聽了這話能饒過她。
“那豈不是更好?心無城府未免太草包了些,得有些心機才有意思。”梁元儼反倒笑了起來。
“成國公要這樣,那便是這樣吧。”云嬌硬著頭皮道:“不過,我哥哥是不許我做妾的。”
“先不你哥哥,你自個兒的意思呢?”梁元儼抿了一口茶,饒有興致的望著她。
“我自然不愿意,這世上的女子又有幾個是愿意做妾的?”云嬌抬眼直視著他,這是她頭一回目不斜視的望著他。
梁元儼瞧著她清亮的眼神,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你認得秦南風嗎?”
云嬌心中一跳,怔然的望著他:“成國公何出此言?”
“對不住。”梁元儼回過神來,忙道:“你方才的眼神,同我認得的一個人很像。”
云嬌不曾言語,只是垂下眼眸。
梁元儼又道:“你父親之前可曾逼迫于你?”
云嬌輕輕搖了搖頭,家丑不可外揚,何況揚了也無用。
“他今朝也準了我了,絕不會逼迫你的。”梁元儼笑著保證道。
云嬌朝他笑了笑,心中一片苦澀。
如梁元儼這樣高高在上之人,怎會明白一個后宅庶女的卑微處境?又怎會想到便在來這處之前,她才被父親告誡過?
“我曉得你擔心甚的。
不過你放心,你同我之事,除非你點頭,否則我定然不會強求于你。”梁元儼望著她,鄭重其事的道。
“如此,多謝成國公了。”云嬌心里一松,無論如何,事情總是能緩些日子了。
“如何?心里頭是否暢快了些?不如你陪我去你家園子里走走吧,順便給我有哪些花兒。”梁元儼著便站起身來,笑吟吟的望著他。
“好。”云嬌不曾考慮多大刻兒,便答應了。
莫拒了他父親不會放過她,哪怕是出于待客的禮道,慈事,她也沒得回絕的道理。
待云嬌領著梁元儼在園子里轉了一圈,再回院子之時,已然是一個時辰之后了。
她才踏進院門,平步便迎上來道:“九姑娘,老爺叫的在這處等著姑娘回來。”
“父親有事?”云嬌只得站住了腳。
“也不得旁的事,姥爺便是將的留下來問問姑娘,同成國公都了些甚的,成國公可歡喜,可是笑著走的?”平步低著頭,口氣平穩。
“是笑著走的,只了一些家常,彼此不熟識,也不曾多。”云嬌耐著性子道。
她心中對這個父親實在失望,平日里不曾見他這般關心過她,一個梁元儼卻叫他要緊成這般,真真是大的笑話。
“如此,那的便去回了老爺了。”平步行了一禮便去了。
云嬌嘆了口氣,朝著黃菊道:“你去同姨娘,梁元儼不曾逼我,要我自個兒點頭才算,這事兒暫時不用擔憂了。”
“是。”黃菊抬腳去了。
云嬌轉身回了屋子。
蒹葭見她面有倦容,忙上前拿過她手中的湯婆子放到一邊,又替她解了披風:“姑娘快坐下歇一刻兒吧。”
“拿些果子來吃吧,許久不曾走這么遠的路,倒是有些餓了。”云嬌在炭盆邊上坐了下來。
蒹葭連忙端了果子來。
云嬌拈起一塊云片糕,撕了一片放入口鄭 蒹葭又忙著給她倒了一盞茶:“姑娘吃些茶,光吃果子太干了。”
“嗯。”云嬌端起茶杯來吃了一口,云片糕甜糯的口感讓她心里頭舒服了些。
“姑娘,你瞧著成國公如何?”蒹葭蹲下來替她捶著腿。
云嬌咽下口中的云片糕道:“瞧著倒是個正派的人。”
“奴婢瞧他也不錯呢,半分也不得架子,生的也好看,又講道理,姑娘就一點兒也不動心嗎?”蒹葭笑嘻嘻的問。
“這是去做妾室,若是換成你,你會動心嗎?”云嬌沒好氣的道:“更何況你好生用頭腦子想想,他那正妻配的是哪個?”
蒹葭先是有些疑惑,接著忽然瞪圓了眼睛:“是盛家的姑娘…”
“可不是?”云嬌又吃了一口茶:“若是個好話的,做個清閑的妾室倒也罷了,可那盛梨花豈是好相遇的?若真是嫁過去,非得叫她扒了一層皮不可。”
“姑娘的是,這親事絕對不能答應。”蒹葭立刻同仇敵愾的點頭,接著又道:“不過好在成國公是個講理的,萬一遇上不講理的,偏要娶了姑娘,那也沒得法子。”
“是這話。”云嬌點零頭,又微微皺了皺眉頭。
梁元儼來求親之事,盛梨花若是得了信,會不會鬧上門來?
她想著,幾乎要打個寒顫了。
“那姑娘以后打算如何?”蒹葭又有些擔心的問。
云嬌在心里嘆了口氣:“總會有法子的。”
黃菊這時候進門來了,蒹葭也就不曾再開口。
梁元儼辭別了云嬌,原來是想徑自家去的。
在門口卻叫個廝攔下了,是他家老爺讓他來的,有要事相商。
于是,他便隨著這廝折返回了把家的前廳。
把言歡果然等在里頭了,一見他便迎了上來:“如何,嬌兒可還好處?”
“云嬌可好的很,慢聲細語的又懂禮道,伯父不必憂心。”梁元儼笑著回他。
他曉得自個兒些好話,把言歡便不會多為難云嬌了。
“那就好。”把言歡含笑點了頭,連忙讓開身子:“快請坐。”
梁元儼也不曾客氣,便提衣擺坐了下來:“不知伯父找我來,有何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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