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秦南風一驚,起身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云嬌也要起來。
“這點小事還用得著興動你?乖乖躺著等為夫回來。”秦南風摁著她躺下,拍了拍她臉,才轉身匆匆地往外去了。
“那你當心點。”云嬌趴在床沿上叮囑了一句,又縮回了床上。
不要她去正好,她還樂的逍遙自在呢,要說這侍疾確實不是什么好活,一天下來真的累的夠嗆。
她舒坦的伸了個懶腰,抱著被子瞇上了眼,開始打瞌睡。
過了片刻,蒹葭進來說了一聲,是西北角的一個老院子走水了,那個院子一向無人居住,早已破舊了,里頭也沒有什么要緊的東西。
云嬌聽了也沒上心,打發她出去了,繼續抱著被子打瞌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秦南風回來就瞧見她恬靜的睡顏,他舍不得喚醒她,熄了蠟,輕手輕腳的也上了床。
他一躺下,云嬌在睡夢中便自然而然的偎了上來。
黑暗中,他笑了笑,抬手摟著她,閉上了眼。
“喵——”
八兩忽然叫了一聲,聲音凄厲,像是叫誰踩著尾巴了一般。
“誰?”秦南風瞬間警覺,坐起身來。
若不是痛了,八兩是不會那樣叫的。
云嬌也驚醒了,翻身想起來,秦南風摟過她,伸手掩住她唇,示意她別說話。
云嬌會意,點了點頭,他這才松開手。
兩人齊齊側耳傾聽,屋子里一時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沒有。
云嬌正要開口詢問,忽然間,外頭便響起了腳步聲,很輕很軟,在這寂靜的夜里,聽起來很清晰。
“五郎,不怕,是我。”
聲音嬌滴滴的,婉轉勾魂,竟然是顧婉淑!
緊接著,有亮光透進了里間,她打著燈籠進來了。
“三嫂,你怎么在這里?”秦南風一聽這聲音,不由驚怒。
這個婦人真的是厚顏無恥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這臉皮真的是…難以形容。
“弟妹回娘家了,嫂嫂我怕你睡不好,特意來瞧瞧你。”顧婉淑嬌媚的說著,將燈籠放在桌上,走到邊上背過身去點蠟燭。
秦南風就要起身,他想下床去將這婦人丟出去,一個寡嫂半夜三更跑到小叔子房里來,這成何體統?
可身子一動,卻叫云嬌扯住了,云嬌湊過去同他耳語,細微的聲音傳進他耳中:“別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她知道顧婉淑賊心未死,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居然趁著她回娘家過夜,跑到這來勾引小叔子,真是傷風敗俗。
想起方才那場莫名其妙的火,云嬌心里有了數,原來是調虎離山啊,嘖,這場好戲,要是不看豈不是白費了顧婉淑的這一番心機?
顧婉淑點了蠟燭,屋子里一下便亮堂起來,她轉身走到床邊,癡迷的看著秦南風:“五弟,你真好看。”
“三嫂,你請自重。”秦南風臉色徹底的黑了,要不是云嬌還扯著他的中衣,他即刻便要忍不住了。
“五郎,我不美嗎?”顧婉淑手扶著胸口,楚楚動人的望著他:“我不比弟妹遜色吧?”
她說著,故意悄悄將衣裳往下拉了拉。
她特意只穿了薄紗衫子,里頭大紅的鴛鴦肚兜若隱若現,胸口的飽滿也是呼之欲出。
燈下觀美人,她就不信,秦南風看到這樣的她還不心動?
其實,這樣的夜晚穿這身衣裳出來,還有些冷,而且一路上還得提防被人瞧見。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沒有機會了,云嬌或許就出去這么一夜,把言歡活不長了,等把言歡一死,云嬌就天天守著秦南風了,她一輩子都等不到機會。
正好,云嬌有了身子,這些日子,夫婦二人恐怕也要節制些,這是難得的一次機會。
她喜歡秦南風,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尤其是秦春深去世之后,她夜夜獨守空房,靠在枕頭上睜著眼睛,直到天明。
她太想和他在一起了,哪怕是不擇手段。
這一次,她豁出去了,只要能和他水乳交融,什么都是值得的。
秦南風只在最初的時候看了她一眼,這個時候看著前方目不斜視,語氣冰寒無情:“請你出去。”
“五郎,你當真這么絕情嗎?”顧婉淑紅了眼圈,凄楚的看著他:“這么多年,你真的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
我不信。”
她覺得自己表現的夠明顯了,以他的聰慧,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你是我嫂嫂。”秦南風眉頭緊擰在一起。
“那又怎么樣?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哥哥。”顧婉淑哭了:“五郎,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深深地的被你吸引了。
嫁到帝京,好看的男兒我也見過不少,譬如茹玉那樣的如玉如珠,儒雅俊秀,但我不喜歡他那樣的,我只喜歡你。
你與旁人不同,你總是滿身氣概,氣宇軒昂,但氣度卻又絲毫不比那些讀書人遜色。
整個大淵,只有你武能上戰場,決勝千里,文能安朝堂,使文武百官盡皆臣服。
五郎,你是王爺,你有功勛,有權勢,你怎么能只有一個女人呢?”
這些,都是她的心里話,她平時在心里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這個時候,信口拈來,竟說的極為動情。
秦南風捏緊了拳頭,臉色難看至極:“出去。”
云嬌卻躲在他后頭悄悄發笑,這個嫂嫂還真是癡情,可惜呀,錯付了。
她又有些小得意,她的小五就是這么好,幸好她下手快。
“五郎,你要了我吧。”顧婉淑往前逼近:“弟妹有了身子,你總憋著日子不好過吧?要我說,她也不體諒你,若是我就給你安排幾個通房。
今朝就由我來服侍你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弟妹知曉,我也不要名分,只要五郎你要了我就是我的福分,其他的我都不…”
她說著就要欺身而上。
“顧婉淑!”秦南風眼中怒意澎湃,伸手指著門外:“我再說一遍,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給你留臉面。”
顧婉淑臉色白了白,面對他的怒意,她還是有些怕的,不過都已經到這地步了,她還有退路嗎?
反正,秦南風不會殺了她,而且,她既然站在了這里,就不會輕易往后退。
“還是不動心啊。”顧婉淑很失落:“真是不知道把云嬌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對她這么一心一意的。”
她說著,還嘆了口氣。
“你再不出去,我叫人來把你拉出去了。”秦南風滿面厭惡,若不是看在死去的哥哥和仲兒的份上,他真想立刻命人將她打出大門去,永世不許她進門。
他就沒見過這么傷風敗俗的。
“我猜到了你不會對我假以顏色,所以我早有準備。”顧婉淑看著他,既癡迷又瘋狂,她咬著牙一把扯開了身上的紗衣:“你不碰我也沒關系,我叫你有嘴也說不清。
到時候你不收我入房,就是逼著我這個寡嫂去死!”
她不想這樣的,她真的不想,若能兩廂情愿,誰又愿意使這些手段?
她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的。
秦南風急忙扭過頭,手伸進被子,去拉云嬌的手,看夠了沒?該你說話了。
云嬌正要起身,就聽外頭傳來一陣喧嘩。
“大姑奶奶,王爺已經睡下了…”
是蒹葭幾人在攔著秦煥禧。
云嬌恍然大悟,原來,顧婉淑的后手在這,這是特意叫秦煥禧回來“捉奸”的?
這次的套兒下的可以啊,顧婉淑真是精進了,今夜她若是不曾回來,這事情恐怕還真有些麻煩。
她撓了撓秦南風的手心,又輕輕推了一下,示意快些讓他們進來啊,我要看戲。
秦南風無奈又好笑,也想好好治一治顧婉淑,想想這么一來,應當足夠了。
“蒹葭,放他們進來。”他揚聲吩咐。
顧婉淑有些詫異,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害怕有人看見嗎?為何還要把人都放進來?
不過不管怎樣,這一局她都贏定了。
沒有時間多想,她立刻抱著肩膀,衣衫不整的蹲在了床前,嚶嚶的啜泣起來。
很快,秦煥禧便拉著趙忠竹進來了,秦煥禮沒好意思進門來,站在了里屋的門口。
“婉淑,你這是…這是怎么了?”秦煥禧一進門,便大驚小怪。
“大姑母,我…我沒臉活了…”顧婉淑雙手捂著臉痛哭。
“看看,看看你兒子做的好事。”秦煥禧掃了一眼床上坐著的秦南風,拉著趙忠竹上前:“我就說一覺睡醒了,婉淑怎么不見了呢,原來竟是這樣。”
她指著秦南風:“這可是你的寡嫂啊,你敢這樣啊你簡直罔顧倫理…”
“這是風兒的房間,婉淑你怎么會在這兒?”趙忠竹起先有些慌張,定了定神才問。
“五弟…五弟說,有事要同我說,叫我來。
我忘了五弟妹今朝不在家中,便來了,怪我…怪我,嗚…”顧婉淑哭的傷心至極:“你們別怪五弟,他畢竟是個男兒,五弟妹又有了身子,他沖動些也難免…”
“先別說這些了,你披上吧。”秦煥禧將身上的褙子脫了遞給她。
顧婉淑抽抽噎噎的穿上了褙子,勉強算是能見人了。
“這事你們打算怎么弄?”秦煥禧質問。
屋子里靜悄悄的,沒人開口。
“大哥你說吧。”秦煥禧轉頭看著秦煥禮:“南風不是孩子了,又是堂堂的王爺,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來,不能就這么算了。
婉淑是個可憐的,春深去了,咱們不能欺負她,你們得拿主張。”
她算是盡心盡力了。
跑這一趟,顧婉淑可是答應了她,只要她真能近了秦南風的身,將來必定給她謀好處。
之前,她同云嬌鬧翻了,又因為昧下了娘家的銀子,也不大好意思回來。
但抵不住秦南風步步高升,如今大淵上下人人敬仰,無數的人趨之若鶩,想盡辦法的接近他,討好他。
她這個做姑姑的,也眼熱了。
后來,她便時常回來,也同秦煥禮認了錯。
秦煥禮呢,眼下家里不缺銀子,又是親兄妹,哪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鍋熱,餅也貼,很快,兄妹二人便和好如初了。
可秦煥禮好說話,云嬌同秦南風卻不同,即使兩家和好了兩三年了,云嬌同秦南風對她還是與從前一樣不咸不淡的。
眼看著這個娘家侄子的好處就要沾不到了,她看著哪能不著急?
這個時候,顧婉淑去找她,三言兩語便說的她動了心,畢竟只是來走一趟,說幾句話,不大費工夫,還有可能換來極大的好處,她何樂而不為?
“風兒他不是那樣的孩子。”秦煥禮皺著眉頭。
自己生的兒子,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秦南風不是這樣的人。
再說了,真要是想動顧婉淑,之前想過繼仲兒的時候,讓她名義上納了顧婉淑,他也不至于會鬧成那樣。
“別管是不是,眼下這狀況你們也瞧見了,就說怎么辦吧。”秦煥禧毫不客氣。
“那妹妹你說該怎么辦?”秦煥禮沉著臉。
他估摸著這事情不簡單,可眼下這境況,哪里說得清?
“你問我?這還用說嗎?”秦煥禧朝著顧婉淑抬了抬下巴:“你看看這都什么境地了,收了房吧。”
“這不妥吧,他們畢竟是叔嫂。”秦煥禮不大愿意。
他之前讓秦南風納顧婉淑,那是假戲,現在是真做。
小叔子哪能納嫂子呢?這豈不亂了綱常?
“現在知道不妥,早做什么去了?你讓你兒子別動手啊。”秦煥禧說話有些難聽。
這幾年,秦南風一直對她不假辭色,她心里可悶著氣呢,總算逮到機會了,非得好好訓斥他一頓不可。
“嬌兒不在家,要不…要不讓人去喊她回來,一起商議吧…”趙忠竹猶豫了半晌,還是開了口。
她不管了,這么大的事情還是得云嬌回來,才能管得了。
這事情,明明就很蹊蹺,風兒不是那樣的人。
“喊什么,你們是風兒的父母,連這點主都做不了嗎?”秦煥禧呵斥了她一句,看向秦煥禮:“大哥你說句話吧,到底要不要納?”
“還是等云嬌回來商議吧,他們畢竟是夫妻。”秦煥禮思量了片刻,還是覺得要云嬌點頭了才算穩妥。
否則再像前陣子那樣來一出,他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住了。
秦煥禧嗤笑了一聲:“我看你們這一家,是都叫她給拿捏住了,行,你們不做主,我來…”
“什么拿捏住?”云嬌從秦南風身后探出腦袋,含笑道:“大姑母是在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