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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回 遮羞布

  因著這個女兒出生的時候,正是滿園子梨花盛開的時候,吳氏便依著景兒取了這名字,叫做梨花。

  這盛梨花也不負父母的疼愛,如今不過年方十二,便出落得亭亭玉立,嬌美可人。

  “不曾來晚。”吳氏扶著她:“你好好的站好了,這許多客人在呢,成何體統?”

  雖是訓斥的話,可從她口中說出來卻又帶著笑意,她對這唯一的女兒,總是不忍苛責的。

  盛梨花平日里被驕縱慣了,自然不怕自個兒的母親,依言站直了身子,大大方方的瞧著眾人。

  吳氏又笑道:“你瞧甚的,還不快快同諸位夫人見禮?”

  “梨花見過諸位夫人,還有各家的諸位姊妹。”盛梨花可不得云嬌她們那般規規矩矩,挨個的朝著各位夫人行禮。

  她只是微微的福了福,便站直了身子,方才算做行禮了。

  吳氏在旁含笑看著,也不說甚的,左右這般也能說得過去,不過不得那樣客氣罷了。

  但她的女兒,又何須同人那般客氣?

  可即使盛梨花見禮這般敷衍,那些夫人們也都不肯放過這個討好徽先伯府的機會。

  一個個爭先恐后,無比諂媚的開口了。

  “盛家這姑娘,幾個月不見,越發出落的標致了,這個也見長了不少。”

  “可不是嗎,我方才瞧著都有些晃神,想著誰家的姑娘這樣的美貌,盯著瞧了片刻,才認出來,原來是梨花姑娘。”

  “這姑娘,這還沒長開呢,再過幾年那還得了,滿帝京也不得幾個這般容貌的姑娘…”

  盛梨花聽著眾人的夸贊,臉上略微有些得意之色,下巴微微揚著。

  她天生便是如此,從小到大,無論她出現在何處,總是眾人爭相討好的對象。

  “你們可別夸了,再夸呀,她都要不曉得自個兒姓甚的了。”吳氏連連擺手。

  她雖這樣說著,可卻笑得合不攏口,由此可見,這些話她聽了心中極為受用。

  “我怎不曉得?”盛梨花嬌俏的道:“我忘了甚的也不會忘了我姓盛。”

  眾人都附和的笑了起來,又夸贊了幾句,這才算罷了。

  “母親,這些,都是我四嫂嫂的姊妹們嗎?”盛梨花瞧著連燕茹身后。

  連燕茹之前來過幾回,她認得連燕茹,連帶也認得把云姝同把云姌。

  在大淵朝,再怎樣善待庶女的人家,也是不會輕易的帶庶女出門會客的。

  也只有家中姊妹出門,她們能得個一道出來吃夜飯的機會,這是約定俗成的。

  旁的時候,她們哪有資格被家中帶出來?

  要說為何?

  說到底,還是庶女在家里頭不得地位,說甚的苛待庶女的人家上不得臺面,只不過是他們隨意說說的,說白了便是塊遮羞布。

  內里都是如何做的,大家彼此心照不宣,都心里有數就是了。

  “是,那幾個都是你四嫂嫂的妹妹。”吳氏含笑點了點頭。

  她扭頭瞧向云嬌她們姊妹們之時,眼中便閃過一絲不屑。

  今朝的這門親事,她原先是不肯點頭的。

  可家里頭商議下來,說是要同宰相府拉近關系,往后有些好處。

  她這才勉強點頭,同意娶了府的這個外孫女兒。

  若不是那連宰相家中的孫女,不是已然成親了,便是年紀尚幼,她說甚的也不會將個外孫女娶進門的。

  外孫女,有個“外”,那便是外頭的人,又不姓連,哪個曉得宰相府里頭在不在意她。

  再說以把言歡的官職,他女兒能嫁進盛家的門,那確確實實是高攀了。

  是以把家這些女兒,在吳氏眼中也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更莫要說其中有幾個還是庶出的,她瞧都不愿意多瞧一眼。

  可既然做了親,有些表面賬還是要做的。

  不過因著心頭的不滿,加之與生俱來的自傲,她這笑臉不知不覺之中也就成了皮笑肉不笑了。

  盛梨花緩緩往前走了兩步,打量著把家諸位姊妹:“我聽說,我這四嫂嫂在你們姊妹當中是最出類拔萃的?”

  把家眾位姊妹都低著頭,不得人出來達話。

  盛梨花團扇掩唇,吃吃的笑了起來:“怎了,這把家的姊妹們除了我四嫂嫂,都是些啞巴嗎?”

  云嬌幾人都齊齊瞧著連燕茹。

  連燕茹不緊不慢的笑道:“盛姑娘誤會了,我家姑娘是有規矩的,出來了不得我允許,不可隨意開口搭腔,免得壞了規矩。”

  她這番話,便是在暗指盛梨花不得規矩了。

  盛梨花臉色不由得變了變,正欲開口說話之時,連燕茹抬了抬手朝著把云嫣道:“嫣兒,你二姊姊出嫁了,姊妹中如今你最為年長,你來說吧。”

  “一個庶女,來同我說話?”盛梨花秀眉微蹙,滿臉的不歡喜:“連夫人,你是甚的意思?你是不曉得嫡庶尊卑?”

  連燕茹也不急:“盛姑娘年幼,想來你母親還不曾來得及告知你,先有長又有序,才有嫡庶尊卑。”

  她這樣一說,周圍那些瞧熱鬧的夫人們也都投以贊同的目光,帶著暗暗的佩服。

  連燕茹不愧是宰相府出來的,說的話句句在理,進退有度。

  這般便等同于告知眾人,他們家嫡女庶女皆是一般疼愛的。

  反觀盛梨花,便不得方才那般的風光了,在連燕茹的步步緊逼之下,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這般瞧起來竟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吳氏怎會眼睜睜的瞧著自個的女兒吃虧?

  她忙笑盈盈的開口道:“這大喜的日子,分甚的嫡出庶出?大家伙歡歡喜喜的,同哪個說話不是一樣的說?”

  她說著輕扯了一下女兒的衣袖。

  盛梨花曉得這處這么多雙眼睛瞧著,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臉色便也逐漸的收斂了一些。

  把云嫣見他們都說罷了,這才往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盛姑娘說的不錯,我二姊姊確實是我家中姊妹當中最出色的,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于女工,點茶、插花、繪畫上,也是有一定的造詣的。

  我同妹妹們是望塵莫及。”

  盛梨花輕輕的笑了笑,望塵莫及嗎?她要的便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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