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交)擺了擺手道:“哥哥別說這樣的話,那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娘,我照應她還不是天經地義嗎?只是不知哥哥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把云庭思量著道:“倘若成親了,我便帶她去外地書院吧,不在帝京了。
就是恐怕她跟著我要吃些苦頭,也不知她愿不愿意。”
他說話間神色有些黯然,是他不曾預備好,原想著成親定然要給她該有的體面,如今卻…
“夏姐姐不是不肯吃苦的人,只是她那(shēn)子骨,我怕她會吃不消。”云(交)有些憂心的道:“不然,你們就在帝京吧,若是不愿意在家中,便去國子監。”
國子監是大淵朝最好的書院,只收朝廷四品以上官員的嫡子,把言歡曾在那處做過幾年學究。
把云庭低下了頭,有些慚愧:“說到底還是我無用,到如今也不能掙銀子。
口中說著不認他,但吃穿用度卻都是源自他。”
國子監,沒有足夠的銀子是進不去的,把言歡學富五車,作為他的兒子,把云庭不必要去國子監。
把云庭原想著,等科舉過后得了功名便可外放,到時候就能拿俸祿了,成了親養著夏靜姝也不是什么難事。
可如今這事來得突然,他一時間也無旁的法子,也怨他這些年光顧著讀書了,旁的營生一樣不懂。
“哥哥你別這樣說,別說這家境還過得去,外頭多少貧苦人家還在苦讀呢,十年寒窗才能換來金榜一朝提名,到時候不就揚眉吐氣了嗎?
再說了,這掙銀子哪有一蹴而就的?”云(交)笑著寬慰他。
她知道哥哥心里著急,可這事兒是急不來的。
把云庭嘆了口氣,看著前頭:“我只是怕她跟著我受苦。”
“哥哥你別怕。”云(交)含笑望著他:“船到橋頭自然直,事(qíng)到跟前了,總有法子的。”
“嗯。”把云庭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勉強對她笑了笑:“你回院子去吧,看看娘如何了,順帶幫我開解開解她,她心里頭擔心著呢。
到吃夜飯的時候,我去接你。”
“好。”云(交)起(shēn)又叮囑了一句:“哥哥別太憂心了,我先去了。”
把云庭目送著她去了,這才翻開案上的書,卻也是看不進去。
“姨娘,我回來了。”云(交)笑嘻嘻的進了屋子。
錢姨娘正靠在涼榻上發呆,見了她不由坐起(shēn)來:“(交)兒,你可回來了。”
“唉呀,如今這天都轉涼了,姨娘怎么還坐涼榻,快些起(shēn)。”云(交)忙上前將她拉起(shēn),拿過一旁的薄被墊著,這才讓她坐下,口中問道:“姨娘怎么不叫曲嬤嬤在跟前伺候著,一個人悶在屋子里頭做什么呢?”
“你哥哥的事。”錢姨娘憂慮的看著她:“他都同你說了嗎?”
“哥哥同我說了。”云(交)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姨娘不必太過擔憂了,父親不是還不曾表態嗎?”
她也曉得父親定然不會同意,不過為了暫時寬慰姨娘,她只能這樣說了。
“他雖未表態,可我卻從他臉上瞧出來了,他那臉色那樣難看,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肯定不會點頭的。”錢姨娘坐直了(shēn)子,拉過她的手:“(交)兒,你一向有主意,你說這事兒該怎么辦?”
她都想了好幾個時辰了,也沒想出個好法子來。
“姨娘。”云(交)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別太過擔心,等瞧瞧父親是如何說的,到時候咱們再應對,總會有法子的。”
她如今心里頭也是一團亂麻呢,哪里拿得出個主張?還是要看父親的意思。
所以知道不可能,她還是僥幸的想著萬一父親想通了呢?
“我想了,若是實在沒得法子,我就以死相(逼)。”錢姨娘放開她的手,滿面決然的道:“他要是不準你哥哥娶夏家姑娘,我就死給他看。”
她沒有別的法子了,想起來從前在莊子上的時候,那些婦人同夫君鬧起來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她原先是瞧不起這些法子的。
可為了兒子,她(qíng)愿將自己變成原來瞧不起的人。
“姨娘。”云(交)哭笑不得:“這就是你在屋子里想了幾個時辰想出來的法子嗎?你現在肚子里還有小弟弟呢,可別動不動就提死不死的,不吉利。
這事你就別(cāo)心了,我有法子呢,大不了我將銀子都拿出來,給哥哥娶嫂子,到時候不花公中的銀子,量父親也無話可說。”
方才在哥哥的青玉院的時候,她便在想著這事兒了。
“那不成。”錢姨娘愣了愣,就搖了頭:“那是往后給你預備的,是你的嫁妝,不能給了你哥哥。
你哥哥那處,我想好了是指望你父親的,你哥哥是嫡子,你父親不出銀子哪個出?”
她說什么也不(qíng)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能厚此薄彼,尤其是姑娘出嫁到了人家那就是孤(shēn)一人,手里頭若是沒有些銀子,那要如何立足?
“我就是做最壞的打算。”云(交)笑著解釋:“再說,姨娘的銀子,再如何也該有哥哥的一半,我也不好獨吞。
我手里還有鋪子,我還會制茶餅,制香,姨娘還怕我餓死嗎?”
無論如何,也要先幫著哥哥渡過難關,至于她,只要還有一雙手,她不怕往后賺不著銀子。
錢姨娘聽著才像是有些放了心,旋即又道:“那你也不能將銀子全拿出來,自己也要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你給你哥哥的銀子,到時候我同他說,就當是借給他的,等他往后考取了功名拿了俸祿,還是要還給你的。”
眼下,只有云(交)這個法子可行了,但她也不能虧著女兒。
“姨娘。”云(交)啼笑皆非的道:“我與哥哥不必要分的那樣清,你這樣說,倒是叫我們兄妹生分了。”
“話不是這樣說。”錢姨娘有些惆悵的道:“當初,我同你舅舅姨母他們不也好得很,可各自成親了就都變了,你不能不為自己打算。”
“姨娘,我心里有數的。”云(交)笑著點頭。
她曉得姨娘是為她好,但哥哥的事(qíng),她怎會袖手旁觀?
再說她同哥哥,又何需要計較這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