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的酒宴散席了之后,秦南風他們跟著羅載陽迎著韓淑珍去了羅家。
韓家這邊的親屬,也有不少跟著去了,還有不少留下來的,是等著晚上一道去吃夜飯。
韓淑珍也叫云嬌來著,云嬌委婉的拒絕了,她去那處大多數人都是生不是熟不是的,真是不大自在,倒不如家去吃夜飯,還能瞧曲嬤嬤做飯菜。
她臨走之時,特意去宋氏房中說了一聲,可叫她意外的是又遇見了楊氏。
她瞧見楊氏那臉不臉嘴不嘴的鄙夷神色,心里頭便不大舒服,匆匆說了幾句便告辭回家去了。
茹玉瞧著她走了,才進了屋子叫楊氏一道家去。
他本來是該送親的,但傅敢追來了,人數得成雙,他便主動說不去了。
他不大歡喜熱鬧,聚過去玩鬧半日倒不如家去讀書,明年春試也好多一份把握。
云嬌進屋的時候,他一直等在門口,他曉得自個兒這個母親的性子,若是他進去了,怕又是要指桑罵槐的說上云嬌幾句,他不愿委屈了云嬌。
出了韓家的門,楊氏便問道:“你今朝吃飯,是同哪個坐在一道的?”
“是淑珍的堂妹。”茹玉頓了頓道。
他右側坐的云嬌,左側坐的確實是韓淑珍她叔父家的姑娘。
“還有一個呢?”楊氏追問道。
茹玉皺起眉頭來:“母親,你這話是何意?不過吃個飯罷了,還要挑左鄰右舍么?”
“怎么,我還不曾說呢你便不歡喜了?”楊氏臉色不虞:“你別當我不曉得,你可是同那個庶女坐在一處了?”
她在席間曾特意跑去韓淑珍院子里悄悄瞧過。
“母親,她有名字,你可否不要總這樣稱呼她?”茹玉有些無奈的望著她。
他不懂母親為何對云嬌有這樣大的敵意,再如何說,把云姝也是不如云嬌的,母親是個聰慧之人,他不信她瞧不出來,但為何還要這般?
“有名字又如何?難不成我還說錯了?”楊氏不以為然。
茹玉干脆閉口不言,他從前都不曾發覺母親竟然如此不可理喻,這若不是他母親,他早便拂袖而去了。
“你別當我不曉得,我瞧得清清楚楚,那丫頭坐在你同秦南風中間,說說笑笑的半絲也不怕丑,瞧著就不是什么正經玩意兒。”楊氏毫不客氣的編排道。
“母親,你這說的是甚的話?坐在一道吃飯罷了,有甚的好怕丑的?”茹玉氣的臉都有些紅了,忍不住分辨道:“再說有那許多人在,她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母親何故說話這樣難聽?”
“是有那許多人在,但你瞧見哪個姑娘像她那樣坐在兩個男兒當中的?”楊氏不緊不慢的道:“我勸你還是少著氣,為了她不值當,你也別想那肉頭心思,左右我把話放在這兒了,這樣不清不白的女子,休想進我家的門。”
茹玉實在氣不過,又不知該說甚的好,一甩袖子便大步朝前去了。
楊氏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口中責問道:“怎了?把家那個庶女我說不得了?難道你還要為了她同我作對不成?”
茹玉站住腳,回頭望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兒子不敢,只是云嬌并非母親所言的那般不堪,但母親非要固執己見,兒子無話可說,但也不是非聽不可。”
“你還替她說話,我難不成不是為你好?”楊氏怒氣沖沖的道:“你同我說說,那個庶出的哪里好了?哪里比得上嫡出的?我就是不懂你為個甚的放著好好的嫡出姑娘不要,非要纏著個爹不疼娘不愛的!”
“母親若真是為我好,還巴著我往后能安生讀書,往后便休要在我跟前再提這些話。”茹玉聽著實在是惱了,便稍稍拔高了聲音。
他長這樣大,從來不曾高聲同母親說過話,這刻兒已然做到了他的極致,說罷了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又轉過身匆匆往前走。
“你為了她,敢這樣同我說話!”楊氏又傷心又氣惱,緊緊追了上去。
茹玉卻頭也不回。
楊氏忽然捂住心口,“哎喲”一聲坐倒在地。
茹玉聽聞動靜吃了一驚,回頭一瞧,也顧不得著氣了,慌忙轉身來扶她:“母親,你不礙事吧…”
“你別碰我。”楊氏一把推開他:“你的本事大的很,如今翅膀硬了不用我管了,你自個兒走吧,我不用你問。”
茹玉哪敢走?又伸手去扶她:“母親身子不好,別著氣了,快些起身吧,都是兒子的錯。”
楊氏這才捂著心口,就著他的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口中數落著:“你就是要將我氣死,你不將我氣死你都不干休,那把云姝哪里不好了?那是正正經經的嫡出姑娘,旁人想要她傾心,還要不著呢,你這還不放在心上。”
茹玉只是一言不發的扶著她往前走,心里頭卻悲憤不已。
楊氏瞧著他偃旗息鼓低眉順眼的模樣,心里暗暗得意,她自個兒生的兒子自個兒還不了解了?最是心軟仁義,瞧不得她受罪。
便如同放紙鳶一般,不管那紙鳶如何飛,那線可始終在她手上牽著呢,不怕他不聽。
自打錢姨娘有了身子之后,云嬌每日清晨都要去集市采買。
原先,她是打算隔幾日買一回的,左右屋子里有冰,放著也不會壞。
但父親說,姨娘有了身子,需得每日去買新鮮的蔬果家來給她吃,旁的人去了他不放心,非得要云嬌每日都去。
既然是父親吩咐下來的,她也有心照應好姨娘,自然不會懈怠,于是每日起身到春暉堂請了安之后,便會去集市采買當天的蔬果。
而原先不問事的祖母,如今也關心起姨娘來了,請安之時,不時的也會詢問幾句。
云嬌察覺到自打姨娘有了身子,她可是沾了不少光,日子比從前好過多了,出入家門極為自在,府里頭不得人管她,便連父親見了她都有些和顏悅色的了。
每日去集市,路過鋪子,她都免不得要去轉一轉。
但鋪子里生意清淡,吳先生說原先那些老主顧近日都不大來了,都說要等秋日買她新做的茶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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