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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回 喂不熟的狗

  云嬌不忍心瞧她這般神色:“都是自家人,大姨母有甚的事說便是了。”

  錢芳如又頓了頓才道:“你也曉得大姨母家里頭窮,你三哥哥眼看著一天比一天年紀大,到如今也說不上個婆娘,我這心里頭燥的很。”

  “嗯。”云嬌點了點頭,也不曾插話,只想聽她接下來所言。

  “你大哥哥同二哥哥那時候也都費了老大的勁兒,好容易添了這兩個新婦。

  可到了老三這,也不曉得是不是姻緣線不曾通,我前前后后拜托了四五個媒人,瞧的姑娘沒得二十個也有十八個了,可一個都不成。”錢芳如說著便唉聲嘆氣起來。

  吳秀茵暗暗斜了她一眼,有些嫌棄的道:“娘,云嬌妹妹也不是小氣的人,你有話直說就是了,拐彎抹角的兜這么多圈子干甚的?”

  “我這不是開不了口嗎?”錢芳如抬起一只手擋著額頭,有些羞愧。

  “這有什么不好開口的?你不說我來說。”吳秀茵不以為然,抬手一把抓住云嬌的手:“妹妹,我同你說,你大姨母她瞧上了你跟前的那個婢女,就是那個黃菊,想把她說給你三哥哥做婆娘。

  她就想問問你舍不舍得。”

  “大姨母想要黃菊?”云嬌很想將手抽回來,可又覺得不大禮道,只能強忍著問了錢芳如一句。

  錢芳如點了點頭,又忙道:“我只是問問你,若是你不肯,就當我不曾提這個話。”

  “娘,要我說你就多余擔心這個。”吳秀茵毫不客氣的道:“你也不看看,九妹妹是甚的出身,她父親可是朝廷大員,家里的婢女要多少有多少,哪還會在乎一個黃菊?隨手就送你了。”

  末了,她還特意笑嘻嘻的問云嬌:“妹妹,你說可是這話?”

  云嬌淡淡笑道:“二嫂嫂,你可莫要拿我逗趣。

  別說我只是個庶出的,便是我那些個嫡出的姊姊們,跟前的婢女也是有定數的,不會要多少有多少。”

  “聽這意思,你便是舍不得了?”吳秀茵當即臉色便有些變了,鄙夷是掃了一眼錢芳如,一把丟開云嬌的手:“娘,虧你在家的時候還說云嬌肯定舍得呢,你看看,你把人家當個姨侄女,人家可不曾拿你當個姨母。”

  云嬌有些怔然,這個吳秀茵,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嬌兒,你有你的不易,姨母曉得,既然不成便罷了,今朝這番話就當我不曾說。

  回頭等家去了我再多拜托幾個媒人…”錢芳如有些尷尬,但也并不曾有怪云嬌的意思。

  她是個老實巴交的,或許有些時候愛貪些小便宜,但本性還是忠厚的,曉得這事也怪不得旁人。

  “大姨母。”云嬌含笑望著她:“我話還不曾說完呢。

  婢女雖有定數,但也不是不可更換,黃菊雖是死契,但她的婚事,我不做主。

  你要問問她自個兒,她若是愿意,我不說二話,嫁妝我也照陪不誤,她若是不肯,那我也愛莫能助。”

  “你這話可當真的?”錢芳如聞言不由滿面驚喜,飛快的瞧了一眼吳秀茵,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意思。

  吳秀茵垂目,無聲的哼了哼。

  “自然當真。”云嬌含笑望著她:“不過大姨母,我可先將丑話說在前頭。

  你們自個兒開口,親事若是不成,那可怨不得我。”

  “怎會怪到你,大姨母是那蠻不講理的人嗎?”錢芳如滿面笑意,歡喜不已。

  在她看來,黃菊自然會答應的,為奴為婢的伺候人,哪有成親生子來的好?

  云嬌回頭望了兩眼:“姨娘,黃菊呢?”

  “說了兩句話,便叫你二舅母叫去幫著弄夜飯了。”錢姨娘也朝門口望了兩眼:“想來,也該快忙妥了吧。”

  “那等一刻兒吃了夜飯,大姨母你們當面問問黃菊。”云嬌拍了拍錢芳如的手。

  若是平時,這種事她自然是要私下里問黃菊才合適。

  可這個吳秀茵不是盞省油的燈,萬一那拒絕的話兒從她口中說出來,這個二嫂嫂不曉得又要在背后編排她甚的了。

  是以還是罷了吧。

  至于黃菊答不答應,她都無謂,都由著她自個兒決定便是。

  “好。”錢芳如連連點頭。

  “大舅母,好些日子不曾見你了,你那酒坊生意可還興隆?”云嬌瞧著溫氏問了一句,算是止住黃菊一事的話頭了。

  “算個一般吧,混著過過。”溫氏寬厚的笑道:“不過我年紀大了,時常有個頭疼腦熱的,好在你那兩個姊姊窩心,時常來照應我,我也知足了。”

  “那就好。”云嬌含笑點頭:“若是實在忙不過來,便雇個人。”

  “如今還用不著。”溫氏擺擺手。

  “大嫂子,那個結根可曾再來找你?”錢芳如插了一句。

  她說的是溫氏從前那個養子,在她跟前的時候叫錢香澤,自立門戶之后,又叫回了本名朱結根。

  溫氏替他娶妻生女之后,他便翻臉不認人了,待溫氏都不如周圍的鄰居,瞧見了也懶得說話。

  但溫氏得了酒坊之后,他便打起了酒坊的主意,錢老夫人剛去世之時,他便來獻殷勤了。

  云嬌便不再說話了,坐在一旁望著她們,她便歡喜聽這些家常。

  “還用說呢。”溫氏感慨的搖了搖頭:“還是三天兩頭的就來,來幫我做活計,給我買衣裳,不曉得的人,還當他多好。”

  “你可別睬他,頂不是個東西。”錢芳如勸道。

  “我還睬他?我又不是認不得他,做的個鬼,還不是為了這個酒坊,他拿來的東西,我都照著價錢給他了,我也不沾他的,不落這個臭名聲。”溫氏早已看透了朱結根的嘴臉:“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我在,這酒坊我哪個都不給。

  等我閉眼之前,我就把酒坊賣了,兩個丫頭一分拉倒。

  我才不給他呢,丫頭雖是丫頭,到底是我肚皮里爬出來的,將來我有個病啊痛的,她們把我丟不掉。

  朱結根就是條喂不熟的狗。”

  “大嫂子這話不錯。”錢姨娘贊同道:“她姊妹兩個畢竟是你親生的,與那個沒得良心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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