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燕茹聞言心中氣的更狠了些,把言歡這分明是在偏袒安姨娘,關在安然院如何?便是不關,她無事也是不出來的。
這罰與不罰又有何不同?
可把言歡話都已然說出口了,她也不好當即駁了他的面子,忍著心頭的氣道:“那便依老爺所言吧。”
把云妡在一旁欲言又止,連燕茹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便垂下頭去,曉得這刻兒不是說話的時候。
“還不謝過夫人?”把言歡朝著把云妙二人道。
“謝夫人。”把云妙忙跪下,同安姨娘一道磕頭。
兩人心中皆是又驚又喜,原以為這回不會有甚的好下場,不曾想見把言歡竟向著她們,這事兒竟這般重拿輕放的算是過去了。
直至走出博觀院,安姨娘都有些不敢置信:“妙兒,我們真的都沒事了?這是真的嗎?”
“是啊,姨娘。”把云妙挽著她的手臂,歡喜不已:“瞧著這般情形,父親心里頭對姨娘還是有些情意的,否則不會這樣向著姨娘。”
“甚的情意不情意。”安姨娘搖了搖頭:“不過是看在我這許多年老實本分的份上,不忍心瞧著我去死罷了,要說情意,家里頭這些人,他還是對錢姨娘情意更深。”
“姨娘別這樣說。”把云妙聽著這話,心里頭有些不是滋味。
“這是事實,不過我也并不在意,我少年時候也不曾想同她們爭過甚的,更何況如今?”安姨娘笑了笑:“妙兒,我如今是平安無事了,你也該家去了。”
“我送你回院子,再陪你一刻兒。”把云妙有些舍不得離開她。
“不用了,我自個兒回去。”安姨娘站住腳:“你這刻兒便走吧,無事別家來了,記得一定要仔細,平平安安的誕下孩兒才最重要,我不會有甚的事的,你放心。”
“姨娘…”把云妙還是依依不舍:“我還不曾同父親告別呢。”
“不用了,你父親不會計較那些細枝末節,憐兒,快扶著你家姨娘走吧,別耽擱了。”安姨娘說著,便自個兒轉身朝著安然院的方向去了。
她擔心遲則生變,早些打發了把云妙家去,她才能安心。
把云妙瞧著她孤零零的背影,身后遠遠的跟著個婢女,只覺得心中一陣發酸。
姨娘雖不得甚的大本事,但將她這個女兒同她腹中的孩兒看的比命還重要,她怎會毫不動容?
“姨娘,走吧。”周嬤嬤上前勸道:“只要姨娘能平安誕下孩兒,安姨娘的日子會好過的。”
她也想早些回去,便不用再擔驚受怕了,姨娘繼續待在這處,還不曉得要鬧出甚的幺蛾子來呢,她年紀大了,可經不得驚嚇了。
“好。”把云妙點了點頭,帶著一眾奴仆,往大門口去了。
博觀院里頭,卻是另一番光景。
把云妙同安姨娘離開之后,連燕茹便開口道:“招招,你才到家,路上勞累,先去歇一刻兒吧。”
把云妡抬眼望了望她,曉得母親這是有話要同父親說,便依言行禮告退了。
屋里靜了片刻,把言歡先開口道:“夫人這是有話要說?”
“老爺心里頭曉得。”連燕茹帶著氣道。
“你是怪我不曾讓你拿掉妙兒的孩子?”把言歡面色沉沉的望著她。
“你明曉我的心思,萬一妙兒搶在前頭生了兒子,招招該如何是好?”連燕茹紅著眼睛道。
“是以你便熬了奎寧湯給她吃?她不從,你便命人強灌?”把言歡沉著臉反問。
連燕茹愣了一下,不曾想他竟都看穿了,她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畢竟她做的這些事是擺不上臺面的。
把言歡又道:“此事本就是你理虧,你還想要如何?
你可曾想過,你拿掉了她的孩兒,盛家若是怪罪下來,你打算如何應對?”
“既是我做下的,我自然一力承擔。”連燕茹有些昂然的道。
把言歡冷哼了一聲:“你若是得了空,也回你娘家去瞧瞧,問問你父親母親,此番事情你做的可對。”
連燕茹氣惱不已,叫她家去問父母,這便是在說她不得教養了?她正欲開口。
便聽把言歡又道:“妙兒那頭,我已然仔細問過了,她確實是在招招后頭有的身子,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不想你再有什么后招。”
他說著便起身拂袖而去。
把云妡守在門口,見父親去了,忙進屋去安慰母親。
吃了中飯,云嬌在院子里頭轉悠了一刻兒,便回了屋子。
“姑娘,可睡中覺?”蒹葭跟在后頭問她。
“不睡。”云嬌將湯婆子遞給她:“你去給我換些熱水,我要去淑珍家。”
蒹葭將湯婆子接了過去,提起爐子上的水壺道:“這說起來,可有一陣子不曾瞧見韓姑娘了。”
“是呢。”云嬌笑著抱起八兩。
八兩已然長大了一圈,在她懷中也不消停,親熱的蹭她的臉,喉嚨間呼嚕呼嚕的歡喜的很。
“可要帶些果子去?”蒹葭將湯婆子蓋好,放在了桌上。
“你撿一些帶著吧。”云嬌隨意的道。
“好。”蒹葭轉身去拿食盒。
“姑娘。”黃菊走了進來:“錢少爺來了,正在姨娘屋子里呢,姨娘叫姑娘去呢。”
云嬌放下了八兩,疑惑的思量了片刻:“要過年了,怕來辭別的。”
錢勝這些日子一直在客院,每日埋頭讀書,無事也不出來擾人,云嬌幾乎都快忘了這個姨侄子還在她家中了。
“奴婢不知。”黃菊垂下頭。
“我去瞧瞧。”云嬌說著便往錢姨娘那屋去了。
錢姨娘正在屋子里同錢勝說話,劉嬤嬤也在,錢勝身后跟著個婢女。
云嬌走了進去:“姨娘。”
“小姨母。”錢勝恭恭敬敬的對她行了一禮。
“不用不用,朝我不用這樣客氣。”云嬌連連擺手。
錢勝長的比她高出半頭,每回見她都這般規規矩矩的,她總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要過年了,勝兒說想回萊州去。”錢姨娘開口道。
“是,年下了,課業也歇了,晚輩也該動身家去了。”錢勝說到這處頓了頓,一向周正端莊的神情竟隱隱有了一絲羞赫之色:“臨行前,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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