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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回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來了。”蒹葭應了一聲。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云嬌邊就著洗臉架上的木盆洗手,邊瞧著黃菊的神色,黃菊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想來是真遇上事了。

  是她父母還是她弟弟有事?

  “如何?可見了你父母?”云嬌開口問道。

  “謝姑娘關心,奴婢見了父母…”黃菊說著便有些哽咽。

  蒹葭見云嬌洗完手了,忙遞上帕子。

  “怎了?”云嬌邊擦手邊問。

  “奴婢…舍不得姑娘…”黃菊說著便哭了起來。

  云嬌怔了一下,旋即問道:“你父母此番來,是要將你贖回去?”

  “姑娘怎知?”黃菊抬頭看著她,眼中含著淚光,又有些錯愕。

  “若非要離開,你又怎會說甚的‘舍不得’?

  再說你父母無事是不會來的。”云嬌說著將帕子交給蒹葭,走到八角椅跟前坐了下來,拿起團扇輕搖著瞧著黃菊:“你父母給你弟弟瞧病,都掏空了家底兒,不得已才將你賣給了秦小五,如今哪來的銀錢贖你?”

  “是…”黃菊話還不曾說出來,便失聲痛哭起來。

  她兩手捂著臉,雙肩哭的一抽一抽的,顯然傷心極了。

  蒹葭上前勸慰道:“黃菊,你莫要哭了,有甚的事,你同姑娘說,姑娘定然能替你做主。”

  黃菊也不說話,只是哭。

  云嬌耐著性子,待她哭的差不多了才道:“你莫要哭了,到底如何,你總要說出來的,你若是不說我怎生幫你?”

  “姑娘,你幫不了奴婢的。”黃菊聞言搖了搖頭,擦去了臉上的淚痕,一臉的絕望。

  “你不說又怎知我幫不了你?”云嬌反問道。

  “告訴姑娘也不礙事,是奴婢的父母替奴婢尋了戶人家。”黃菊咬咬牙道:“贖奴婢的銀錢便是他家出的。”

  “你在這處做的好好的,你父母突然這般是為何?”蒹葭不解的問。

  “我弟弟等著銀錢續命,我父母也是迫不得已才這般做的。”黃菊垂下頭道。

  “那是戶何等樣的人家?”云嬌又問。

  誰料不問還好,這一問,黃菊頓時又是失聲痛哭:“那男子,三十好幾了…”

  “年歲大也不一定不好。”云嬌緩緩的道:“只要待你好便可。”

  黃菊簽的是活契,早晚是會離開她嫁人的,若是是個合意的人家,云嬌也不介意將她放走。

  至于贖身的銀子,她也不差那點。

  “奴婢小的姑娘說的有道理…”黃菊擦了把淚道:“年歲大,奴婢也不在意,只是他…他是個癡兒…話都說不籠統。”

  “你父母怎的這般?”蒹葭一聽不由急了:“便是要嫁,也得替你尋戶好人家,怎的找了個癡兒?哪有父母這般對待自個的女兒的?”

  “那戶人家家大業大,可惜有財無子,這癡兒是他家中唯一的兒子,平日里當個寶貝一般,恨不得燒香在條桌上供著,只是他是癡兒的名聲遠播,這才說不上個婆娘。”黃菊細細的解釋道。

  “原是這般。”蒹葭聽聞如此,更加同情黃菊,走過去求著云嬌道:“姑娘,黃菊的父母也太狠心了,你快想法子幫幫她吧!”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云嬌嘆了口氣:“你父母這般,定然也是走投無路了,不然,哪個舍得賣了親生女兒呢?”

  黃菊流著淚點頭:“姑娘說的是,奴婢都曉得,我不怪他們,我父母養大我同我弟弟,已然極為不易,只要我能做到,他們要我如何都行。”

  云嬌點了點頭,黃菊是個孝敬有良心的,能做到這份上,已屬難得了。

  “那癡兒家,可是許了你父母不少彩禮錢,你父母才答應的?”她又瞧著黃菊問道。

  “是。”黃菊紅著眼點了點頭。

  “那是許了多少銀錢?”云嬌又問。

  黃菊等的便是這一句,咬咬牙道:“我爹說,那癡兒的父親許了他二百兩銀錢做彩禮,只要我嫁過去,這銀子即刻兌現,我弟弟的身子便有救了。

  若是過上幾年…若是…”

  “若是甚的?”蒹葭聽她吞吞吐吐,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若是我將來能誕下個男孩,便還給我爹二百兩…”黃菊頭垂的更低了。

  她瞧著自個兒的腳尖,她已然準備妥當了,準備跪下謝云嬌。

  依著她這些日子以來對云嬌的了解,云嬌不是一個見死不救之人,何況她手頭有銀錢。

  錢老夫人走的時候,留給錢姨娘的銀錢,都在姑娘身上。

  更莫要說從前錢姨娘那兩個鋪子還在手中,這么些年,總有些余錢。

  二百兩這個數目,是她深思熟慮后定下來的。

  她估摸著姑娘定然是能輕松拿出的。

  父親黃貴富當時問她可是有些要的多了。

  她起先也是這般覺著,可想起云嬌一個茶餅便能賣十兩,便又覺得不算太多。

  左右姑娘手里有銀子,又能掙,多給她些也不得甚的事。

  她如今是落在難中了,每日里這般盡心盡力的伺候姑娘,姑娘幫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你對此事,心中作何感想?”云嬌思忖了片刻問道。

  “奴婢自然不想嫁,若是個普通老實的莊稼漢,奴婢自然不說二話。

  這天底下的姑娘,試問哪一個會心甘情愿嫁給一個癡兒?”黃菊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姑娘,奴婢情愿伺候姑娘終身不嫁,也不愿回去嫁給那樣一個人…”

  “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此事便交給我吧。”云嬌笑了笑,胸有成竹。

  “姑娘…”黃菊呆呆的瞧著她。

  這便答應了?她還準備了許多話不曾來得及說,愣了片刻才做出一臉感動相哭道:“那可是二百兩銀錢…奴婢如何能擔得起?姑娘為了奴婢不值得…”

  “無需二百兩。”云嬌老神在在的擺了擺手。

  黃菊愣住了,想說甚的又不曉得該如何說,怕自個兒已然叫云嬌識破了,若是說錯了話,那不是更無從更改了嗎?

  蒹葭卻無所顧忌,忍不住問道:“姑娘是有甚的好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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