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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回 難不成能掐會算

  云嬌與錢姨娘同住在翩躚館。

  翩躚館并不大。

  錢姨娘住在主室,云嬌住在西偏室,東室里是擺放物事的。

  院子后頭有一排青瓦房,是婢女們的住所。

  像谷莠子這般的小廝,自然是不得在院中留宿的。

  翩躚館院內有口水井,竹籬笆圈出一塊地,里頭種著些云嬌喜愛的花花草草,靠著東側墻角種有一棵綠梅樹。

  守夜的婢女蓯蓉正抱著薄棉被靠在廊下打瞌睡,聽到開門聲,睜眼瞧見是云嬌與錢姨娘,這才慌忙喊道:“姨娘回來了!”

  婢女們住所間便亮起了蠟,頃刻間,便都匆匆趕了來。

  大婢女桔梗忙拿著鑰匙來開了門。

  曲嬤嬤與云嬌一同扶著錢姨娘走進房中。

  在床頭一坐下,錢姨娘便道:“曲嬤嬤,將余下那些交子取來。”

  云嬌道:“姨娘,這些日子你累著了,不如先洗了睡,明日再理那些事。”

  錢姨娘擺了擺手,接過那些交子,放在云嬌手中:“嬌兒,姨娘對不住你,鋪子沒了,手中便余下你婆奶奶給的這些交子了,另還有些銀錢,等刻兒也叫曲嬤嬤拿到你房中去。

  往前,院里的事都是你在管,姨娘也不曾正式將院內事物交與你,往后,這院便交于你了,大事小情都由你說了算。

  姨娘是個沒用的…”

  說著便開始垂淚。

  “姨娘,錢財皆是身外物,沒了便沒了,你別傷心了,身子要緊。”云嬌見她又哭,有些遭不住了。

  “姨娘…對不住你…將你的嫁妝…”錢姨娘抽噎著。

  “姨娘,你別哭了,來日方長,我們慢慢來。”

  云嬌細細安撫,加之曲嬤嬤與李嬤嬤在旁勸慰,幾人好說歹說,錢姨娘總算止住了哭泣。

  云嬌瞧著一眾人道:“姨娘這處由我來便可。

  李嬤嬤,今朝晚了,你便與曲嬤嬤一道住,將就一晚,待明日再收拾出個住處來。”

  “姑娘太客氣了,我住哪都是一樣。”李嬤嬤道。

  “姑娘,還是由我來伺候姨娘吧?”曲嬤嬤有些不放心。

  “不用,李嬤嬤年紀大了,要早些歇著。”云嬌執意如此。

  曲嬤嬤只得由她,帶著李嬤嬤去了。

  “你們也別瞧著了,去收拾收拾,我伺候妥了姨娘便要洗了睡了。”云嬌朝著蒹葭與木槿擺手。

  她二人自是去了。

  “桔梗,叫外頭打些熱水進來。”云嬌吩咐道。

  “是。”桔梗應了一聲,便要出去吩咐。

  “等一下。”云嬌叫住她:“先灌個湯婆子來。”

  二等婢女茉莉應聲而入:“姨娘,姑娘,湯婆子來了。”

  錢姨娘房中,共計七個人伺候著,一個嬤嬤,六個婢女。

  兩個大婢女是貼身伺候的,兩個二等婢女專管房里伺候的,另有兩個三等婢女便是粗使婢女,管著掃灑漿洗一類的粗活。

  云嬌接過湯婆子塞到錢姨娘懷中,手中忽然一頓,問桔梗:“薄荷呢?家來怎不曾望見她?”

  “薄荷她…”桔梗瞧了瞧錢姨娘,欲言又止。

  錢姨娘奇道:“薄荷怎了?”

  “想是受了風寒吧?”云嬌瞧出些端倪,朝著桔梗使眼色:“你們先去打熱水來與姨娘洗了睡,旁的明日再說吧,姨娘這些日子累著了。”

  “是。”桔梗行了一禮,拉著茉莉匆匆去了。

  不消片刻,二等婢女莎草便端著一盆熱水來了。

  她將銅盆放在洗臉的木架上,卻不急著伺候。

  而是走上前去,一臉焦灼道:“姨娘,姑娘,這些日子你們不在,院中可出了大事了。”

  “莎草,你先伺候姨娘洗臉漱口,旁的事,待會去我房中說。”云嬌心中已有猜測,攔住話頭。

  錢姨娘聽到了,又怎會不問,便道:“嬌兒,你讓她說,我想聽。”

  云嬌只得作罷。

  “姑娘去萊州,身邊只帶了蒹葭與木槿兩位姐姐,原先姑娘身邊那些二等婢女與三等婢女皆是養在院中的。

  可姨娘才剛動身去了萊州,葉姨娘便帶著人來了,說這院中養著這么些閑人,白費公中口糧,硬是將姑娘屋中那些婢女給帶走了,說是重新分派活計。”

  莎草一五一十的說著,不時偷眼觀察云嬌與錢姨娘神色。

  錢姨娘面色逐漸難看。

  云嬌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松了口氣,莎草不曾提薄荷便好,她怕姨娘聽了身子吃不消。

  她聽罷淡然道:“葉姨娘一向如此,不必與她一般見識,莎草你先下去吧,姨娘這處由我來伺候。”

  葉姨娘本名葉亭玉,與家中主母連燕茹本是姨姐妹,她祖父說來也是朝中元老,只可惜她父親不爭氣,只會流連勾欄瓦舍大小賭坊,她祖父去世之后,家中便逐漸沒落了。

  連燕如與把言歡才成親之時,葉亭玉時常來串門,不知怎的便與把言歡勾搭上了,且還討得把老夫人歡心,沒幾個月便一頂轎子從側門抬進了家,與把言歡做了個貴妾。

  連燕茹才誕下女兒把云妡,隔了不過三個月,葉亭玉便誕下了女兒把云嫣。

  葉亭玉自覺處處不比連燕茹差,她雖無子,可連燕茹連生三個女兒,比她還不如。

  再加之有把老夫人撐腰,在家中一向跋扈。

  莎草卻站在原地不動,急急的道:“姨娘,還有一樣事…”

  “莎草!”云嬌露出少有的厲色:“我叫你出去!”

  莎草嚇得一縮脖子:“是。”

  忙轉身去了。

  “嬌兒,你為何不讓她說完?”錢姨娘總覺得一有些不對。

  “姨娘,院中之事既交給我了,你便別管了。”云嬌就著銅盆,擰了巾子給她擦臉。

  “可你房中婢女…”錢姨娘憂心忡忡。

  “沒了便沒了,左右鋪子沒了,我們也沒了進項,少了人還少些打賞,也不是壞事。”云嬌笑了笑,寬慰她。

  錢姨娘嘆了口氣,女兒越懂事,她便越覺得對不住她:“不然將我這處婢女分你一半。”

  “不都在一個院中嗎?姨娘與我還分什的彼此,有事交代她們去辦便是了。”

  說話間,云嬌利索的伺候著錢姨娘洗了腳,扶著她躺下,這才吹了蠟掀了簾子出了門。

  抬眼便見莎草還等在廊下。

  “莎草,你可是要說父親與薄荷之事?”云嬌走過去,開門見山的問她。

  “姑娘…姑娘如何知曉?”莎草吃了一驚,這九姑娘難不成能掐會算?去了萊州還曉得家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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