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朝陽初升,金燦的晨光從天邊灑下,氣勢蓬勃。
方平安踏實的睡了一夜。
這一覺可以說是他從穿越到現在,睡的最舒服的一次。
屋子里沒有詭異的磨牙呼嚕聲,也沒有隨處可見,詭異枯槁的鬼影。
同時自己也擁有了對抗鬼物的資本。
所以這一覺方平安睡的格外踏實。
起床洗漱。
面對著鏡子刷牙洗臉。
鏡子中也沒有了往常恐怖的身影。
“沒了那兩位鬼兄的陪伴,我居然感覺有點寂寞…”
方平安洗漱完畢,盯著滿是裂痕的鏡子嘀咕。
此時才早上七點。
方平安收拾好書包,趕往學校。
路過小區門口的早餐鋪時,他發現一家包子鋪門口,擺著幾籠冷包子,一旁豎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勿動,買包子進屋里,有熱乎的。
方平安有些好奇,背著書包走進去,看見屋里正坐著一個腰間系著白圍裙,臉微胖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應該就是包子鋪老板。
見他進屋,面相和善老板起身熱情招呼道:“想吃點什么?包子陷兒有白菜豬肉、韭菜雞蛋、三鮮、蝦仁肉,還有新鮮的豆漿。甜的。您吃哪個?”
方平安想了想,要了一個蝦仁肉與一個白菜豬肉餡的包子,老板很熟練的將包子撿好,裝進便攜餐盒。
伸手接過餐盒,方平安看著包子鋪門口的幾籠冷包子,好奇問道:“老板,門口放著的冷包子是怎么回事?隔天剩的?”
“您說那個啊?那一花三褶的包子可不是給人吃的。”老板微胖和善的臉上笑著解釋道。
方平安微愣。
見他這個反應,老板嘿嘿一笑。
“隔好些天的剩包子,到時候留著喂流浪狗。”
方平安點點頭,沒有繼續多問,付過錢后,轉身離開這家包子鋪。
當路過門口擺放著冷包子的木桌時,從方平安的視角看去,可以看到有不下七八道扭曲恐怖的身影圍在桌前。
教室里。
方平安把裝有三鮮餡包子的便裝餐盒放在桌子上,手中拿著那個白菜豬肉餡的包子不斷啃著。
“介意我吃一個嗎?”
如同銀鈴一般的女聲在身旁傳來。
還沒等方平安回答。
龍賒月已經毫不避諱的將三鮮餡的包子拿起,吃了一小口。
方平安頓住吃包子的動作。
介意你吃一個嗎?
很介意!
但是有用嗎?
都吃上了還問我!
怪物了不起啊!!
但是茍頭人方平安并不敢直說。
在他的眼里,龍賒月隱在滔天黑霧之后,恐怖的真身張開血盆大口,然后仿佛小雞啄米似的輕輕啃了那么一丁點包子。
那畫面。
絕了!
吃了口包子,龍賒月好看的眼睛彎出一道月牙。
“這包子在哪兒買的?味道很棒!”
“寺廟里做的,我們方丈手藝還不錯吧?”方平安睜眼說瞎話道。
龍賒月一愣,然后低頭看了看桌上印有傻二包子鋪名字的快餐盒,又看了看方平安,沉默片刻后,從淡紫色上衣兜里摸出一塊環形玉佩。
很顯然,她認為方平安還在為自己拒絕他的事生氣。
“這是最近淘到的玉佩,價格便宜到離譜,但是抵你一個包子的錢還是綽綽有余的。”
龍賒月臉色比剛才冷淡了許多,說完,將玉佩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
將一塊看起來就不便宜的玉佩說送人就送人,這可能就是富婆的底氣吧。
方平安兩三口將包子塞進嘴里,然后從桌子上將環形玉佩拿起來仔細端詳。
環形玉佩,應該是手雕而成,但是雕工精湛,玉質有的位置發黃,從表面來看,應該是一件有年頭的老物件了。
但是這上面繚繞的黑色氣息是啥?
方平安看著玉佩上繚繞的黑色氣息一臉茫然。
這東西真是頭一次見。
雖然不知道是啥,但是這玩應看起來就不祥。
在結合龍賒月剛剛所說的“淘”到。
方平安大概猜測了一下這是件什么東西。
葬坑貨?
如果真是的話,那這些黑氣也就大概解釋的通了。
因為長年埋在地下,與尸身為伴。
所以沾染上什么尸氣,陰晦的東西都很正常。
翻看兩下后,直接將玉佩放在書包里,琢磨著等找個機會賣掉。
又是渾渾噩噩的一天。
對于課堂上講的一些知識點,方平安是真的聽不懂。
感覺這個世界和自己原來的世界唯一相通的就只剩下數學了。而且還是比自己原來的世界還要難的數學,算法完全不一樣,基數龐大到令人崩潰。
放學鈴聲響起。
被數學折磨到崩潰的方平安收拾收拾書包,將玉佩放在書包夾層里,快步離開學校。
他要去的地方是東夏市的古玩市場。
一是想看看這快玉佩的來歷。
二是給這玉佩估個價。
不過古玩市場買賣雙方給的價格翻倍聽就對了,如果對方說賣八萬,別猶豫,這東西給他四萬都多。
如果說他一萬收,那你就可以和他周旋,往兩三萬的價格上靠。
東夏古玩市場,瑤園。
雖然是傍晚,但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古玩市場的攤子擺在街中間,兩三旁是賣小吃的攤子,什么烤冷面、臭豆腐、烤魷魚、鐵板鴨腸、烤豬蹄、雞翅包飯,齊全的很。
就因為如此,這里也算是一個在當地比較出名的夜市,所以人流如織不是沒有道理。
“烤冷面!酸甜可口!”
“臭豆腐~炸臭豆腐~”
“鐵板鴨腸,十元三十串!三十元一百二串!”
“賣竹鼠…”
“剛出爐的生坑貨,將軍錢,驅邪鎮災…”
一個身穿灰色外套,手里搖著把竹扇的消瘦中年人坐在板凳上,身前擺著一個不大的小攤,上面放著幾件沾滿泥土器皿。
方平安看著地上擺著,正在散發些許黑氣的器皿,他頓住腳步,蹲下身子笑問道:“老板,您這些東西是哪出的,怎么買?”
消瘦的攤販用手里的竹扇指了指地上的物件,還沒等張口說話,一道脆厲的聲音突然在方平安身后響起。
“把他抓起來!”
方平安一驚,還沒等回頭,就看到兩個便裝壯漢沖到身前,直接將攤販按倒在地。
“你們干什么?!我又沒做犯法的事!”
便裝壯漢將攤販的手臂向后壓去,喝道:
“老實點!”
方平安看著被押走的攤販,咽了口口水。
他背著書包快步離開夜市,往家的方向走。
這玉佩留著也挺好的。
不賣了不賣了。
“真是苦痛的人生啊…”
方平安一臉唏噓的坐在床上,手里捧著泡面,感嘆人生無常。
此刻他深深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的錢包已經癟了。
作為一個苦命的孤兒,方平安感覺自己“苦命”的劇本被命運安排的明明白白,剛才要是真和那個攤販研究賣玉佩的事兒,自己一定也會被那兩個猛男哥哥一起抓起來吧。
現在擺在自己面前最快速脫貧致富的道路只剩下兩條了。
要么穿上了一身黑衣服,頭上個套絲襪,出門左轉,走上半小時就是銀行,搶上一票就什么都有了。
不過出門迎接自己的可能就是長槍短炮,純銀手銬之類的。
要么琢磨著把龍賒月給的這塊玉佩脫手,然后極大幾率獲得純銀手銬一副,包吃包住三年。
方平安嘬一口泡面,看著綠色的床單,在心里思考:我該怎么做才能脫貧致富?還有半個月就要高考,自己的實力八成是要報廢,窮的可能會被餓死的我,除了搶銀行和賣古玩這兩條違規的道路,還能干什么?
………
東夏市,山封村。
龍賒月走進蛛網密布,落滿灰塵的荒村中。
這里的建筑多是木石結構,整個村子一片死寂,逼仄的村路凹凸不平,角落堆放著成堆的生活垃圾與碎木屑。
她走進其中一間屋子,四處看看。
橫在房頂上的房梁已經近乎掉落,墻壁破損嚴重,通過墻壁上的破洞,可以看到另一間屋子的大門上貼著一張殘破的黃紙。呼…
陰風吹過。
半張黃紙隨風飄動。
“傳說,這里發生過一場極其嚴重的事故,如今看來倒也不假。”
龍賒月走在村道上,看著四周荒涼殘破的村子,若有所思的低聲說道。
不一會,她就來到了山峰村的祖廟門前。
這個世界小到山村大到城市,都有屬于自己的祖廟,祠堂,里面大多都是擺放先人靈位,或是存放骨灰之處,公墓制度在這里并不流行。
如果沒有能力讓逝者進入祖廟或是祠堂,那么基本就是亂葬在山林中。
山封村的祖廟算是整個村子里最好的建筑。
二層樓閣。
涂著紅漆的木門消失了半扇,另一半歪歪扭扭的掛在門框上,上面也是灰塵滿布。
走進祖廟內,正中擺放著一口黑木靈柩。
大多人都管這叫棺材。
其實不對,沒有入棺時叫棺,封棺后叫柩。
靈柩后是一面石墻。
上面有著許多凹坑,磚頭大小,每一個凹坑里都擺放著一個不大的靈牌,顯然是山峰村的祖先牌位。
龍賒月走到祖廟后門,四處看看也沒有什么發現,剛準備推門出去時,就發現后門外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嘭嘭嘭。
門外的人影砸了三下門。
龍賒月臉色平淡,隨手推開滿是灰塵與蛛網的木門。
咯吱…
門分左右。
祖廟外赫然站著一個混身青綠,滿身斷箭的腐敗詭異。
詭異高大,渾濁的眼瞳向下轉動。
吼!!
它剛嘶吼一聲,龍賒月突然向前踏出一步,然后一把抓住詭異的脖子,將它直接丟了出去。
然而,就在不遠處的黑暗中,陸續出現十幾個這樣的干尸,還有一個渾身披甲,頭戴鐵盔的巨大身影。
龍賒月眨了眨好看的眼睛,面帶譏笑道:“你們這些閻王不要的爛貨,大晚上不在墳里躺著,跑出來干什么?”
她話音落下,有黑霧滔天而起!紫芒如雷在黑霧中閃動。
數個小時后。
一隊身穿相同制服的人,行色匆匆趕到半個村子都變成廢墟的山峰村。
他們走到已成為變成廢墟的祖廟附近,看著一地狼藉,與滿地的青綠殘尸,面面相覷。
“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是說有“事故”嗎?這是有人先一步趕到,將這些情況都干掉了?”
一個面帶刀痕,看起來非常嚴肅的中年男人走到已經被打成數段,身上有殘破甲胄的鬼尸旁,面色肅然。
“胄甲制式不像近代,從這個鬼物身上的胄甲樣式來看,應該是一個偏將之類。”
隊伍中一個年輕人臉色茫然,好奇問道:“頭兒,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尸卒!算是尸類中的高級貨了,百戰勇卒死而不僵!放在外面高手與之周旋都吃力,普通人遇上十死無生!”
面帶刀疤的中年漢子語氣沉重道:“立刻上報!東夏市有可能發生問題!!”
話音剛落,就有人員編輯出一條特殊加密的信息發了出去。
中年漢子看著滿地狼藉,目光晦暗。是誰能將如此規模的尸卒與一個級別的詭物轟殺?
這東夏市,怕是要不平靜了。
午夜時分。
方平安屋外有敲門聲突然響起。咚咚咚…
在屋里睡的口水橫流的方平安微微蹙眉。
翻身,緊緊被子,繼續睡。
過了幾分鐘,敲門聲又響起。
咚咚咚…
叩門聲落下,方平安瞬間睜開眼,一臉怒氣。
作為一個有起床氣且非常嗜睡的人,被打擾熟睡可以說簡直就像給他戴綠帽子一樣無法接受!
更何況方平安還是一個在睡覺前思考了人生的苦命娃。
好不容易忘記令他絕望的生活窘態,進入夢鄉,卻又被敲門聲吵醒。
這就好比你朋友告訴你,你被綠了,然后綠你的那個人又當著你的面描述綠你的細節,簡直不當人。
可以想象現在的方平安,怒氣值基本爆表。
方平安起身下床,伸了一個懶腰,隨手在床頭摸出一罐可樂握在手里,修羅骸鎖無聲的貼身纏繞。
“誰呀!大晚上敲門,這么急,祖墳被人刨了?!”方平安一邊說著一邊開門。屋門打開,門外正站著一個身型龐大健碩的身形,身上穿著青銅虎賁甲,身后一道猩紅殘破的披風隨風揚起。
干枯的面龐上有血跡,甲胄下是淡藍色的內襯,它眼瞳轉動,瞪向方平安。
方平安根本不啰嗦,直接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強化4可樂一口悶。
“cos了不起啊!干你娘的,半夜敲門擾人清夢,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今兒也得死!”
而對方只是伸手,攤開寬大的手掌,用沙啞的嗓音說道:“玉…佩。”
半夜敲門。
一臉兇相的鬼物只是為了要一塊玉佩?
原本罵罵咧咧,擼胳膊挽袖子準備大干一場的方平安瞬間愣住。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
雙方都在詭異僵持。
我強化4的可樂都喝了你就和我說這個?!
必須打!
不打不是人!
半小時后…
鼻青臉腫的方平安坐在門檻上。
“大哥您稍等!老弟這就去給你拿!”方平安連忙跑回屋子里,將書包中的玉佩取出,然后遞給將領鬼物。
對方渾身被火燒的發黑,但絲毫不墨跡,拿起玉佩,一躍之間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見詭物離開,方平安這才悻悻的關上門。
委屈兮兮的窩進被窩里。
他抽了抽鼻子。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