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投資小會議室,一場小范圍的分析會議正在召開。
沈輝一邊看政策研究中心的分析報告,一邊聽著眾人討論。
過去的半個多月里,美國疫情呈現指數級增長,大量企業裁員或強制員工休假,數以百萬計的人失業,美股遭受重創,美國社會生活陷入停頓,經濟不可避免陷入衰退。
而根據美聯儲3月對全國企業最新狀況的調查顯示,疫情期間,美國從擔心疫情帶來的風險,轉變為全國大部分地方都在實行某種形式的居家令,有數千萬人失去工作。
此外,美國3月的零售出現了創紀錄下跌,制造業產出創1946年以來最大降幅,美國商務部周三數據顯示,整體零售銷售環比下降8.7,為紀錄最大降幅。
整體來看,4月初美國經濟環境極度疲軟,由于采取了非常措施控制疫情蔓延,導致美國經濟在第一季度出現了數十年以來最嚴重的萎縮。三菱東京日聯金融集團聯合銀行首席金融經濟學家克里斯·魯普基表示,美國經濟顯然已是一片廢墟。
更有媒體預測,四月份美國的經濟數據將會更加糟糕。
受影響的并不只是美國,歐洲各國同樣也是深受疫情之害。
全球經濟萎縮,消費指數嚴重下挫,商品市場供大于求的局面已不可避免,美股指數大幅下挫,國際原油期貨卻觸底反彈,吸引了不少投資者的目光。
從三月底開始,國際原油價格就開始節節攀升。
幾家多頭主力的進場,也進一步堅定了投資者做多的決心。
而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杜明翔則認為,全球經濟萎縮下,原油供大于求的局面短時間內不會得到改變,國際原油期貨的觸底反彈只是一種假象,而WTI草蛋的交割制度,導致大多數機構和散戶都不具備實物交割能力,隨著交割日期的臨近,移倉是必然的。
這個觀點不但得到了政策研究中心全員認可,更得到了魏宗如的支持。
杜明翔還認為,隨著原油庫存不斷升高,WTI的庫容必然會不斷萎縮,按照WTI輕質原油期貨合約的交割制度,基本上掌握了輸油管道,就等于掌握了最終勝利。
如果華爾街和美國產油商做空原油,那自然一切好說,跟著吃肉就行。
如果華爾街和美國產油商做多原油,則要提前做準備,隨時準備平倉止損。
沈輝認可這個觀點,直覺這次做空原油比上個月兇險的多,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栽個跟頭,琢磨一陣,才下達指示:“全力做空,把油價打到20美元/桶以下。”
三大投資部經理連忙點頭,會議結束就去了大交易室。
沈輝留下了魏宗如,又商量了下細節,說:“我去趟日本,看能不能找個盟友。”
魏宗如點頭:“如果有利可圖,日本的金融機構不會錯過機會的。”
沈輝剛想說什么,手機又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接通說了幾句就掛了。
青河。
汪海峰掛了電話,眉頭輕輕蹙起來,有點納悶。
沈老板雖然依舊客氣,但他卻敏銳的感覺到了一點異常,在這之前,沈老板對投資家鄉是有濃厚興趣的,可這次的電話中,他卻感覺沈老板不那么積極了。
發生了什么事情?
是星海資金出問題了,還是其他的原因?
資金出問題可能不大,滬市有小道消息在流傳,三月份國際原油期貨大跌,星海就是空頭主力之一,據說賺了個盆滿缽滿,不應該是資金問題。
不是資金問題,那就是其他的原因。
到底什么原因?
項目已經批下來了,卻遲遲不啟動。
跟星海溝通時,之前一直負責這事的那個何總好像外出學習去了,小青山的開發項目似乎也沒有交給別人,連團隊都沒有組建,這么拖著不是辦法。
親自給沈老板打了個電話,雖然依舊客氣,理由也充足,馬上要去趟日本出差,可他卻明顯感覺到了沈老板的不積極,思來想去想不明白問題出自哪里,干脆召集人開會。
很快,在家的縣領導都過來了。
汪海峰挪到小會議室,把情況說了說,道:“現在項目已經批下來了,關鍵時刻星海那邊卻出了問題,星海不缺資金,沈總對家鄉的投資熱情大家也都感受到了,誰來說說,問題到底出在哪里,為什么星海會把項目擱置,遲遲不肯啟動。”
領導們臉臉相覷,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好好的啊,怎么會有問題?
汪海峰等了一會,見沒人吭聲,臉越來越沉,問:“沒人知道?”
不知道啊!
誰知道出了什么問題。
又過一會。
眼看老大要爆發,徐佑平小心翼翼道:“書記,我到是想起來個事。”
“什么事?”
汪海峰掃了過去,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徐佑平道:“聽說前陣子沈總弟弟跟物業鬧起來,不知道跟這事有沒有關系?”
汪海峰聞言一愣,皺眉道:“這事我聽說了,還讓法院照章辦事,怎么處理下了?”
徐佑平看了一眼政法書記,沒有吭聲。
汪海峰看了過去,無聲勝有聲。
政法書記臉色有點不自然,咳嗽一聲,道:“我也不太清楚,回頭問一下。”
汪海峰沒等他回頭下去問,直接吩咐:“把奚國平叫來。”
縣委辦主任答應一聲,就起身出去打電話。
汪海峰想起一事,又問主管文化的副縣長:“跟那個文化考察團對接了沒?”
“對接了。”
副縣長忙道:“資料已經傳過去了。”
汪海峰就問宣傳部長:“我們的片子什么時候能出來?”
宣傳部長愣了下,沒想到會被點名,忙道:“正在審角本呢!”
汪海峰一下火了:“多長時間了,還在審角度,干什么吃的?”
宣傳部長嚇的一機靈,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汪海峰借題發揮,又將幾個工作存在問題的縣領導訓了一頓,除了李縣長,剩下的一干縣領導們全嚇的心驚膽戰,好久沒見書記發這么大火了。
訓了近二十分鐘,就在領導們不停擦汗時,法院院長奚國平終于姍姍來遲。
“書記,您叫我?”
奚國平陪著小心,一顆心宛若吊桶似的七上八下,沒個著落。
汪海峰沒讓他坐,直接站著問話:“物業公司那件事是怎么處理的?”
“呃!”
奚國平忙道:“我讓下面按照章程辦的。”
“結果!
汪海峰臉色陰沉:“告訴我結果。”
奚國平滿頭大汗:“那個,沈濤再沒來過,回頭我問一下。”
“干什么吃的。”
汪海峰徹底火了,哪能不知道這幫人是什么德行,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都彈了起來,茶水也濺了出來,唾沫星子直接噴了過去:“我怎么給你交待的?你就是這么照章辦事的?我記得去年我加參法院班子的民主生活會,你在會上是怎么自我批評的,其他同志都給你提了哪些批評意見?工作有安排沒落實,責任意識不強,這是不是你說的?甩手掌柜很舒服是不是,與其把你放在那個位子上當甩手掌柜,我放頭豬上去有什么區別?”
“書記我的錯。”
奚國平兩股戰戰,都快站不住了,使勁擦汗:“我馬上落實,馬上落實。”
“出去。”
汪海峰揮了揮手,仿佛在趕蒼蠅。
奚國平哪敢廢話,趕緊閃人。
會議室靜的落針可聞,大家都耷拉著腦袋,唯恐觸了霉頭。
只有李縣長目光灼灼的來回掃視,看的大家更不自然。
汪海峰喝了口茶,繼續開噴:“年前的常委會上我和縣長怎么說的,小青山開發是青河經濟大開發、大發展最后的希望,我要求大家要統一思想,把小青山的開發當成青河的政治任務來抓好抓實,都記到哪里了,是不是老白干就花生米都咽到肚子里去了?”
眾人低著頭,沒有人敢吭聲。
汪海峰目光掃過去:“良太同志,我聽說沈濤找過你?”
政法書記劉良太心頭顫了下,忙道:“我的責任,回頭我親自盯著抓落實。”
“現在才知道抓落實,早干啥去了。”
汪海峰再次一拍桌子:“我們天天在講為人民服務,你就是這么為人民服務的?既然相關法律有明文規定,為什么執行不下去,我們的行政效率在哪里?為了小青山項目,周市長和省領導都多次到京里去協調,耽擱了小青山開發,這個責任你能承擔得起嗎?”
劉良太不停的擦著汗,一聲不敢吭。
心里那個后悔,早就道就不該拖的。
這下可好,耽誤小青山開發這個大帽子扣下來,是會死人的。
可是姓李的也不好惹,關鍵是…
劉良太一想就覺頭大,越想心里就越慌的一批。
等到會議結束,就給姓李的打電話:“李總啊,你那個物業公司估計不能再干了,畢竟法規在那放著,我壓也壓不了多久,小青山開發是青河的頭等大事,不能受影響,這個你是知道的,剛剛書記開了會,誰耽擱了小青山的開發誰負責。”
“行,我知道了。”
姓李的沉默半晌,道:“謝謝劉書記。”
劉良太松了口氣,掛了電話還有些心神不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