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女神逝去得很早。”
孔雀說起來就滿是惋慨,“傳說中還在黃金時代,有一天她睡去后,就再也沒有醒來。人們都說,她的心早已在巨屋島與天機英雄離別時就碎了。但是她給世人留下的希望永遠不會破碎,給我們留下的火種永遠不會熄滅。”
“沒錯。”墨青肅然地連連點頭,“火種不滅,希望永存。”
顧俊沉聲地問這個傳說的細節,然而孔雀只能說出這么點,更多的已遺失在時間長河中。
他就自己思索起來,為什么沒有醒來?這里面有著怎樣的傳說變形?
“心碎”是不是指心臟病發?但咸雨根本沒有心臟的健康問題…抑郁?以他對她的了解,咸雨不是那種會因為難過而一蹶不振的人,她有她的堅韌…入夢?
他驟然渾身一寒,入夢,是入夢。
“咸俊?都說你死了,念你遺書了,還活著就出來啊?”
他想起了意識還在混濁時好像聽到的吳時雨這句話。如果那就是她的聲音,這家伙對于他的生死…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如果她懷著要回到幻夢境尋找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之類的想法,雖然無法以物理進入,卻可以精神入夢。天機局必然是掌握了精神入夢的方式,否則那時候通爺他們是無法到來的。
以咸雨的精神天賦,入夢的話第一次失敗,第二次失敗,第三次就可能成功。
然而一旦她的精神體在這邊遇著什么意外而無法回去,她就會“再也沒有醒來”。
顧俊越想越揪心,著實不愿意她身陷險境,而且時雨的這份心理負擔,是他推給她的,讓她無法再做那條悠然自得的咸魚…按照這個傳說,現在她隨時就會出事。
什么黃金時代、大突變時代,這里面到底具體的時間是多少?
但他這么問了,孔雀卻又是搖頭說不清楚,族里流傳下來多種說法,從幾年到幾十年都有。
顧俊實在問不出舊世界傳說的更多細節,便先壓下心思,讓孔雀繼續講一萬火種進入冷原后的故事…
這些故事的距今時間越近,孔雀就講得越詳實可信,但也越發是他所陌生的,甚至那些長長的異域地名都很難記住。但他一直認真聽著,尋找可能的線索。只是到了最后,也仍是一片迷霧。
“惡夢人先生,大概就是這些了。”孔雀說道,嗓子都已經有點說得沙啞。
“你在族群里是什么地位?”顧俊問,“能知道那些機密嗎?”不一定是她在說謊,也許她也在被欺騙著。
孔雀微微一怔,明白對方的懷疑,她面容上多了點傲然:“我和墨青都是族里的‘天機勇士’,知道得已經夠多。不過我們族群里,向來最有學問的族人都是那些‘博士’。”
“哦?”顧俊斂了斂目,看樣子博士還當起祭司來了。
他不覺得孔雀這些小年輕能知道全部內情,有些秘密、真相,只可能是高層少數人傳承的。
原因是讓部落所有人知道的話,不會有益處,反而打擊他們的信念,制造分離等。
也許哪個博士就知道顧俊沒說過那些名言,但像孔雀說的,那些可是他們的精神源泉,他說沒說過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有機會找這些博士問問,才可能知道更多。
“兩位尊敬的先生,我們族落現在危在旦夕!”這時孔雀看看惡夢人,看看阿塔爾,萬分誠懇的道:“我們需要《納克特抄本》。沒有突破性的力量,我們不可能抵抗得了奧薩蘭人的侵害。”
“哎。”阿塔爾蒼老的臉上卻還是那副平淡的神情,“你們要跟我討論《大地七秘教典》,我就有些心得與你們分享。《納克特抄本》只是人們荒謬的傳言,你們不必在我這浪費時間。”
“大長老。”孔雀面容一悲,彎膝跪在了地上,“這次不同過往,鄉親父老們都等著我們的救命藥啊!”
墨青也是彎膝跪下,繃著的臉龐頗有憋屈,“大長老,三十年了,為何你就不愿意伸一伸援手?”
三十年前,他們都還沒降生于世,如果那時候族落就能強大起來,那他們的童年就不會那么陰暗,他們的少年也不會那么艱苦。他們不想那些族弟族妹又重復那樣的日子…
而且要挨苦日子,也要先活著啊。
現在族親們要有活路,他們就得像天機英雄和希望女神那樣,把靈藥和典籍帶回去,讓火種燃成大火。
“你們莫這樣。”阿塔爾嘆道,別著目光不去看他們,“在我跟著賢人巴爾塞學習的時候,是聽過《納克特抄本》,據說它深埋于苦寒之地洛瑪爾地底的城市廢墟的一座圖書館里。你們聽出了吧?這就是個傳說,跟那些關于大海里有座沉沒之城,沉沒之城里又有個寶藏,性質是一樣的。”
“即使它真的存在,也不在這里。”阿塔爾擺擺手作請,“我說了,你們可以隨便搜索這個高塔和神廟。”
顧俊望著跪地的兩人,隱約能感應到他們萬般復雜的心情…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出發去弗蘭格爾島時的自己。
“孔雀,你們先起來出去吧。”他出言道,“我和阿塔爾先生說點話,你們先出去。”
“好…”孔雀看不透那張白色面具,但知道最好不要違抗他,而且好像他想提供幫助…是錯覺嗎?
她不敢抱太多期望,但起身拉上墨青要走,“惡夢人先生,我們是同族人,這點是怎么都不會改變的。”
在兩人出去后,顧俊便看向那個象牙色講臺上的老人,直接道:“賢人巴爾塞讓我來這里,就是讓我看看《納克特抄本》,他說早已把這本書傳授于你了。它的確不在塔中,但是它在你的腦子里。”
“啊。”阿塔爾的老臉頓時微一變色,挪著寬胖的身體換了換坐姿,“可是…”
“阿塔爾先生,你不用多說了。”顧俊又說,“我要看《納克特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