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沉默。
為了防止對方看出不對,李邵已將操縱權還了回去,此刻操控身體的正是元盛自己,但元盛寧愿李邵繼續掌控自己身體。
只因他覺醒的能力是氣機感應,就算不主動感知,被動感應能力也高出普通煉意境一大截。
所以盡管身著白象將鎧的老人沒有說話,也沒動作,但一股壓力,卻在感知當中,如若海嘯一般壓來。
無法躲避。
難以呼吸。
冷汗不斷冒出,后背一下濕了。
元盛終于承受不住壓力,磕磕碰碰道:“那個,多謝…呃,這個…”
該叫什么呢?
將軍?
白象將軍?
老人似乎看出元盛的窘迫,輕輕一揮手,身上的白象將鎧就化為骨液回到體內,一個容顏灰黑的老人臉龐露了出來。
“你可稱呼我為…象老人。”
壓力一下降低不少,就像海嘯變成浪潮,雖然還有,但最起碼感受不到那股致命的威圧感。
“多謝象老人出手!”元盛出口一下流暢起來。
“小事罷了。”象老人隨意地擺了擺手:“大家同為白瞳人,理應守望相助。”
兩人相談一會之后,象老人忽然拋出橄欖枝,邀請元盛加入他的組織。
元盛精神一震,這正是李邵之前交代他的,連忙應允了象老人的邀請。
之后象老人給了一天時間,讓元盛處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并讓他一天之后來到廢宅那邊,正式加入“蟄”。
這所謂的“蟄”,便是象老人組織的名字了。
最后,象老人若有所指道:“既然決定加入蟄,那你以后可不要把什么垃圾都往這邊引來…”
元盛的身僵了僵。
好在象老人最后也沒做什么,說完就離開了,讓元盛大松了一口氣。
“先生,象老人似乎發現我們的謀劃了?”
李邵的聲音忽然在腦海中響起。
“那是當然的,如果他不傻,應該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我剛才操控戰場往廢宅那邊移動…”
與此同時。
紅脈林另一邊。
女道正在緊追一道鼻梁上掛著面甲的身影。
那是康鴻!
事情得從李邵操縱元盛身體與奚瑞爭斗之時說起。
因為交戰雙方,皆有脈輪境修為。
而煉意境道士,無論來再多,都不夠脈輪境一手捏死的。
不說中期,后期,就只是脈輪境初期,速之極的能力,就不是一個煉意境能夠對抗的。
兩個境界,就是兩個量級。
所謂的越級而戰,就是個笑話。
最起碼在都青星這顆星球上邊,從未有過什么越級而戰的傳聞。
所以自打戰斗一開始,女道就自覺退到了一邊。
但就在打到半途之時,她忽然看到一道身影鬼鬼祟祟躲在一邊。
狐疑之下,便不動聲色靠近,最終得見對方全身。
“那家伙掛著面甲,而且修為不過煉意境初期,定是劉長仁無疑了!”
眼見奚瑞還在戰斗,女道便想獨自一人抓了康鴻。
這一追一逃,就出現了現在這個情況。
“該死!”
女道心底暗思:“就算我的修為比他高些,但若對方想跑的話,也追不上,必須想個辦法…”
眼神微微閃爍。
女道忽然高聲道:“劉長仁!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嗎?”
似乎話語起了一定作用,康鴻前進的速度一下降了下來。
有用!
女道心底大喜。
那就再來點!
“劉成禮在我們說出身份之后,還很熱情地沏了壺好茶呢,我當時就悄悄繞到他的身后,輕輕送出一劍,他就死了…”
但說到最后,聲音卻是逐漸低了下來。
“你們是?”
女道抽了抽臉頰,看向四周依次走出的賈瑤等人。
這是陷阱!
劉長仁盯著女道,看似平靜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沉默。
女道沒有說話。
眼神不斷向著四周掃去,想要找到缺口逃跑。
賈瑤嘆了口氣,輕輕一揮手。
一道白色虛像驀然從女道上空浮現,一身雪白蓑毛,鐵色長喙狠狠向下一啄!
女道一驚,下意識召喚出來自己的道意,一只羽毛艷麗的孔雀虛像。
但有一個與她同級的賈瑤在此,外加周圍眾人牽制,最后的結果不出所料。
白鷺虛像只是一抓,孔雀虛像就破碎開來。
女道不由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抹鮮血,頭發也披散開來,看起來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與之前的威風形成鮮明的對比。
劉長仁再次站了出來,真誠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女道茫然地看著遠空,似是沒有聽聞,低聲呢喃著:“道意被破,此后也無可能返回拂柳觀了…”
直到劉長仁在說了一遍,她這才轉過頭來,木然地盯著劉長仁,道:“你才是劉長仁吧?”
“沒錯。”劉長仁輕輕點頭。
女道哈哈一笑,狀若瘋狂道:“沒錯,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是沒有看到,當我把長劍刺入劉成禮心臟的時候,他臉上的那個神情,哈哈哈…”
“這樣么。”
劉長仁低下了頭,沒人能夠看清現在他臉上的神情。
他只是一步一步上前,直到女道的身邊。
然后。
噗嗤!
一柄短刀不知什么時候出鞘,釘入女道的嘴巴。
女道瞪大眼睛,痛苦掙扎著,可那只拿著短刀的手,很穩,任憑怎么掙扎,都是不動一下。
最終。
女道停止了呼吸。
劉長仁緩緩拔出短刀。
女道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眼睛圓睜,眼神很復雜。
后悔?
怨恨?
或者兼而有之?
劉長仁不再看女道一眼,抬起頭來,望了遠空一眼。
萬里無云的淡藍天空,穹頂似的籠罩著大地。
戰斗結束之后,李邵便與元盛一道返回須洞。
嘎吱。
大鐵門緩緩推開。
視線頓時集中在李邵身上。
“怎么了?”李邵疑問道。
“先生。”劉長仁已經恢復平靜,一指須洞角落道:“高湛回來了。”
李邵瞥了一眼角落。
果然。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兒,不是高湛還能是誰?
不過此刻對方的狀態看著很糟,身上到處沾著一些泥土草屑之類的東西,眼睛里滿是血絲,似乎很久沒有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