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那個唐家?”
一道沉穩的男聲傳了出來。
“就是寧龍郡的唐姓世家啊!姓唐的家族還有哪個比唐家更為出名的么?”
白面男子無奈道。
“當然有啊。”
男聲依舊沉穩,不緊不慢道:“湯國不是也有一個姓唐的家族么?聽說還是皇親國戚呢。”
白面男子頓時噎住,半晌才訥訥道:“那不一樣,湯國在最南邊,游國在最東邊,中間隔了數個王國,相距這么遠,湯國的唐家弟子怎么會跨越這么漫長的距離,來到此地?”
“呵呵…”
里邊的人輕笑一聲,道:“你忘了邪炁是怎么來的嗎?”
白面男子立刻就不說話了。
邪炁怎么來的?當然是因為五國的人爭奪那件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寶物”,使其分裂開來,這才大規模爆發。
“好了,不說這些了,來的人是唐家的哪個弟子?來此作甚?”
說話間,一個青年緩步從密室深處走了出來,身上只著一件白色單衣,額頭上隱見汗水,不由令人浮想聯翩。
此人,正是安穆縣的縣令,殷明。
但白面男子卻是知道,那只不過是殷明在修煉功法罷了,只不過他的功法有些特殊,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令人想歪的情況。
雖是這么想著,嘴上也是不慢。
“來人自稱是唐家族長第三子,唐瑾!”
“唐瑾?”殷明拿著云袖衣的手頓時停住了。
“怎么了?”白面男子有些莫名其妙。
“原來是他。”殷明輕輕一笑,將拿起剛要穿在身上的云袖衣重新放了下來。
“怎么,大人認識?”白面男子試探道。
“不認識,只是聽說過。”
殷明搖頭道:“你是外地人,邪炁爆發之后,家鄉被毀,這才來到我的安穆縣,對于唐家的情況不太了解,我給你說說吧…”
原來。
唐家當代家主一共生了七個孩子,其中五個是男孩,兩個是女孩。
而唐瑾,正是唐家主的第三個兒子,但自從生下來之后,就一直不受待見,可以說是七個孩子當中,父子親情最弱的一個了。
“為何如此?”白面男子提出了疑問。
“這與唐瑾的母親有關…”殷明悠悠說道。
唐瑾的母親其實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弟子,與唐家主的婚配,實際上屬于政治聯姻,在唐家主未成家主之前,就已經嫁給了他。
但也正因如此,讓當初年紀尚小,正值意氣風發的唐家主很是不喜自己這個妻子,對于她生出來的兒子,自然也就不怎么待見。
起初還不敢怎么太過招搖,不過,隨著唐瑾母親背后家族的沒落,就已經不再顧忌什么了。
唐瑾剛剛及冠,就迫不及待地將其驅逐到鐵山島之上,只允許一年回返一次,來個眼不看心不煩。
“這件事當初鬧得還是挺大的。”
殷明搖著頭道:“我也是從那時起,才知道唐瑾的,現在算算,也該到了從鐵山島返回的時間了。
估計唐瑾也是剛回,途中或許發生了什么意外,這才到了我安穆縣,畢竟我這兒距離港口的位置還有一點距離的。”
解了心中疑惑,白面男子臉上卻沒什么喜色,猶豫了一會,道:“再怎么說,他也是唐家的人,唐家怎么折騰,都屬于他們的家事。
如果我們怠慢了唐瑾,得罪了對方還是小事,要是讓他背后的家族,認為我安穆縣蔑視唐家,這就不妙了!”
“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殷明沉吟了一會,忽然道:“對了,你將他安置在哪個區域?”
“乙區。”白面男子毫不猶豫道。
自從邪炁爆發之后,每天都有人涌進這本就不算太大的安穆縣城當中,為了方便統一管理,因此將縣城分成四個區域。
一是甲區,也即是安穆縣衙所在的位置,縣城當中幾乎所有高手,都被招攬進了縣衙,以此共抗強敵,因此,這里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二是乙區,指的是離縣衙不愿的地方,形似一個圓形,將縣衙包裹在中央。
因為離得不愿,所以如果發生什么意外,也能很快反應過來,算是縣城第二安全的地方。
三是丙區,原本是一塊荒地,是殷明為了縣城發展,而特意留出來的,準備以后建立成一片商業區,吸引游商來此。
但在邪炁爆發之后,他就立刻就下令,將原本儲存用來建立商業區的材料,全部用來建立臨時營地。
起初眾人還不太理解這位縣令大人的命令,但在無數難民涌入縣城之后,他們終于知道了命令的真意。
難民不斷涌入,客棧一下就已經住滿了人,剩下的難民就不得不到大街上去睡了,但越來越多人進來,恐怕就連大街都要滿了。
而那新建的臨時營地,就發揮出來巨大作用。
每個人分配一個小棚子,雖然只能用來睡覺,躺在里邊就連手腳都是伸展不開,但起碼算是解決了難民的問題。
不用擔心風吹日曬,下雨落雷之類的事情。
四為丁區。
丁區其實不在地表,而在縣城地下。
原本是用來關押罪犯的監獄,后來經過殷明下令改造,已經成了一處安置犯錯難民的地方。
當然,因為前身是監獄,環境可不怎么好,臟亂差,潮濕,住一段時間可能沒什么問題,住久了一定會得病。
殷明挑了挑眉,道:“竟然住在乙區?我還以為你會按照規定,將他安置在丙區呢?”
白面男子不由苦笑道:“規則也是人定的,面對一個背后站著強大家族的世家弟子,做些退讓,又有何不可?”
殷明搖了搖頭,既沒表示贊同,也沒表示反對。
“不過,既然你將他安置在了乙區,那也不用去對他在做些什么事情了,就算寧龍郡唐家來人,我們也有了個說法,足以堵住他們的嘴。”
“真不用管他了?”
白面男子小心問道。
“等一下…”
殷明剛要點頭,又似想到什么,忽然改口問道:“他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著人?”
“呃…帶著一個人!”白面男子遲疑道。
“什么樣的人?”殷明追問道。
“是一個小孩,穿著墨色綢緞衣,看模樣只有八九歲的樣子。”白面男子摸了摸頭,想了一下道。
“除此之外呢?還有其他人嗎?”
“沒了,就他兩人,大人,怎么了?”
“沒事。”
殷明擺擺手,道:“我只是想起了,傳聞中唐瑾的身邊,似乎還跟著一個煉意境后期的老頭,現在那老頭不在了,或許是死了罷。”
“一個煉意境后期的道士,雖然強大,但能讓大人記得這么清楚的,恐怕自身也有某些不凡之處吧?”白面男子試探道。
“董和你倒是了解我。”
殷明詫異地看了一眼白面男子,隨后爽快道:“沒錯,那個老頭確實有著特殊,他是風拳一門的傳人!”
“什么?”白面男子面上露出迷惘之色。
“說風拳你可能沒聽說過,說風絕谷你總聽得出來吧?”殷明道。
“難道說,那個老頭是風絕谷的弟子!?”白面男子驚詫道。
殷明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
“大人這是什么意思?”白面男子又迷惘了。
殷明嘆了一口氣,道:“那老頭算不上風絕谷的弟子,如果是的話,你想想,有著這么一位背景,唐家主就算太不喜他那三子,也不至于做的這么明目張膽,肆無忌憚了。
但風拳這一宗門,卻是風絕谷的一個下屬部門,專門為風絕谷輸送優秀的弟子,人才的。
我聽聞那老頭當年只差一步,就能進入風絕谷了,只可惜,最后被人在身后陰了一把,大好的機會,拱手給了別人。”
“好了。”
殷明說到這里,卻是擺了擺手,道:“話就說到這里,我還要繼續修煉,你離開吧。”
“是。”
白面男子連忙朝殷明行了一禮,然后轉身離開了密室。
密室的大門重新關上,里邊便又重新恢復黑暗,只不過,在那黑暗深處,不時有幾點絢爛的光彩亮起。
華美異常,尊貴異常。
客棧一樓。
角落處。
桌上擺滿了菜,有紅燒魚,有燒雞,也有一些花生,青菜等等。
但現在,它們卻以一種風卷殘云般的速度,飛快進了兩人的肚腹當中。
“呃…”
李邵打了一個飽嗝,拿著桌上放著的牙簽剃了剃牙。
“連續吃了幾天沒鹽的食物,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這次終于吃了個飽。”
一邊的劉長仁沒有說話,正拿起一旁的竹筒,飛快朝嘴巴里灌著水,涼涼的茶水流過喉嚨,推下卡在喉嚨中的食物,他這是被嗆著了。
看著劉長仁現在那雙黑色眼瞳,李邵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這也算是對方的能力之一,能夠改變瞳孔顏色。
想想就知道,如果沒有這種能力,頂著那一雙灰白眼瞳,守城的士卒怎么也不可能讓他進來的。
這事李邵在得到王玄邈的研究記憶之時就已知曉,令他驚訝的,卻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