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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難怪

  林希言視線落在花半枝身上,溫和淡然地開口道,“請新來的同學自我介紹一下。”眼底一抹審視一閃而過,他可沒有忽視她剛才的眼神,與屋子里其他人不一樣,雙眸純凈如溪水,清澈見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教室里的人目光齊刷刷地轉頭看向后面。

  花半枝微微收斂起心神,站了起來,對著他禮貌的一笑微微欠身道,“我叫花半枝,林老師好,大家好,以后請多指教。”

  在花半枝站起來那一刻,身旁的周光明也慌亂地蹭的一下站起來。

  花半枝握著周光明的手,垂眸看著他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道,“別緊張。”

  周光明被這么多人看著,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叫周…”

  花半枝抬起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周光明捏了下拳頭,緩解了緊張,看著林希言道,“我叫光明,請多指教。我會很乖的,不會打擾你們的。”仿佛想起什么,匆匆的鞠躬,坐了下來。

  在場的人會心一笑,對可愛又乖巧的孩子沒有什么抵抗力,允許小家伙待在這里。

  如果說花半枝中規中矩的自我介紹并沒有引起林希言特別的關注,那么周光明介紹完自己后,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讓他的目光在花半枝身上停頓了一下。

  軍裝穿著她的身上空空蕩蕩的,明明個頭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人卻顯得嬌小的很。

  皮膚黝黑粗糙,五官看上去平平無奇,但細看下來卻十分精致,細雅的雙眉清淡雅致,猶如陽春三月河畔微微浮動的楊柳。 長睫輕輕如撲扇在臉上留下一片陰影。燈光下一雙漆黑的眼眸猶如明耀的瞳石一般璀璨芳華。

  林希言看得出來,花半枝對周光明的影響很大。單單只是拍了下肩膀就讓他迅速的緩解了緊張。

  同時林希言也看出來,在座的人并沒有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名字而聯想到近日令人聚焦的事件中。

  實在他們倆太沒有存在感了,雖然起初是人們口中的談資,可也對不上號!

  而現在大家反而對周大隊長什么時候能和夏佩蘭結婚更感興趣。

  “在上課之前,有些事情還是要再說明一下,請大家重視起來。”林希言溫雅一笑道,“我們這個識字班為期三個月,識字量達到2000以上,考試成績過關后,會頒發脫盲證書。”

  在場的人對2000個字其實都沒有具體的概念。

  對比一下,以現在小學語文課本,每年識字量有800字左右,低年級識字量大一些,高年級識字量少一些,讀完小學六年,可認識常用漢字5000個左右。

  這么對比起來,三個月之內要學習2000個字,這任務量可是夠大的。

  林希言從土黃色的挎包里,掏出一本小冊子走到靠窗戶的第一排桌子前,交給了其中一名婦女,“劉虎妞同學,麻煩你將這個識字課本,傳給花半枝同學。”

  “是!”劉虎妞聲音洪亮地說道,雙手接過課本轉身傳給了第二排的同學。

  最終傳給了花半枝。

  花半枝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與他居然叫得出她的名字。

  只有三個月短期課時,老實說講完后各奔東西,記不記得住名字,真沒人說什么?

  花半枝垂下眼眸看著手上的識字課本,很薄,只有干巴巴的字,還是繁體字。

  沒有插畫,沒有拼音,一個個方塊字,就這么死記硬背,能結業可真不容易。

  這要怎么講?花半枝抬眼看向了講臺,林希言寫了二十個字,昨天教的十個,和今天要學的十個字用粉筆寫在了黑板上。

  好字!林希言寫的是正楷,花半枝從他運筆,行筆就看得出來,練過的。

  見字如見人,人正則字正,形體方正,雄壯、厚重,筆畫平直。

  筆剛勁峻拔,筆畫方潤整齊,結體開朗爽健。

  一行字寫出來,錯落有致,卻又一直在一條線上,如是則行氣自然貫串,望之如串串珍珠項鏈,神采飛揚。

  “我們先復習一下昨天學的字…”

  林希言話音一落,此起彼伏的哀嘆聲響了起來。

  不用說肯定沒記住了,成年人不識字,是社會環境、家庭環境造成的。

  戰亂年月,朝不保夕的誰有心情和精力去認字,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現在雖然解放了,可成年人卻不能像小學生心無旁騖的坐在教室里識字。

  成年人為家庭,為工作,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靜下心來識字。

  林希言見狀輕輕的扯唇一笑,溫聲開口鼓勵道,“沒關系,我們慢慢來,我給大家提示。”

  所謂的提示,都是大家身邊所能見到的物品,跟猜謎似的。

  講的生動有趣,一點兒也不枯燥。且他的聲音婉轉動聽,抑揚頓挫,非常的吸引人。

  最重要的是花半枝在他的臉上沒有發現任何的不耐和輕視與嘲笑。

  林希言不厭其煩的教了一遍又一遍,下面的人學的也很認真,面對著人家的態度也不敢辜負了。

  仿佛不好好學,就罪大惡極似的。

  當然他那張臉,還是極具殺傷力的,在一片糙老爺們中,有這么一個斯文優雅,有禮的人自然被大家推崇了。

  愛美之人心,人皆有之,花半枝好像理解教室里大姑娘小媳婦,這么老實刻苦學習了。

  課間時間對于她們這些女人的調戲,林希言一本正經的笑著婉言拒絕,還讓人生不出一點兒氣來。

  結了婚的女人,這什么話都說的出口,尤其是硬給他保媒拉纖的,拒絕的姿態擺的很明顯,依然故我,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結果他依然好好脾氣的,保持著風度。

  其實不用他說話,在場的其他女人就替他說話。

  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啦!別做白日夢啦,說著說著,就杠了起來。

  然而林希言一聲:上課。

  場面立馬安靜下來,擺正學習態度。

  花半枝嘴角微微翹起,聰明的做法。

  當然這些人話也不敢太過了,萬一把這么好脾氣的先生給嚇跑了,就沒人教她們認字了。

  兩個小時眨眼間就過了,花半枝看著講臺上的林希言偷偷松口氣,穿戴整齊了是拔腿就走,一分鐘也不多留。

  那落荒而逃的樣子,讓花半枝搖著頭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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