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五千言,原本詢問大道,加上治國之理為五千之數,道人重走這一路,明了自身,將陰陽之神的感悟和原本叩問大道的部分組合,重鑄的道德經亦是一字不差,不過頃刻就已經寫完。
謝鵬鯨將手中刻刀抬起,看著碧色竹簡上的道德經,怔然失神。
雖然是他親自將這些文字刻下來,但是他卻完全無法將其徹底理解下來,所謂微言大義,仿佛能夠看懂,但是繼續深入思考下去,就會有更深層次的理解,仰之彌高,鉆之彌堅。
謝鵬鯨嘆息一聲。
還沒能繼續去看著一卷道德經,手中竹簡緩緩浮在空中,落入了本方大千世界天道意識手中,合為一卷,那面容威嚴,雙眉凌厲的中年男子低頭看過道德五千言,緩緩抬眸,看向那白發道人的眼神極為復雜。
最后緩聲道:“…你,隱藏地很好,這么長時間才重新出現。”
長嗎?不長啊…
久哉乎,不久也。
才不過一年左右。
咳咳,不過,對于一方世界天道來說,這么長時間沒找到人,找到了以后還沒法子動手是挺憋屈的。
道人神色平靜從容,面不改色道:
“是道友你不曾太過放在心上。”
這是給這天道一個臺階下,后者似乎張了張口,要說些什么,但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緩聲道:“你指點本世界的修士,又傳下這一門功法,不過是要將我引來,可有什么話要說?”
趙離神色沉靜,道:
“貧道想要一觀當年從九洲來此界的人族最后留下的石碑。”
天道所化男子的神色只是剛剛稍微有些復雜的變化,眼下就已經恢復了從容淡漠,聽到道人的要求也沒有多做詢問,干脆利落地點頭應允,視線落在了周圍聽道的謝鵬鯨,青牛,小乞兒身上,趙離想著,多少一番香火情分,自己終究要離開此界,給他們留下些緣法也是好的。
畢竟看守石碑所在小千世界的,可是三位先天神。
當即微微頷首,笑道:“無論如何,這三位也算是當初人族和百族的后裔,前去拜訪那一處傳承所在,也是應有之義。”
謝鵬鯨三人眼底浮現大喜之色。
天道神色仍舊漠然平淡,道一聲可。
將道德經原典收好放入袖口當中,然后不見如何動作,這一座山上的玉臺就在終南山周圍無數人的愕然注視之下平平地飛起來,然后以極度迅猛的速度瞬間破空而去,旋即很快就消失不見。
只留下那些修士嘆惋遺憾,尤其是知道有個沒有什么修為的小乞兒居然順著那一條小道登上了這座山,得以聽講道說法,更是讓他們懊惱不止,卻也無可奈何。
玉臺懸在空中,循著難以言說的玄妙軌跡跨越世界之間的壁壘,從大千世界前往那一處小千世界,和趙離曾經帶過的世界間隙不一樣,那是無數大千世界壓迫形成的混亂區域,充斥著大量駁雜的法則和世界寂滅后的渣滓。
而現在所前往的地方,是和本方大千世界有連接的小千世界。
如果不說其他面積,或者質量,靈氣之類的差異。
倒有些像是地月關系,小千世界圍繞依附著大千世界,并且自有其連接方式,通過借助大千世界更為完整有力的法則軌跡,使得自身的存在也更為穩定,九洲那邊則和此地更不相同,若要形容,九洲像是一顆無比巨大的樹木,一個個星辰和世界,不過是長出的葉子罷了。
即便是大千世界,也只是其蔓延出的樹枝,樹枝上也會生長出樹葉,這就是小千世界,而長出了果實,就是能夠產出特殊靈材的中等規模世界,如同道人當日觀看其寂滅的那個。
眼下所去的就是依附于這個大千世界的小世界。
天道似乎不想要和道人多說話,閉目坐于玉臺一側。
謝鵬鯨,青牛兩人實力雖然強大,但是限于眼界,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跨越世界障壁這件事情,一個個都陷入呆滯和茫然當中,這兩個距離仙家不過半步遠的修士都是這一副少見多怪的模樣,那小乞兒就更是張大嘴巴,滿臉震撼。
趙離從他們身上收回視線,雙目微闔,心中有些許的期冀和一絲緊張。
這樣的雜念和情緒波動被他很快壓制了下去。
道人微吸了口氣,神色沉靜。
無論如何,終于又能夠接觸到那石碑了。
第一次見到那石碑,還是在壺中界時,第一次遇見昊天。
所見石碑之上蒼天,無面人,東皇太一高座對談,周圍仿佛有眾生跪拜,但是那眾生跪拜大概率只是后來增加的,畢竟如趙離所預料,那應該是三者密談外道之事,既然是密談,就不大可能會有那么多旁觀者。
而第二次,是在洛水之畔。
遣山調水符讓千山萬水挪移,整合為天下岱宗這一概念,最終讓泰山府君在嵐洲一戰出現,也因為山脈移動,暴露出了被壓在山下的那一座石碑,上面是無面人率領著人族跋涉于山川之中。
而這第三次,又會是什么…
是否能夠相助看到百萬年那一次密謀的內容,是否能據此得知外道的真實,是否能夠知道當年蒼天和東皇太一為何會做出那樣的選擇?這也是蒼天閉口,東皇失憶之下唯一的破局點。
正在沉思,道人察覺到有視線注視著自己,睜開眼來,看到是那少年。
小乞兒畢竟沒有修為,接觸這樣壯闊的場景,在初步的震撼之后,心中難免會恐懼,會主動去靠近心中值得信任的存在,道人將對于石碑上內容的期許暫且壓下,嗓音溫和,微笑道:“有些不習慣?”
那少年本來還遲疑猶豫,想要開口又不敢,不好意思開口。
道人主動開口,倒是將少年嚇了一跳,然后那種緊張和猶豫就很奇妙地在那溫和的嗓音下消失不見了,點了點頭,輕聲道:“有,有些太空了…”
世界的間隙,本就是虛無,就算是有著穩定聯系的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之間間隙也是偏向于空洞無物,仿佛注視的時間太長的話,連魂魄和意識都會被吸納進去。
道人笑了笑,道:“轉移一下注意力,就不會覺得害怕了。”
“轉移注意力?”
“嗯,比如說說話。”
白發道人笑了笑,隨意道:
“這樣,我問你幾個問題好了,比如,你可知道那石碑的故事嗎?”
石碑之事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似乎只是偏向于常識的神話故事,那只知道講歪理,脾氣又倔又臭的青牛都知道點,也因為如此,在飛鵬城珍寶閣的典籍當中,只是將此當做人人皆知的事情,隨意提了一句,卻沒有主動去詳細展開。
趙離想著是否能夠從這些故事當中得到些潛藏的情報。
否則那些先天神都默認自己知道的話,豈不是頭痛。
那小乞兒原本還以為會是多難的問題,心頭惴惴,可聽到是這么個簡單的事情,心里一下長呼口氣,想了想,回答道:
“知道的。”
然后不等道人繼續詢問,就接下來講述道:
“其實這個故事前輩您問誰都能夠聽得到,那石碑正是九洲的人族歷經艱難萬險跋涉而來,是篳路藍縷,開創未來的見證,其上之人,乃是我人族之師,亦是百族之師,據傳,他的故事屬于三百多萬年前的時代。”
少年用憧憬和無比尊敬的語氣講述著一段故事。
謝鵬鯨和青牛也忍不住開口補充。
于是一個潛藏于三百多萬年前的故事緩緩浮現于道人的眼前。
按照說法,那個時期是先古之年,眾神當中有很多還沒能出現,而人族卻也誕生在了大地上,只是那個階段,神靈之間彼此爭斗,而異獸大兇都具備有天然的能力,人族,這一支機緣巧合之下誕生在天地間的種族,就和其余一些弱小的妖族一樣,在這夾縫當中艱難生存。
連生活都無法做好,朝不保夕,人數雖多,死亡卻寸步不離。
這種情況下,生存都是困難,怎么可能有其他什么追求?在那樣身具偉力者縱橫天下的時代,人族,妖族,弱小得可憐,而也是在那個時代,那位歷史上已經沒有名字的先師出現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即便是身為飛鵬城城主的謝鵬鯨,還有作為十大妖王之一的青牛精都感慨失神,語氣當中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憧憬。
那位先師創造了語言和文字,辨別天象和四時。
教導人族開墾田地,找到了能夠吃的果實,栽種在安全的范圍。
并且通過雜交的方式讓果實不斷更大更可口,也更容易生長。
他傳下了人類最初的道理,建立了規則和秩序,以人皇將一團散沙的部族整合在一起,他傳下養蠶織布的手段和方法,將姓氏分給所有人,帶領人族尋找更好的生存地。
連那些勉強能夠化形的妖族都不歧視,一同奮斗掙扎在這個時代。
他甚至建造祈天臺,作為孱弱的人族,而和神靈面對面交談,之后傳下了最初的修行法門,這源初真經就是那位先師提供了思路,以呼吸吐納,讓內外交合,使人身而有力,氣血健碩,壽數綿長。
之后將這樣的功法傳授給了眾人,也傳授給妖族。
讓百族歃血為盟,彼此聯手生存在神靈的縫隙當中。
那小乞兒說著,道人聽著,并且在心中默默想著,創造文字,開墾田地,記錄四時歷法,養蠶織布,建立符合部落時代生產力的人皇秩序,尤其還有雜交手段這種手段,很顯然,這無面人,也就是白色空間第一代主人,也是個老鄉來著。
這就是白色空間會認可自己的緣故嗎?
旋即道人突然注意到了一個盲點,心中狠狠地一動。
等等,三百多萬年前的故事?!
可是,外道之事,東皇太一和蒼天之主密謀,可是百萬年前的事!
時間對不上!
小乞兒和謝鵬鯨,青牛彼此回憶感慨當年那些傳說事情,未曾發現道人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趙離腦海中有不好的猜測,緩緩抬頭,道:“你們說,修行之事也是從那位先師開始的,那么,那位先師,后來如何了?”
無論是青牛,謝鵬鯨還是少年都本能露出遺憾嘆惋的神色。
謝鵬鯨嘆了口氣,開口道:“還是弟子來說吧,那位百族之師,本身未曾能修行,年紀不到三十歲,就已經去世,百族送行,葬于玄斗之谷,有一族留下為其守墓。”
趙離心中一沉。
不到三十歲就去世,沒有修行?他去世的時候,距離外道之事還有少說百萬年的時間,難道說,不是他?或者無面人根本不止一個?
一直以來的猜測,被超過百萬年這種漫長的歲月打得支離破碎。
趙離心中雜念頓生,仿佛汪洋,此起彼伏。
而在這個時候,此房大千世界的天道緩緩睜開眼睛,道:“到了。”
道人凝神,果然見到穿越了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的聯系,終于抵達了目的地,這個小千世界不算太大,早早就已經有感知到天道前來的三位先天神守在前方,視線掃過道人等人,似乎是因為天道帶人前來,一個個臉上都有詫異之色,然后恢復平靜。
三位先天神兩男一女,至少表面上看去如此。
神色最為沉默的高大男性先天神穿著鎧甲,仿佛戰將,散發出厚重浩大的氣機,看向天道,眼中似有疑惑不解,天道沉默了下,將道人的所作所為說出,然后道:“去看那座石碑。”
眾人眼中神色疑惑散去,點了點頭,帶著道人前去看那石碑。
一路沉默不言。
似乎是因為那位百族之師的功績真的很大,記錄他的石碑即便是在這由眾神看顧的小千世界密藏里,都放在了最核心處,花費許久時間才抵達,趙離松了口氣,眼神緩緩沉靜,無論如何,要先去看看那石碑。
看其是否能夠讓白色空間恢復。
抵達一處深谷之后,眾神腳步微頓,道人抬眸,看到那石碑所在。
雖然古樸,但是被保存地很好,沒有如同九洲那里的一樣風化。
石碑上的主體,果然還是那無面人,趙離也終于知道了之前為何總覺得這無面人普普通通,氣質尋常,就像是個普通的凡人一樣,因為他真的只是個凡人,根本沒有修行,在那個時代不到三十歲就死去。
而那石碑記載的,就是他和星主,和蒼天談論百族修行之事。
可悲可嘆。
石碑上除去了那無面人,還有一只纖長如蛇的小獸。
道人移開視線,看向旁邊一位面容柔婉,身材嬌小的女性先天神,道:
“話中除去了那位百族先師,還有的那位是…”
女子輕聲道:“是幼年期的龍神。”
趙離愕然,道:“龍神?!”
號稱強大到足以和雷火相抗的龍皇?
女子點了點頭,道:“龍神幼年弱小,遇到那位先生,兩人攙扶并進,度過了許多次危難,龍族的稱呼和名字,都是那位先生所贈送給龍神的,也因此龍族和人族關系一直不錯。”
趙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看來,這就是龍神為何會為人族奔波的緣故了。
想了想,又問道:“他沒能修行,可為何你們沒有讓他繼續活下去,既然和眾神曾見過面,無論星主還是蒼天,都不是吝嗇之輩,想要讓他活下去,很簡單才是。”
女子點了點頭,嗓音柔和道:
“他的身軀很孱弱,似乎完全沒有接觸過元氣和靈氣,修行對他身體本身都是一種折磨,也確實是有方法讓他能活下去。”
“無論是用神獸心臟,替他改換身軀,還是以地母娘娘的手段為他重塑神靈之軀,甚至于天帝愿意賜予部分權柄,但是他拒絕了。”
女子垂眸,輕聲道:
“此生終究為人,死去也應該以人的身份死去。”
“諸神敬其心性,也知道他是要以自身之死,闡述人族應該頂天立地,不依靠其他力量而存在,為天下開道路,也以一死為人族以正心,所以諸神最后相送那人從容赴死。”
趙離閉目許久,輕聲道一句:“上善,我輩中人。”
“我曾經見到石碑,見到他和星主,和蒼天的畫面,雖然是人,但是其氣勢不弱于神。”
女子頷首,然后道:“…應該有四位神,當日天蝕君還不曾動怒。”
“所以,當日是三位帝君和人族先師一同,那石碑正是天蝕君所畫。”
天蝕君,咸魚?
不可能…
趙離張了張口,正要反駁,突然記起來,當日壺中界,鳳凰自言自語這畫面是否是石碑三人所畫的,云中君這貨的回答是‘以我所知,蒼天的性格淡漠,不會做這樣的事。’
石碑是不是這三個人畫的呢?
真正畫畫的人面不改色:
我覺得這畫里面的甲是不可能會畫畫的。
這咸魚,擱這兒跟我耍心眼?!
即便是在這里,趙離突然有些磨牙的感覺,有著想要按著那張臉暴揍一頓的沖動,而那位女性先天神又輕聲道:“我們正是在天蝕君被百族惹怒的關頭,才離開了九洲,當時天蝕君也沒有阻攔…”
“不知道之后的九洲如何了,帝君之怒,想來很可怖。”
“不過也難免,確實是當時百族的執掌者做錯了啊。”
趙離從石碑上知道了這件事,在這一點上,他無法說云中君是對的,沉默了下,道:“這件事是因為祭祀他的規模變成了最后一個層次,所以他才震怒,而諸神允許,但是為此而肆虐終究…”
那位神將打斷了趙離的話,他沉默了下,抬頭看著道人,道:
“不只是如此,天蝕帝君,本來的祭祀規模就是在天地群星之后。”
“但是原本祂不是最后一位,之所以變成了最后一位,是因為當初的百族,將帝君后面,那位百族之師的祭祀撤去了,而天蝕君,曾經和那位有舊,即便短短壽數對神不算什么,但是兩百萬年時間,若不相忘,足以讓好友的分量越來越重,是以,震怒發狂,是以,諸神默許…”
咸魚的朋友,以祂那種直闖壺中界的性格,確實是會做出這種事。
道人微微頷首,抬眸看著石碑,心中沉思許久,此刻也算是知道,這位人族雖然也曾經和星主蒼天云中君論道,卻不是外道之事,一番苦功做了白費,連他都有些無能為力。
想了想,心里還是有疑惑,凝眉看著那無有面目之人,指著那石碑,看向天道和三位先天神,道:
“在下心里一直都想要問一個問題。”
“石碑上這位百族之師,為何沒有面目,是因為無法描繪出此人功績嗎?”
就像是武瞾無字碑。
道人心中默默補充。
但是在這一句話落下之后,周圍啥時間寧靜下來,那武神張了張口,愕然道:“沒有面目!?”
面容柔美秀婉的女神說不出話。
在趙離這句話說出來后,即便是一進入此地就低下頭的三人都愕然,都下意識抬起頭來,那小乞兒瞠目結舌,年少心性不穩,下意識伸手指著那石碑上在趙離眼中沒有面目的臉,道:
“先生,這石碑上刻著的,不就是你嗎?!”
石碑上刻著的,不就是你嗎?!
一句話仿佛雷霆劈落,道人瞳孔驟然收縮。
猛地抬頭,仍舊無面無目,但是就仿佛是打破了某個泡沫,打破知見障,有緩緩浮現容貌的趨勢,天道嘆息一聲,道:
“原來是自我限制不去看到自己嗎?還是說,過去太漫長的歲月,內心本能以為,自己是第一次醒來,在認知上,主動模糊了看到的畫面…”
趙離已經神色恍惚,他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
有的人死后,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要人說出來,他才能意識到。
有的人見到了某個東西,卻會忘記,也要讓人點破,才能有此認知。
知見障。
而今,已經被一言道破!
石碑上,面目空空蕩蕩的畫面出現了熟悉的模樣,溫和含笑,他突然記起,這是他第一次訊問旁人,那石碑上為何是無面無目,和元凰,和云中君,和東皇太一,所說的都是,‘石碑之上人’,‘曾和蒼天東皇論道之人’。
所以說,沒有面目,只是我自己眼中。
而在元凰,在云中君眼中,那石碑上,一直都有面容?!
可他們,他們為什么不開口?!
趙離額頭突然劇痛,他抬起頭扶著額,腦海中一幅幅畫面閃過。
有剛剛道德經成就時候大千世界天道無比復雜的眼神,還有那一句‘你隱藏地很好,這么長時間才重新出現。’
有云中君和東皇太一的爭執談論:‘反正他已經失憶了…’
‘等到他恢復記憶…’
后土皇地祇神色柔和慈愛:
‘一路走來,很苦吧?’
有云中君和他見到畫中仙所化的蒼天時,他們揍過了畫中仙,云中君滿臉怒氣,然后理所當然指著道人說,‘蒼天會不認得這混蛋?!’
有初見昊天時候,昊天所說:‘你稱呼天蝕君為云中君?’
‘你的命格不對,原本,你應該是已死之人,但是現在卻有生機。’
想到自己的回答:‘我可不認得天蝕君…’
以及聽到這句話后,昊天陡然的沉默。
想到在他初次抵達云中界的時候,云中君主動出現相見,嗓音清冷。
‘那位朋友,來我域下…’
還有那一句——
‘若以此法稱呼我,該如何?’
許久不見啊,你還記得我嗎,吾友…
并非云神,而是天蝕。
趙離額頭越來越痛,越來越痛,眼前漸漸模糊,他最后回憶起的,是剛剛聽到的——百族先師二十余歲而亡,被葬于玄斗之谷,百族當中一族為他守墓。
玄斗之谷…
一副很粗糙的地圖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又和新的九洲地勢圖融合。
玄斗之谷,九洲崩裂后,滄海桑田,化作森林,是為西越平洲。
守墓一族,篤行生死之事。
其后裔亦信鬼神,是為——鐵西部。
道人睜大眼睛,曾經被遺忘的,第一次祭祀時被鐵西部擒拿扔到牢里,本不應該聽到聲音,卻徐徐響起,仿佛雷震——
‘當時是六個武士在林子里面看到了他,似乎正昏迷著。’
‘看模樣,像是天乾那一帶的人,細皮嫩肉,和部里沒有什么瓜葛,這樣的人是最好的血祭之物,便帶回來獻給了巫祝大人。’
趙離放下捂著額頭的手,呢喃:
“我當時,醒過來了…”
這種解密類章節我不習慣于斷開,就寫在了一起。這是我埋得最樸素的線了,不過都有貫穿,從第三章開始,有部分話有兩個意思,算是勉強寫開了,大家應該能夠看得清楚,不過擔心有忘記過去內容的,明天會在章節里稍微整合。
另外,我回去看的時候,有人說趙離是魂穿,是身穿啊,第一章就說了,有三個祭品,尤,趙離,還有那個孩子,之后看到的記憶,是白色空間第一次的作用發揮,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