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承天地大勢,斬斷萬古僵局,為天下眾生開生機,道人這一劍,氣魄之大,即便是那白衣和蒼天都略微失神,白衣幕后看著自己崩裂的袖口,沉默了下,抬起頭,看著那端坐道人身上徐徐散去的真靈。
真靈崩潰散去,是真的再無此人,即便機緣之下轉世,那也不再是趙離,不再是那為天地眾生一劍開天的道人。
幕后自語道“第五劍,大道之劍,趙離。”
抬手朝著那即便逝去,仍舊端坐在位,雙目微闔的道人,鄭重一禮。
“我記住你了。”
然后自嘲一笑“不過,你大概也不在意會不會被記住吧。”
“乘興而來,興盡而去,不知是否無憾。”
“請飲酒。”
他端起酒盞一飲而盡,蒼天的發簪先前碎裂,此刻重新招手化出一枚發簪束發,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冷淡,而此刻,空氣中卻仍舊殘存著細碎的碎裂聲音,白衣幕后還要嘲諷那蒼天是否被劍氣劍勢震懾,連第二枚玉簪都要碎裂,卻突然發現不對。
聲音來自那端坐的道人。
袖袍微微翻滾,道人黑發之中是一枚白玉簪。
這玉簪雖然簡樸,但是卻修長雅致。
玉簪之中,浮現點點赤金色流光,然后在一聲脆聲中,那白玉發簪碎裂,落在道人懷中。
道人身軀周圍,溢散真靈。
驟然,停歇。
在那九黎森林之中,黑發黑木簪的清冷女子平靜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閉上眼睛,然后輕輕坐在床鋪上,女子白衣不加修飾,只是那銀色束腰的一側,垂落了一串并不那么好看的彩石。
風吹彩石,聲音清脆悅耳。
她閉上眼睛。
聲音仍舊清冷平淡,輕聲道。
“我不準。”
有風徐來,女子裙裾微揚。
不生不老不死不滅的鳳凰,鬢角黑發,徐徐轉白。
在蒼天和幕后轉瞬驚愕,旋即彼此心中都動了那不可為外人道的微妙殺機,敬佩歸敬佩,甚至于真正意義上發自于真心的敬佩,而這樣的敬佩在死敵之間,最誠懇的方式便是廝殺,但是他們都遲疑了一瞬。
而在這瞬間,一道身影出現在這里。
推門,入內。
天地風雪越發地激烈。
黑衣袞服,雙目淡漠,不知生,不知死,在踏入這里的時候,那種屋子里涌動的殺機就越發明顯了一分,但是蒼天和幕后心中的殺機卻在瞬間消散,白玉簪只能維持一瞬的真靈不滅,但是在這瞬間,一只蒼白修長的手掌落在了道人肩膀。
一雙淡漠到極致的瞳孔看向微笑的幕后,看向平淡的蒼天。
泰山府君嗓音漠然 “他的真靈,我不收。”
“天地可敢收?”
蒼天不答。
泰山府君第二叩指,漠然道 “看來不敢。”
復又平淡詢問“外道可收?”
幕后忌憚無比地看著那自顧自發問的存在,微笑著搖頭,天道側面,一言則為敕令,于是這道人之魂魄,不入輪回,不入天地,不入世界之外,無生無死,不生不死。
府君屈指三叩指。
生死輪轉。
道人身上同時具備這四字特征。
其真靈被直接封鎖于身軀之內。
雖然傷勢不曾痊愈,即便是先天之神也要隕落,此刻竟強行穩定住狀態。
兩句話,逼出兩道敕令的府君神色平淡。
拂袖,落座,先前在蒼天幕后氣機交錯之下死去,寸寸崩裂的劍重新恢復落在道人腰間,代表著一切死生輪轉的府君漠然看著那不知何時已然是本體出現的兩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三足鼎立之局出現在此。
那群山地脈聚集的地方,幾乎所有存在都看到那一位氣息極為恐怖的存在出現,然后一步踏出,就消失不見,而不知千萬何處,而嵐洲的劫云陡然壓低,然后以沒有人反應過來的速度猛然四處擴散,直接覆蓋九洲。
見到這樣的異象,已經不需要詢問或者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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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那位存在去往何處。
火神雙目燃起赤金色流光,這位幕后麾下第一戰將,頂尖天神在這一瞬間氣焰猛然炸開,手中赤色長矛猛然抽擊出去,將自己的對手擊退,然后瘋狂地朝著嵐洲方向遁去。
猴王嘴角有鮮血,后退一瞬間,如意金箍棒猛然甩出。
大小變化隨心。
法天象地之絕技再現。
齊天轟然砸落在海面之上。
握在那猴王手中的,分明還只是一掌大小,可另外一端,已然如同一座巨大山峰,重重砸落,幾乎直接將星海就此分開,火神擅長強攻,可面對這樣瘋狂的攻擊也不可能忽視。
轉身以手中長矛直接將這兵器架住。
雙足落在海面之上。
四海翻騰。
他竟生生攔住了這樣一招。
但是瞬間一道殘影從巨大的如意金箍棒之上掠過,銀甲長兵,致命寒芒直接當頭劈落,火神浩瀚氣機一滯,如意金箍棒陡然縮小,自其攔架空隙抽擊,將那火神砸落在深海當中。
斗神戰神并肩。
兩人嘴角皆有鮮血。
幾乎轉瞬,轟然暴響,火神沖出星海,額角青筋賁起,那一張覆蓋著神靈面容的威嚴面具一點一點崩裂,露出那張目眥欲裂的憤怒面孔,齊天戰意激昂,平日潛藏在沉穩性子下面的桀驁本質略有上浮,嘴唇露出獠牙,冷笑道 “乖乖孫子,不來和你爺爺再過幾招,跑什么?”
旁邊清冷戰神嘴角微挑,想了想,沖火神抬起兵器,然后兵器的首端指向腳下,顯而易見的挑釁和輕蔑。
火神口鼻中溢散出灼熱高溫氣機,殺機戰意再難以按捺得住。
“死!!!”
太古的戰神再度爆發氣焰,朝著前方沖擊。
金色氣焰和純白氣焰同時暴起。
舍棄兵陣的加持,三道身影直接廝殺在一起。
雷神要截殺陰陽,這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即便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全盛心境,但是對方也是在先古時成名的頂尖神靈,斷臂雷神每一次全力以赴的攻擊,幾乎都被那陰陽之神攔住,但是陰陽二氣的撕扯和抽擊,也被越發暴虐的雷光撕裂碾碎。
但是陰陽二氣流轉,生生不息,是最初的氣象。
氣勢一說,盈不可久。
時間漸漸過去,雷神的鋒芒顯然有些變弱,但是那種致命的天地雷霆,仍舊讓文士模樣的陰陽之神保持戒備,其手段極為玄妙,雷神的攻勢落下,皆會被陰陽分流,導致整個天地的大勢氣象隨之改變。
萬物眾生莫不分屬陰陽。
所以除非那雷霆能夠超脫陰陽,或者一瞬間湮滅這一方天地。
否則很難對陰陽之神產生真正致命的攻擊。
文士淡淡拂袖,抬頭看著那覆蓋到這里的劫云,道“你真的還打算憋著嗎?那一招才是你敢于和我作對的倚仗吧?再不出手,你就要真的憋屈地死在我面前了,怎么,說出那么大的話,不會只是放的狂言吧。”
雷神不答,只是雷霆越發狂暴,足以湮滅世界。
陰陽二氣流轉,將這一招擋住。
文士垂眸,平淡道“看來你也已經技窮了。”
祂看向那座山,道“本來想要去阻止地神,眼下看來是來不及了,你居然將我阻攔了這么久,看來雷神之名不是虛假,將你擊殺,至少不算是愧對蒼天。”
雷神近身不過三步,眼底流光亮起。
準備引動自己的殺招。
陰陽二氣流轉變化,文士抬手直接穿過雷神的胸膛,雷神仿佛此刻才戰至酣暢,完好的那條手臂直接按住了陰陽的肩膀,天上劫云當中,雷霆當中出現諸多紫黑色的劫雷,就要砸落,將這位最初誕生的頂尖先天神的防御打破。
文士瞳孔驟然收縮,第一次失去了原本的清冷從容,心中震怒。
天地劫雷?!
你怎敢?!
猛然后撤,天地萬象涌來化作陰陽。
直接將雷神遠遠甩出去。
雷神一條手臂力量不足,不能真正將其拉扯住,砸落在地。
那陰陽之神后背滿是冷汗,若非雷神不了解祂的真正手段,若非雷神終究失去了一條手臂,剛剛那一招,幾乎能夠將祂都擊成重傷,以自身的性命作為誘餌,就是為了打出那霸道決絕的招式,這種性格何其決絕。
可是現在終究失手。
天空中雷霆滾滾震撼,卻又湮滅。
那是三千世界的因果劫難,若是落下,就連祂都討不得好去,沒有想到這分明已經半殘的雷神居然能夠做到這一步,陰陽心中升起無限殺機,準備將那重創的雷神擊殺。
此刻,有帝君持劍而來。
背后十萬兵將潰散。
陰陽本來要對雷神出手,此刻注意力卻不得不注意到那披甲覆面,云紋戰袍的男子,在這一瞬間已經認出了對方,嗓音低沉 “天蝕君?”
心中微沉,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劫云中那連祂都不敢小看的劫雷。
天蝕是雷神尊主,祂恐怕也能夠動用這些力量。
從容披甲的來人只是平靜回答道 “天庭,云中君。”
抬手,將逼出陰陽殺手锏的雷神召回來,抬手將其眉心神魂封鎖,然后抬頭看著那積蓄的劫雷,眼底似乎有懷念之色一閃而過,道“擊鼓。”
劫雷收斂,突然化作滾滾悶雷,仿佛軍陣入陣鼓聲,
雷公砰訇震天鼓。
陰陽愕然,那足以被當做是底牌的劫雷,竟然直接被用來壯其聲威,這是何等荒誕的事情,即便是陰陽都忍不住要如此想,但是這又是何等的傲慢和自負,何等的目中無人。
方圓百里無人。
天地劫云低垂。
來人抬手解開面具,任由那一張猙獰威嚴的面具落入腳下,左手背負在身后,右手長劍倒插在地,這是一柄寬大的戰劍,即便倒插在地也高至腰間,來人手掌只是平淡按在這劍柄之上,然后看著那堪稱最古的先天神,道 “上前,受死。”
感謝殘夢曦流年的盟主 啊…怎么處理這最后的一灘亂局很難啊,加上我昨天寫完那一章之后,我的大腦直接進入了賢者模式,什么都不想要寫,就拖到現在了…
另,這個泰山府君不是封神榜東岳大帝那種層次的,這個是我國最古老神話之一的古神,哪怕是神靈的死亡都由祂來掌控的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