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空間所化天宮妙境之中。
亭臺樓閣,玉宇瓊花,一個個身影踏著祥云而來,然后很習慣地落座于往日的位置,因為太公和星曹還沒有來,便自隨意交談。敖廣在上一次吃了悶虧之后,便時常通過水族生靈和龍族去了解外界發生的事情,近日里來風平浪靜。
實在是難得安穩。
尤其是那猴子,似乎也安靜下來,沒有做出什么叫人頭皮發麻的事情。
敖廣思緒飛涌,隨意地和氣息越發凌厲的若木閑談,不片刻,見到太公出現,群仙也就一一地起身行禮,在他眼中,太公和往日沒有什么區別,只是神色看上去,莫名平和許多。
難道有了什么好事?
敖廣心中若有所思。
趙離頷首致意,群仙落座,而在這個時候,眾人的視線在落在那多出的成員身上,看到那是個身穿青衣的文士,氣度頗為雅致,神色從容,一眼看去便覺得是儒雅的飽學之士,只是不知道為何,那文士視線掠過太公時候,總會身軀僵硬,變得頗為拘謹。
倒像是被打過一樣…
呵,一點都無法做到坦然。
敖廣心中腹誹。
而青鸞好奇地看著那文士,覺得這位新成員大部分時間還是很從容的,只是偶爾會突然很像敖廣,尤其是神態和動作上。
而那文士也在同時,悄悄打量著在座的成員。
他是蒼天親筆所繪,自然有些殊異之處,當下只覺得這里算是個有些古怪的場所,雖然那位能夠和尊主坐而論道的‘玉虛姜尚’還在,但是其他的成員也沒有什么奇異之處。
有人族,有鳥兒,狼首人身,甚至于還有…
猴子?
畫中仙怔了下,環顧周圍,然后不由得有著一種自傲的感覺。
心中自然而然升起一種想法,認為自己的出身在這里應當是數一數二的了。
區區灰狼,猴子,哪里能和自己比?
呵…看來是玉虛姜尚在引導自己代表尊主參與外界的事務…
趙離將畫中仙的表情收入眼底,神色平淡,只是隨意對眾人道:“這位是新近回歸天庭群仙會的成員,你們可以稱呼他為畫中仙…”然后又以輕描淡寫的態度看向畫中仙,并不在意道:
“你且旁聽便是,有閑暇將此地事情回稟給道友。”
畫中仙不敢怠慢,連忙行禮應是。
畫中仙…
道友?
老土地微微撫須,略有詫異,旋即若有所思,太公所說的這位道友,恐怕是如同北陰帝君,如同云中君,泰山府君這樣,在天庭地位極高的存在,故而,并不親自前來,只是派遣出屬下參與群仙會。
而且閑暇回稟,這樣說,這位存在現在莫不是不在此界?
老者心中好奇,更有些欣喜的感覺,天庭有強者回歸,他只是覺得暢快。
卻不知道是哪一位?
是雷部正神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還是說真武蕩魔天尊?旋即又注意到,太公所說的稱呼是道友,這樣說來,這位難道說是太公的熟人?
老土地苦思冥想,而鐘正,云千風,以及敖廣也心中各有所思。
鐘正看著畫中仙的視線,判斷出其性格和行為目的,畏懼太公,恐怕是曾經被太公教訓,或者太公和其尊主相關;神色平和卻倨傲,出身跟腳應該不低,有類北陰帝君,但是卻遠不如后者傲慢強橫,那隱隱的自傲也虛浮,不可能是如帝君那樣,和府君有直屬關系的聯系。
是和某位存在相關,大概率作為后者近侍的那種…
云千風則是好奇地看著畫中仙,思考著是否是又一個能夠和尊主相提并論的天庭尊神出現,敖廣則是估摸著這家伙性子到底好不好惹,不過無論好不好惹,自己得要寬厚些,若又是一只孫猴子咋辦?
他老龍王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想到這里敖廣就記起齊天大圣那邊還養了一只六耳的小猴子,眼角抽了抽,只能慶幸那小猴子還沒長開,要不然兩只猴子,他老龍的胃疼怕是這輩子好不了了。
敖雪兒沒能尋找到姬辛的身影,有些失望,忍不住抿了抿唇,道:“太公,姬辛他還沒能醒過來嗎?”趙離來的時候,已經查看過姬辛的情況,知道他已經蘇醒,只是一時未能夠徹底清醒過來,當即溫和笑道:“這便來了。”
敖雪兒稍微松了口氣,臉上浮現一絲微笑,旋即覺得在這樣嚴肅的場合,自己詢問這樣的問題似乎有些過于地隨意了,有些影響到群仙會整體的位格,悄悄吐了吐舌頭,回憶剛剛介紹的那句話,一下抓住了重點,道:
“這位畫中仙前輩,也是如云叔星君一樣,代表某位尊神出面嗎?”
趙離微微詫異,旋即心中給敖雪兒點了個贊,他本來以為會是土地說出這個問題來,看來這小丫頭很有幾分機智啊,就是這行為總是有點像上課摸魚被抓之后,一臉認真提出個關健問題,表示自己是有在認真傾聽的學生,微微頷首,輕描淡寫道:
“不錯。”
“那位道友執掌蒼天。”
“你們可以稱呼祂為,昊天上帝,亦即天帝。”
畫中仙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有想到趙離會直接將尊主的名號說出來,不過自己尊主的名號是誰,說出來這些人應該也不會明白,出于對尊主的狂熱尊重,他打算略略介紹一番尊主的偉大,但是突然發現氣氛不對。
他判斷了一下,將自己的感覺推翻。
不是不對…
是相當不對!
那老邁的老者起身,滿臉的驚喜之色。
而那持劍的男子和龍族修士先是沉默,然后整齊劃一,齊齊看向了某只猴子,鐘正遲疑了下,也轉頭看向了閉目的齊天,想了想,然后又看向了同樣懵逼的貪某狼,整個天宮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死寂當中。
準備宣揚尊主威能的畫中仙:“……”
他感覺到氣氛變得逐漸詭異且沉默。
心中那個感覺越來越重。
不對勁。
這個地方,很不對勁…
你們不應該是關心天帝的位格嗎?不應該看我嗎?我可是天帝的近侍啊,你們看那一只猴子和狼干什么?難道說他們也是天帝的屬下嗎?可我怎么從來沒有聽過來著?!
而在這種沉默越發沉重的時候,遲遲而來的姬辛終于出現。
畫中仙下意識看向了那看上去最是正常的少年,看到那少年微怔之下,面容溫和帶著歉意給自己見禮,說來得遲了些;看到他雙瞳墨色,深邃浩瀚,仿佛蒼穹,帶著一股淡淡的熟悉氣息。
畫中仙的面色驟然大變。
嘩啦嘩啦!
他幾乎是直接撞翻了桌案坐倒在地,撞翻了座椅,猛地一下撤了一大步。
然后蹬蹬蹬后退。
他的后背死死貼著墻壁,處于遠離姬辛的位置,身子是真的貼成一幅畫。
頭皮發麻。
尊主的氣息?!
不,蒼天的氣息!
這特么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
云中仙境。
身穿墨袍的帝君神色淡漠,三分之一的風雨雷霆四部遠去嵐洲,剩下三分之一則潛藏獵殺神魔,最后的部分精銳在原本就頗為縹緲難測的云中仙境之外布下了一層層的防御。
即便是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和歲月,他們仍舊能夠體現出精銳之感。
而天蝕君一如既往地淡漠而強勢,指揮若定。
即便是近百萬年的歲月,也不曾在這位帝君的身上留下分毫的痕跡,四部兵馬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最后那古早的暴君拂袖,風雨雷霆四部便都恭敬地行禮,然后隱沒消散,而他獨自一人徐徐邁步,往前行去。
其實趙離和東皇太一,都提出了讓他待在九黎大森林,和東皇太一聯手,但是他拒絕了,他告訴趙離和東皇,他的子民在此處,他自然也當在此處,身穿墨袍的云中君走過繁盛的云中一族駐地,行過起伏的云獸,熙攘的族群,神色平和。
這是他的眷族。
他們尊他為主。
他們尊敬而供奉于他。
他自然也當庇護于他們。
這正是最源初的契約。
最后天蝕君走回了云臺,站在自己空曠的大殿上,看著冰冷威嚴的宮殿,記憶仿佛回到了過去,神色頓了頓,然后邁步,步步行于寬闊的宮殿之內,動作從容。
聲音回蕩。
最后他看著那寬闊的王座云臺,伸出手,輕輕揭開了青黑色的面具,長呼口氣,肩膀似乎垮塌了下,沒有那么凜然,下一刻,云中君左腳踏前腳,還沒有落地的時候,身子一轉,以右腳腳跟為圓心,直接用一種極度圓融而嫻熟的方式將自己扔到了那寬闊的云臺上。
云中君順勢伸了個懶腰。
隨手一抓,一杯混合著果汁和美酒,冰塊的飲品出現在他手中。
一仰脖,直接一口干了大半杯。
直至此時,黑發天神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整個人仿佛都癱軟下去,像是攤在云臺王座上的團子,滿臉的懶散,四時之云匯聚成絲,絲線匯聚成被,飄飄蕩蕩落在了他的身上,云中君蒼青色的眸子慵懶瞇著,想到了趙離所說的某個詞,懶洋洋地嘆道。
“安逸啊…”
“住在森林里,我瘋了我住在哪里…”
翻了個身,選擇了舒服點的姿勢,然后隨手一抓,虛空中出現了一本本藏起來的書卷,整整齊齊地碼在了旁邊,把空曠的大殿重新塞滿成了原來的模樣,云中君直接把面具扔到旁邊,隨手掏出一本書來,上面寫著《搜情別傳》四個大字。
云中君開始再一次重溫。
與此同時,云中仙境很多人突然發現自己少了東西。
“唉?我的書哪里去了?!”
“我剛剛買好的吃食怎么沒了?!”
“老六,我的酒怎么還沒有上?!”
本尊可是你們的尊主……
供奉,供奉懂不懂?
這可是最古老源初的契約。
PS:今日第一更……稍少,三千四百字,感謝番茄加檸檬的萬賞 卡文中…想要把開始固定化的天庭會寫出點新意來,所以更新有點遲了…啊,…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