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濃郁的水元氣溢散,一滴滴深沉如夜的水流匯聚,用星辰砂打造的金箍棒在這一股磅礴力量和齊天本身的蠻力交錯下支撐不住,當場崩碎,齊天毫無半點的遲疑,舍棄兵器,踏步上前,臂膀繃起,右拳緊握,猛然砸出。
伴隨著狂暴的空氣呼嘯,齊天的拳頭和那寒流匯聚的身軀撞擊在一起。
轟然暴鳴不絕。
先前以星辰砂打造的兵器,已經跟不上現在齊天的水準。
畢竟于將再如何天才,本身的修為境界限制了其眼界,當場空手交戰反倒更顯得暢快,憑借已經徹底化作神通的八極拳,以及初步金剛不壞的肉身,齊天和這一道水流鏖戰在一起,余波震撼方圓百余里海面滾沸,一時不曾分出上下。
有鳳凰在旁邊,趙離倒是比較安心,雙目從雷神石碑上收回來。
轉而看著齊天和水神殘留戰斗,沒有立刻出手。
水神殘留部分目前展現出的實力,比起他預料的要低不少,而齊天的戰斗能力,則是要超過他的推測,后者本身就是在這海底,通過寒流和沉重的水壓來刺激肉身,強大氣血,導致了那一股寒流的兩種手段對齊天效果極弱,相當于廢了水神殘余意念的大部分手段。
而齊天對于受傷并不在意,出招時候不拘泥于招式,隨手拈來就是一招,卻都雷霆萬鈞。
這是西蘆城磨礪而出的近身戰斗風格。
鳳凰褐瞳平靜看著齊天和水神殘留在海中翻騰,若有所思,看向趙離,嗓音清冷道:
“他并不是朱厭。”
“是你天庭故人,借體重生?”
嗯?!!
趙離思緒微頓,旋即反應過來鳳凰的意思。
肯定是因為青鸞鳥把天庭群仙對齊天的反應都告訴了鳳凰,再加上外面還有一個朱厭。
兩相作用之下,才讓鳳凰得到了這樣的判斷。認為外面那具備有朱厭脾性的六耳才是真正的朱厭。而眼前這個根本不懂得朱厭風火神通,而氣血和肉身又很明顯遠遠超過朱厭范疇的猴王并非朱厭,而是借體重生的天庭強者。
是運用了某種上乘法門,借助朱厭精血再世重生以躲避天機。
而此刻伴隨著修行的進步,正在一步步剔除了屬于朱厭的部分,取回本我,而身軀也伴隨心象發生變化,是以不懂風火神通,是以有金剛不壞,連本身的顏色也從蒼白轉化為了柔和的金色。
從旁人的立場,從已知道的情報,自然而然會得到這樣的判斷。
趙離微怔,定定地看著正在鏖戰的齊天,突然有種莫名的感慨,仿佛又看到西蘆城秘境當中膽怯害怕的少時朱厭,有一種眼前齊天已擺脫原本命格,已和原本的道路漸行漸遠的感覺,這樣的心境一瞬而過,卻已足夠奇妙。
他斂眸,神色溫和下來,右手背負在后,回答道:
“嗯,不錯。”
“他并非朱厭,而是我天庭戰神。”
正在這個時候,齊天借助本身的強悍身軀控制能力,直接踩踏虛空,然后以八極拳猛虎硬爬山的瞬間爆發招式,化作神通,直接將圓轉如意的水流擊碎,那一股寒流倒飛而出,又注意到了旁邊掠陣的鳳凰,趙離,感覺到二者身上讓自己畏懼的氣息,本能不再戀戰。
突然尖嘯一聲,轉而回去,沒入了寒淵裂縫當中,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地動山搖之感,整片星海仿佛都要給這一下震顫涌動起來,巨浪滔天,連帶著花果山都不斷搖晃。
山下灰猿險些沒能站穩,險些將懷中六耳扔了出去,是腳下踏了水云騰起才避免了這麻煩。一氣騰云駕霧飛到天上,就看見了花果山一帶蔓延而出,不知多遠皆齊齊晃動。
大地開裂,屋舍崩塌,那些千百年老樹都墜了裂縫里去,又看到花果山上裝著果實的壇子給震地歪倒,一顆顆朱紅色的果子咕嚕嚕地滾落,藥田都給震散,屋舍塌下,整個花果山方圓千里看去都是一片狼藉。
而這種跡象正在飛快蔓延,過不得片刻,怕是花果山一帶萬里都要給震得變了模樣,灰猿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心下駭然至極,下意識看向齊天剛剛踏入的海域,不知是發生了什么,就只余波就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那深淵里面究竟是藏著個什么?!
水域之下,天川淵底。
一股磅礴氣勢猛然爆發而出,伴隨著呼嘯,一道燦光直接從裂縫地淵里飛了出來,原本的深淵裂縫其實散發著相當濃郁和精純的元氣,此刻竟然全部消失,就像是隨處可見的尋常裂縫,甚至于在元氣的暴動之下直接崩塌。
而那股寒流的氣息則是暴漲許多,真正具備了先天之列的些許氣息,神圣,浩大,只是失去了先前流動隨心的特性,那燦光出來之后,毫不遲疑,直奔著遠離鳳凰的方向而去。
但是找到了好對手的齊天才打的心氣上來,根本不肯放它離去,只大笑一聲哪里跑,吃我一棍,已說了出來,卻發現兵器已經崩碎,失笑一聲,也毫不在意,腳下一踏,純粹以肉身的強度施展出不遜色于遁術神通的爆發速度,連殘影都沒能留下,直接出現在燦光遠遁的正對面。
擰身抬臂,一拳擊出,凝聚周身之力,正正砸在了那燦光之上。
算得是當頭迎面一擊。
轟的一聲,那燦光仿佛失了原本寒流變化隨心之能,直接被打得暴退而后,發出低昂一聲嗡鳴,齊天大笑,握緊拳頭,對于流出的鮮血毫不在意,只道一句暢快,比方才耐打,繼而踏步而上,分明只是快速前行,但是實在速度太快,幾乎給人以道門神通咫尺天涯的感覺。
那燦光被打得旋轉,給這猴子幾步追上,又是一拳,左右轉動,始終掙脫不開。
一招招打出幾乎化作狂風暴雨。
身上一層燦光幾乎給打得層層剝落下來,旋即爆發出更為浩大的氣息,蒼茫可怖,鳳凰邁前一步,抬起手來,露出白皙手腕,無盡烈焰爆發,幾乎瞬間就將這一股氣息直接封鎖住,不曾讓它徹底暴露出去,不曾讓其陣仗肆意爆發,而那東西也終于露出真容。
乃是一根烏燦燦的鐵棒,不斷嗡鳴,肆意攪動天地元氣。
此刻暴怒,直接掄起,朝著失了兵器的猴王打殺下去,齊天不怒反喜,大笑出聲,直接上前,拳腳肘鋒其上,和這棍棒打在一起,更要伸手去抓,才一握住,那棍子便激怒,凄厲嘶鳴不止,要和齊天絞殺。
趙離反應過來,愕然道:“…這是天工給龍族建造龍宮,測量水位的那東西?不是被天工帶走了么?”鳳凰將氣息封閉,將這交手的動靜壓制在了海底,收回右手,嗓音清冷道:
“這確實是那一根量星尺。”
“是當年太古源初,由星主花費十八萬三千余年所鑄,變化隨心,交于天工,讓他們去以此尺測量星辰之間的距離,以維持星辰的位置,能夠和天機命數相對應,后來星象徹底化作天機命格一支,此尺無用,星主念天工有功,便將此物賜下。”
“之后也確實是打算為龍族建造龍宮…”
“但是,這并非是被天工帶走,而是被祖龍帶走,上面有祂的氣息。”
鳳凰隨口道出的隱秘讓趙離心中微動,看著那打做一團的齊天和量星尺,這東西是星主,也就是東皇太一的前身鑄造的,是為了將天地群星和氣運命格聯系起來制造的法寶…還有,祖龍,趙離思緒微頓,突然想到了先前的一個疑惑。
他初來嵐洲的時候,看到敖厲因為探索封印了古鰲的海眼秘境,被神魔攻擊重傷,后來詢問,敖厲說是自己是在那個海眼秘境當中發現了祖龍的氣息,所以才嘗試去探索。
但是古鰲其實和龍族并無關系,所以他當時還有些好奇,是不是龍族始祖曾經在遠古年間出現過,才被敖厲察覺到氣息,牽扯出古鰲的事情,此刻突有明悟,自語道:
“祖龍在遠古時候現身過…”
鳳凰側眸看他一眼,閉目沉吟,道:“或許。”
“當年祖龍失蹤,之后再度出現,帶走了天工秘寶量星尺,導致天工和龍族交惡。祂則是在雷神的封印之外,以量星尺將水神殘留鎮住,此物乃是星辰之主耗費十余萬年所鑄造,足以將水神殘留的部分鎮壓。”
“數萬年來,水神殘留的戾氣以及雷神的權能融合于此。所以導致封印漸漸減弱,水神殘留能夠出現,而因為大部分已經被壓住,水神殘留的力量急劇下降,已非當年所能比。”
鳳凰的聲音微頓,又自語道:“只是,祖龍為何要如此做?”
“不知。”
趙離嘆息一聲,察覺到裂縫處有一絲絲氣息,抬手將那邊之物攝取過來,是一枚鱗片,上面隱隱有焦黑,但是仍舊散發出了浩大莊重之意,正是祖龍的鱗片,看來當日祖龍前來鎮壓水神殘留意念,也同樣經歷了一場大戰。
只是不知道這焦黑究竟是什么力量造成的。
龍族的防御力就足夠離譜了,何況是祖龍,尋常的權柄之力恐怕都無法破防,更不必說將其擊傷,打落鱗片,還將祖龍的鱗片打成這一幅模樣。
趙離若有所思,將這鱗片收起。
在這個時候,伴隨著遠處的交手,元氣發生劇烈波動,水深殘余的意念幾乎徹底被齊天一拳一拳打散打爆,那量星尺嗡鳴,不再有半點的反抗,似乎已精疲力盡,齊天握著拳頭,輕輕抵在了量星尺上,氣血磅礴,不言不語。
這柄諸多因緣早就出來的兵器顫了下。
本來堅硬無比的兵器,似乎沾染了水神力量的變化之力,微微彎曲,在齊天的手腕上轉動了下,蹭了蹭,又給齊天手背上金色的毛發順了順,分明是一柄兵器,趙離居然看出了小心翼翼和討好的味道。
當即失笑,卻也清楚,這是因為量星尺在這里呆了太久,導致其本身的靈性力量缺失,加上齊天確實近身極強,又在這之前借助雷神石碑對這量天尺器靈和水神殘余意念造成了相當程度的心理陰影,等到其靈性恢復力量,恐怕有反噬之危。
正想著要如何降服這兵器,趙離突然想到東皇專程送來的一道法咒。
東皇太一說是卜算天機,覺得他需要方才送來。
而這量星尺本就是東皇前身鑄造。
難道…
趙離心中微動,并指在虛空一劃,取出了法咒,那具備東皇氣息的法咒此刻早已一個字一個字微微亮起,方才還討好齊天的量星尺當即靈性僵硬,化作直直一根鐵棒落下,倒插在地上,整體嗡鳴,散發無數星辰流光。
果然…
趙離拈取法咒,取齊天一滴精血劃入了這量星尺。
然后微微呼出一口濁氣,拂袖讓這兵器陡然暴漲,化作巨大無比的狀態,然后飄然上前,負手而立,右手抬起,撫在兵器之上,取來白色空間氣運功德,撬動此寶曾代替東皇,測量星斗,以符合天地命格的事跡。
轉眼之間,量星尺上,散發出一點一點的金色流光,仿若群星。
本來暗沉無光的海底化作了浩瀚蒼茫的景致。
鳳凰抬眸看著負手而立,位于這起伏流光中央的文士,看到他鬢角白發,看到他立在前方,然后緩緩收回視線,伸出手掌,輕輕托舉化作星辰點點的功德氣運,褐瞳被稍微照亮,不言不語。
趙離則感覺到這一股浩大功德,若有所思。
果然還在,天工一脈是不知道功德?還是說,因為對于東皇的敬意,連帶著這一股測量星斗的功德都當做東皇的賞賜而尊敬供奉,絲毫不敢動用…不過東皇,真不愧是東皇,無論是失憶之前還是現在,都是足夠大方。
這測量周天星斗,定下天機星象的浩大功德,說給就給。
看起來,無論是否還記得過往,某些性格要素是深埋于心,歷經諸多災劫而始終不忘的。
趙離思緒微頓了下,然后搖頭將心念壓下,拂袖,步步踏足直上了高處。
一直升到了這量星尺的上半部才停下,然后肩膀微抖,手臂如同大筆,蘸取殘余星光,欲要定下功德在這兵器當中,令其徹底定型,心中微動,看一眼齊天,神色溫和許多,心中輕聲感嘆。
雖說眾生的命格皆有定數,但是也總還有異數所在。
老話是說命不可逃來著,但是不要怕,不要怕,抬起頭來,我們還有另一句老話,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覺得,這一句話更適合你。
恭喜你,齊天。
徹底掙脫了原本的命數。
收回視線,筆走龍蛇,一息落筆。
如意金箍棒。
一萬三千五百。
最后的時候,趙離的動作微微頓了下,落筆。
最后一縷星光從指尖上潰散,化作了星屑,在漆黑如夜的深海潰散,趙離飄然而落,看著這散發流光的金箍棒,滿目贊嘆,此為功德之器,以諸天星辰之主十八萬三千余年鑄造,后為祖龍執掌,鎮壓先天水神之氣數萬載,也被先天雷霆氣息鍛打數萬年。
稱量星斗,和合功德,大小隨心,重不可量。
這已然全面符合,乃至于超越了原本的定海神珍鐵。因為是當年測量星斗,定下了星象氣運一脈,是以有大氣運功德,殺人不沾因果。因為是星辰之主鑄造,是以沉重無比,無法破壞,而雷霆之威,水神戾氣又平添殺伐之能。
“且去,且去!”
趙離輕喝拂袖,這巨大的量星尺拔起,然后旋轉著朝著齊天而去,越變越小,直至正好入手。
齊天抬手將其握在手中,興致所在,陡然舞動。
整片東海,徹底沸騰!
星海極外側之處,無人所知的位置。
在天工一族所在的地域里,也算是最深處的地方,供奉著傳說當中尊神的星圖,每一代的族長退下來之后,都會選擇在這里,慢悠悠地記錄整合自己一生鑄造法寶的經驗,然后終此余生都不往外踏出一步,侍奉尊神,尊即尊神已經數十萬年不曾回應過他們,他們卻也不曾忘卻。
屋子里,雖然年邁仍舊顯得筋骨粗壯的長者端坐案前,已寫了一日的典籍,揉了揉手腕,用鑷子去輕輕撥動燭火,火苗兒上下竄動著,恍然失神,然后聽得了腳步聲,轉頭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孩子悄悄跑過來陪他,還帶了些茶點來。
老人將孩子拉過來,笑呵呵地用下巴的胡茬子去刺孩子。
孩子皮膚嬌嫩,給祖爺爺的胡茬子扎地有些疼,伸出手來推老者,好不容易逃離了魔爪,伸出手來揉了揉白皙的小臉蛋,突然地有些呆住,然后伸出手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看著那一副滄桑古樸的星圖,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老者微怔。
然后猛地轉過頭,看到了墻壁上自掛上之后就毫無動靜數十萬年的星圖突然開始一點點地亮起,幾乎是一瞬間,便已熠熠生輝,然后星圖猛然騰起,化作虛像,主動勾動了天機,顯化出一柄烏色鐵棒,而再度變化,已是星辰萬象為斗拱的浩大。
那浩大沖天而起。
老者失神,搖搖晃晃起身,然后走到星圖前,撲通一下跪下,額頭抵在了布滿皺紋的手背上,已經泣不成聲。
“列祖列宗庇佑…”
“尊主歸來了。”
早起早睡真的很贊啊…
趙離懷疑祖龍在遠古的時候曾經出現過的部分劇情,在本卷第二十八章當你釣魚,不小心釣上深海巨鱷這一章里面 天才一秒:m.dushuz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