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簇上的毒龍眼睜睜看著那么大一把斧頭,就那么朝著自己砸過來。
即便以其萬年的閱歷,都感覺到了一種絕望和心塞,他乃是怨毒之氣所化,天生克制氣運,就算是皇室子弟氣運都威脅不到他,而哪怕是人道氣運,他都不在乎,能夠洞穿腐壞,作為補益。
但是,眼前這是足足一整把!
一整把!全部!都是!氣運!
毒龍有點抓狂,他覺得自己要瘋,他這輩子八千多歲,根本就沒見過哪個瘋子直接拎著氣運來砸人的,這根本不合規矩,這就是耍賴,這專克一切壞氣運的寶物,不是說什么特殊的手段,就是拿氣運硬生生給你撐爆,粗暴簡單毫不花里胡哨。
誰特么吃得下這么大氣運?!
他艱難地讓箭簇轉移了些角度。
然后看到那男子隨手耍了個斧花。
這次是斧面直接掄著拍過來。
心中的怒吼都瞬間凝固。
下一刻,人道堂皇之氣瞬間暴起,趙離愕然感覺到,天地之間,一股雄渾力量浮現出來,涌入了白色空間,然后重重地將某個東西砸了下去,裹挾一方國運以鎮壓。
啪嘰一聲,大周觀天閣密寶之一的箭簇被直接打飛出去。
箭簇旋轉了兩下,然后朝著遠處飛遁而去,作為器物本身存在的毒龍這一下已經受到了眾創,雙目猩紅,憤恨不平,可真靈中卻只有一個念頭。
快逃!
就要飛出去的時候,眼前一黑,那男子居然瞬移般出現在了自己前面,雙手握著斧柄,高高舉起,然后朝著下面狠狠地劈下來,毒龍箭簇心里一塞。
當的一聲,直接被打飛出去。
當趙離第三次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毒龍終于明白自己這樣恐怕是要栽了。
心里一橫,直接不顧即將脫困的可能性,昂首咆哮,直接化作了毒龍真身。
這讓他千年來的苦功都化作白費,但是再不拿出真本事,恐怕今天就要交待在這里了,他雙眼發紅,心中有千年苦功化作流水的悲憤,昂首長吟,怨毒邪異之氣爆發,正要出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震天撼地的怒吼。
“孽畜!!!”
那嗓門比毒龍龍吟聲音都大,毒龍一呆,看到一個身穿黃色服飾,露出寬闊胸膛,滿身金光,頭頂黑色疙瘩的大漢,手持金剛杵,怒目圓睜,身上金光閃閃,露出威嚴之色,又是一聲暴喝,充斥雷鳴。
“居然敢為禍人間!”
“今日我鎮壓你!”
毒龍被鎮壓了足足一千多年,聞言大怒,道:
“你算是個什么東西。”
“本座當年縱橫天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速速滾開,否則本座一口吃了你!”
佛陀單手豎立胸前,神色慈悲肅穆,道:
“阿彌陀佛,居然還執迷不悟!”
“今日我便度化了你!”
趙離看著這一幕,停下了手里的斧頭,挑了挑眉。
咦?這佛陀居然會主動行動?應激反應嗎?
是了,佛經里常常有鎮壓毒龍之禍的事情,而且,在本真意義上,佛陀乃是覺者,是絕對的守序善陣營,看不慣這種怪物也很正常,你在佛前面說吃人,和對著猴子說弼馬溫,效果差不多。
可不知道這佛陀會如何度化,念經嗎?
這東西是按照趙離腦海中概念具現出的,最多能具現出神話中的實力。
而且這佛陀也只是一個寬泛的印象具現,沒有指向。
如同要具現某個神仙,天將一樣,只是基礎概念。
實力不說,覺者那種心境是不可能具現出的,某種意義上,倒是可能會傾向于趙離的某個側面,譬如,假若他有朝一日能夠成就佛陀果位,大概的行事作風。
倒不知道是要如何度化?
趙離好奇,然后看到那滿頭疙瘩的大漢宣了一阿彌陀佛,直接化作千萬丈之高,伸出手,像抓小泥鰍一樣把毒龍抓起來,過肩摔,轟一下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掄起了手中金光燦燦的佛陀降魔杵,蹲在地上,一手按住毒龍,劈頭蓋臉一頓砸。
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暴響聲音,以堪稱縫紉機的頻率瘋狂砸下去。
整個白色空間都瘋狂地顫抖起來。
趙離:“……??!”
然后站起來,單手豎立胸前,神色莊嚴肅穆,道:
“阿彌陀佛,你可悟了嗎?”
毒龍被砸地頭昏腦漲眼前冒金星,怒道:“悟你大爺!”
佛陀神色臉上慈悲退去,化作忿怒明王相,怒喝道:“邪魔!!!”
“居然還執迷不悟!”
“我今日就要度化了你!”
蹲下,一只粗壯的手掌抓住毒龍七寸,右手掄起沾了血的降魔杵,劈頭蓋臉砸下去。
趙離:“……”
略有心虛地移開視線,覺得自己往后還是不要成佛了,感覺會拉低整個佛門的逼格,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說佛祖覺者,以理服人,勸人向善,自己這勉強也能算是以理服人。
畢竟物理也是理。
打了個響指,將佛陀金身和毒龍封鎖在一起,眼不見心不累。
然后微微皺眉。
這毒龍箭簇,究竟是從何而來?
這毒龍進入白色空間,其跟腳不說,箭簇的作用卻是瞞不過他,那乃是專門害人性命的手段,用怨毒邪氣來壞人的氣運,沉吟了下,伸出右手,稍微推演了下,當即知道這法寶根本不是沖著他來,而是沖著姬辛來的。
只是那一道氣運以姬辛為中轉,此刻也流向他這邊,所以將這箭簇引來,原本是有人要害姬辛于無形之中,若非有他在,或者第二日,就會發現姬辛資質被重創,甚至直接走火入魔,修為盡散。
趙離面色發黑,箭簇還在此地,他順著這一縷天機氣數,瞬間鎖定了對方的方向,但是那距離太過于遙遠,感應微弱,就算是以葬日槍都有些飛不過去,沉吟了下,想到那箭簇是以氣運為引導來殺人,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能夠順著天機而去,以氣運殺敵的兵器…
葬日槍不行,混元劍也不成,其他的兵器更不用說。
趙離腦海之中一個個想法扇過去,視線挪移,最后落到手里的大斧頭上,頓了頓,心中不由感慨。
黃帝他老人家果然是有道理的啊,這斧頭,好使。
趙離右腳上前,踏出弓步,右手拎著那大斧頭,劃出一個夸張的弧度,借助白色空間特殊的位格,循著對方射過來的箭簇,遠距離鎖定了那邊兒的敵人。
身軀繃緊如同滿月的戰弓,雙目怒張,猛然踏前,大地晃動。
然后用盡全身之力,狠狠地一劈。
走你!
整個大周朝的國運是一個整體,此刻趙離手里的黃鉞,相當于權柄的一部分,心里想的,是有奸賊以邪法要暗害未來的人皇苗子,這一點,對方確確實實是瞄著姬辛而來,而姬辛身上,也確實是有一絲國運。
沉沉黃鉞之上閃過一絲流光。
人道兵器發動效果。
氣運流轉。
觀天閣,兩個道人看著那箭簇遠去,臉上松了口氣,閉目養神。
以這箭簇之力,轉瞬就能出現在天機鎖定的地方,然后將其氣運命格釘殺,不出三日,那人就會因為氣運命格急轉而下,遇到死劫,魂飛魄散,更是難以追蹤出兇手。
但是伴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的神色開始變得不安。
往日天機殺人,轉瞬便會回來。
他們兩個開始從充滿自信變得不安起來,來回踱步。
直到一炷香之后,面色已經慘白,彼此對視一眼。
出意外了!
今日執掌陣法的道人面色慌亂,頓了頓,就要回去稟報,將此事處理,卻被那輔官一把抓住,輔官面色鐵青,道:“大人要做什么?!”
“自是將此事如實稟報…”
“如實稟報的話你我都有失職之罪!”
“那又能如何?!”
輔官面上陰晴不定,一咬牙,道:
“稟報上峰,就說是那毒龍箭簇自己飛出去了,都是那亂臣賊子所做,和我們沒有半點干系,方才做法是為了遏制住毒龍箭簇異動,請求閣主派遣精銳去追查此事,將那亂臣賊子,捉拿歸案!”
道人一驚,可旋即意識到,這個算是唯一能把他們兩個摘出來的法子。
左右快速踱步行走,心一橫,就要答應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四處突然傳來一股嚎叫聲,周圍修士轟然散開,他們兩個呆呆地抬起頭來,瞳孔驟然收縮,縈繞在整個大周皇都的國運突然變故,化作了一把巨大無比的斧頭,那戰斧仿佛被難以形容的巨人用雙臂,掄起來,堂皇正大之氣,重重砸落!
空中有沉沉肅喝,祖廟更是傳來一聲聲尖銳鳴嘯。
那是一代代帝皇所用。
聲音更是國運定罪之言,響徹天地。
“奸佞,當誅!!!”
巨大的黃鉞重重砸下來,堂皇浩大,帶著黃色的云氣,驅動箭簇的千人陣法幾乎瞬間被破去,伴隨著慘叫,一個個修士四下飛出去,撞倒了亭臺樓閣,甚至有人直接倒插進墻壁去,剩下兩條腿在外面,金色的流光四散,巨大的斧頭從天而降,夜色之中無比顯眼。
不知道多少人抬起頭,看到了巨斧將問天閣直接劈裂的一幕。
道人木著臉看著天空的巨斧,嘴唇顫抖了下。
國運定罪?!
毒龍箭簇,究竟飛到了哪里?
那人究竟是誰?居然能引動國運反應?
他慘笑一聲,看著旁邊的輔官同僚,狠狠地一拳砸過去,砸的對面鼻血長流,怒道:
“你誤我啊!!”
巨斧轟然落下,整座觀天閣被劈塌了足足一半,氣浪橫掃。
與此同時,白色空間。
被敲擊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毒龍終于認清楚了現實,看著那滿頭疙瘩的金光巨漢,大喊道:“我知道了,我錯了,我悟了!我真的悟了!!”
“你不要打了!!”
金色的佛像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雙手合十,滿臉慈悲之色。
“阿彌陀佛,施主你終于開悟了。”
毒龍心中松了口氣,眼底卻有怨毒之色。
等到本座恢復修為…
想是這樣想,臉上則是一樣的慈悲之色,仿佛真的已經有所領悟。
然后他看到那旁邊藏著老大一個沾血金剛杵,滿頭疙瘩的巨漢低下頭,微笑問道:
“那么,你,悟出了什么?”
毒龍臉上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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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要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