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造一身披掛?
天工。
趙離微怔,然后一瞬間回憶起來姬辛所說的天工,在之前姬辛還在割鹿城的時候,那一把龍梟戰弓,就是由那一名天工所鑄造的,天工是除去了妖族人族之外,九洲遠古百族之一,后來離開了大地,前往海外嵐洲。
近幾千年銷聲匿跡,偶爾出現,也在完成某一項震撼人心的事情后離開。漸漸地,人族最強的工匠,就漸漸地被冠以天工之名。
而天工的匠宗基本已經是一國王朝鑄造能力最強的人類,能夠和天工匠宗比斗而不落下風,可以證明其才學和能力,這樣的人,或許可以試一試能否還原。
姬辛撓了撓頭,又道:
“于將天工他在割鹿城的時候一直憋著氣。”
“覺得天工部那些人沒有本事,打算要挑戰匠宗,可是他說自己也沒有想到,匠宗居然懈怠到這樣的程度,連他一個三十歲的晚輩都壓不住,挑戰之后便有點失望,雖然完成了心愿,但是卻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這段時間有點提不起精神,每日流連酒肆,十日里有七八日是醉著的。弟子不知道他能夠仿制出幾成來,但是覺得可以讓他試一試……也有些私心在,不愿意讓他這樣下去。”
“是大圣披掛的話,一定能讓他徹底打起精神來吧。”
趙離點了點頭,緩聲道:“…這樣的話,讓他嘗試一番也無不可。”
貪狼正待開口說出這一身披掛的厲害之處。
趙離已自一拂袖,白色云氣聚散,形成了一副披掛,正是鳳翅紫金冠,鎖子黃金甲,藕絲步云履,還有碗口粗細的如意金箍棒,在空中緩緩浮動,突然咔嚓咔嚓一陣脆響,鎧甲寸寸分裂,穿于齊天身上。
那根金箍棒直接重重砸下在他手邊。
原本白猿齊天并不穿戴衣物,身軀強壯,氣血雄渾,予人一股強大壓迫力,此刻披掛完整,身上黃金鎖子甲,肩鎧如猛獸咆哮,腳踏步云履,頭頂紫金冠,隱隱一股威嚴桀驁之感撲面而來,讓姬辛都忍不住心中震撼贊嘆。
這些披掛都是白色空間,經過齊天所有戰斗記錄,對于其出手習慣進行計算之后,按照最適合其發力的方式進行了細節處的調整,穿戴在身上,不會對其戰斗風格有絲毫的影響。
在其風格暴露出的弱點要害處,則是加強了防御。
白猿齊天活動了一下身軀,覺得無一處阻礙,和先前曾嘗試過的兵器鎧甲截然不同,一時起了性子,手持金箍棒,耍弄起來,他本身就氣血雄渾強大,此刻得了這身披掛,一時間棍影重重,破空之影呼嘯不停。
而這一身披掛,其實正是方才齊天大神虛影身上那一套,自有神力。
當即整個白色空間都被攪動地云氣呼嘯如浪潮,翻涌滾動,若是有什么建筑樓閣,恐怕也要隨之震顫個不停,趙離還好,貪狼姬辛卻不得不連連退后,看著那在狂風當中耍弄威風的猴王,眼底有贊嘆震撼之色。
趙離拂袖,又顯出許多敵手,圍攻上去。
齊天得了這一身披掛,實力上漲,也不在意,棍影一轉,便似滿天滿地都是殘影,將那圍殺過去的修士猛獸盡數都壓制,一一打得潰敗,鎧甲甲葉鳴嘯肅殺凌厲,呼嘯之聲沉悶霸道。
一通耍弄盡興,趙離詢問他道:
“覺得這一身披掛如何?”
齊天握著金箍棒,又看看身上黃金鎖子甲,他性格沉穩,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贊譽之詞,沉默了下,道:“最好不過…”
“竟仿佛是我曾用過的一般合身合手。”
趙離一笑,并未在意。
這本就是以齊天的身體狀態專門調整過的鎧甲,自然合身。
貪狼卻眸子微亮。
趙離又并指指著這些兵器披掛,看向姬辛,將其各自神妙之處都和姬辛說了,讓他去詢問一下天工于將,看后者能夠仿造出幾成來,遲疑了下,手指又指向了那如意金箍棒,道:
“這棍棒,你也與他說一說…”
姬辛點頭,“是,老師。”
將這些披掛的特性都一一地記下來,之后又如往常修行了一個時辰時間,趙離才斷開了齊天三個的聯系,各自離開了白色空間,回到自己的肉身當中。
而在這個時候。
冥界。
黑無常范無救默默看著天空中又一只猴子虛影,晃動兵器,耍弄威風,倒是沒有先前那般可怕,但是持續的時間有些長,因為那一身披掛原因,略略影響到了冥界,他沒什么事情,結果陰差又是翻滾在地。
黑無常沉默,掏出自己的紙來。
在之前寫下的東西后面又寫道:“過去了半日,那只猴子又出來了。”
“穿著一樣的披掛,握著棍棒在耍弄,震得冥間厲害,陰差都站不穩當。”
他動作頓了頓,又補充道:
“只是這一次,那猴子變成了白色的。”
寫完之后,檢查一遍,這才將這張紙受收好,打算什么時候見到貪狼,問一問他,這猴子究竟是什么人物,為何前后兩次毛色不同,一雙眼睛看著躺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眾陰差,微微皺眉。
一拂袖,將鼎中丹藥牽引出來,每一名陰差分得了一粒。
盤坐下來,開口講述修行之理。
看著這些陰差,心中嘆息,有些憂郁。
只是一只猴子的虛影就讓陰差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我地府之路,還依舊任重道遠啊…
黑無常視線沉沉,掃視著眾多因得了丹藥功法,喜笑顏開的陰差。
得加練啊!
姬辛離開了白色空間,睜開雙眼,本來打算要直接去尋于將,可是天色還沒有亮起,黑沉沉一片,就又按捺住自己的心念,先是將那一身披掛圖紙畫下來,又強迫自己又稍微睡了一會兒,等到天色大亮,這才起身,洗漱之后,要管事準備了些點心。
想了想,又讓后廚備了醒酒湯一并帶著,騎馬去了于將的住處。
于將來到元朔之后,因為算是姬辛的家臣,分得了一座院落。
之后當著群臣和諸多世家修士的面,和天工部的匠宗大師純以鍛造手法比斗,在匠宗壓制了修為之后,居然無法在手法上壓制住于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之所以維持平手,是因為匠宗沉浸于鍛造之中數百年,經驗豐富,才堪堪維持住不敗。
而于將天賦縱橫,手段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偏偏又能做到圓融如意,極為難得。
于將這十年在割鹿城中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回來要復仇,好好打那幫看不起他的天工的臉,但是真的成了,卻反倒覺得空虛無比,無所事事。
天工部匠宗年長,幾乎被他當中擊敗,自然不愿意讓他來天工部。
加上他性子多少有些特立獨行,其余天工也少有看得慣他的,眾人排擠他,他也懶得搭理。
這段時間當真是泡在酒壇子里。
姬辛過去的時候,看到這位年少便得到天工稱號,又與匠宗對賭贏得了匠宗之名的天工趴在桌子上,門都沒關,胡子拉碴,鼾聲如雷,桌子上到處都是圖紙,桌下則是酒壇,和當年在割鹿城中時候,幾乎一般無二。
姬辛無奈,將帶來的早點和醒酒湯放在了桌子上。
輕手輕腳入內,將那些酒壇都收拾好,搬出了屋子,又稍微灑掃了一下地面,看到桌子上圖紙都支離破碎,并不是成體系的完整造物,他雖然于法陣上有些造詣,卻也無法看得懂,只當做是于將心血,沒有去碰。
于將一氣睡到了日上三竿,這才醒過來。
迷迷糊糊,開口道:“水…”
說是這樣說,他也知道自己這兒根本沒有旁人,晃了晃頭,爬將起來,卻有人遞過來一個瓷碗,于將下意識接過來,一飲而盡,是醒酒湯,入口溫和,其中的藥力讓他精神一振,大口吞下,全部喝下去,精神過來,睜開眼看到姬辛。
姬辛又遞過早點,溫和道:“于卿你還未曾吃過早飯吧,且吃些小食。”
于將頭皮發麻,當下驚地險些將嘴里醒酒湯都噴出去,又不敢,誤入了氣管,咳嗽個不停,好不容易才止住,道:“殿,殿下,您怎的來了,這,臣這里臟亂,我們出去說…”
正說著看到屋子已經被整理收拾過,看著眼前的姬辛,嘴角抽了抽,有顏面而逃的沖動,又覺得跑出去自己這臉面就真的沒有了,跪坐在姬辛面前,無奈嘆道:
“臣讓殿下看笑話了…”
姬辛搖了搖頭,并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言,寒暄了幾句,直奔正題,道:
“我這一次來,是有些東西,想要委托于卿鍛造…”
說到鍛造一事,于將一下精神起來,想到了之前鑄造過的龍梟弓,幾乎將術數推演到了極限,他鍛造之后,深受啟發,已經將其推陳出新,將自然術數之理糅合到了自己的鍛造手法當中,也因此,能夠和匠宗平手。
當下只道是姬辛又帶來了類似的圖紙,心中自付已不是當日,當時花了他不少功夫,此次卻得心應手,輕易完成,將桌上圖紙稍稍一收,姬辛方才擔心碰壞了,這畫圖紙的人卻糙的很,雙手把圖紙抓在一起,如同抱著一大雪球仍在旁邊。
然后又噔噔瞪跑入內室,洗手沏茶,焚香換衣,這才來到姬辛身前,笑道:
“殿下且交給臣,無論是什么兵器披掛,法寶陣旗,以臣之手段,皆輕而易舉!”
自信滿滿,接過了姬辛的圖紙,展開一看。
第一張圖紙,如意金箍棒。
于將心中放松,原來只是根兩頭金箍的黑沉沉棍棒,殿下何時要學棍棒了嗎?
這種兵器好鍛造,不過沉重堅硬。
想著便繼續看下去,看到圖紙后面的文字,輕輕念出聲來。
“大小變化,隨心所欲,大可上至三十三重天,小可如繡花針,可丈量四海,鎮壓亂流,瑞氣騰騰時候,四海之水翻騰,有定海功德,殺敵之后,不沾半點因果…”
于將嘴角笑容凝滯。
抬頭看了看姬辛,又低下頭看了看幾乎扎眼的字跡描述。
又抬起頭看了看姬辛道:“殿下要臣鑄造這個?”
姬辛點頭,于將嘆氣一聲,站起身來,整理衣服,將圖紙放下,又解開玉冠,跪坐在姬辛面前,道:“殿下,您要臣死,可以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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